夜色正深。
皎月光華下,一處不引人注意的低洼處,突然裂開。
一道人影腳踩虛空,從裂口中鉆出。
“顧言,你好了。”
土壤蠕動,如水流匯聚,化作一只小小的橘貓,跳上了人影的肩膀。
“嗯。”
顧言點點頭。
他已經將《葬經·嗩吶》入門了。
《葬經·紙人》一道,三叩叩殺單獨個體。
《葬經·嗩吶》一道,三響身死魂滅,是群體神魂攻擊。
紙人與嗩吶結合。
從現在開始,他的左道實力再次躍遷。
當然。
除此之外,他還有額外的收獲。
顧言掏出一塊血色石頭,拋給橘寶:“吃下去。”
“這是什么?”
橘寶鼻子聳動兩下,疑惑將東西吞了下去,沒有絲毫警惕之心。
“這個是鎮壓葬經部分本源的東西!”
顧言眼中閃過思索:“我懷疑,這是你得到的《血肉古經》上一任修行者的殘骸。”
在秘境中,奪走血肉古經的時候,那個章魚般的怪物說自己取走,會得罪血肉之主。
而且那秘境,也像血肉秘境多過于紙人秘境。
恐怕在久遠之前,那里隱匿著血肉之主和三葬仙人之間的沖突隱秘。
甚至他們可能還沒有徹底隕落!
這是一個很大的隱患!
橘寶吞下血色石塊不過一息時間,身軀便如裝滿水的氣球一般膨脹鼓動起來。
它面露欣喜:“好龐大的血肉能量,顧言,我要徹底修成《血肉古經》第一層次了!”
說著說著。
橘寶眼睛開始瞇了起來。
它又要陷入沉睡蛻變了。
顧言一巴掌甩過去,將橘寶腦袋打的duangduangduang。
剛要陷入蛻變的橘寶,重新清醒過來,委屈巴巴看著顧言:“你干嘛打我...”
“把你貪下的石頭吐出來,另外留下定位,發傳訊給夜輝煌,讓他自己過來這里取走拿棺木!”
橘寶面色一苦。
還以為可以中飽私囊,沒想到顧言根本沒忘。
它將那九顆魔石吐出,又向夜輝煌的大羅令發出傳訊,這才仰躺在顧言懷里,緩緩沉睡了過去。
“吃了喝,喝了睡,等著我投喂就可以變強,漬漬。”
顧言看著懷里睡的香甜的橘寶,居然有些羨慕。
他搖搖頭,隨手將九顆魔石丟向背后。
細微刀鳴響起。
虎魄刀身攝出一股黑紅之氣,化作繩索將石頭纏繞,融合進了刀身。
“走了。”
一道紫色雷霆,劃破夜色,向著大月帝國的內部而去。
此時。
一座建造在懸崖之上的九層閣樓頂部。
邀月盤膝而坐,看著頭頂月色,手上無意識地把玩著一塊血色令牌。
她眼神疲倦。
“沒想到這群賤貨,這次居然下血本將地榜前十的天驕都請來了!”
邀月幽幽嘆息一聲。
失算了。
地榜,是大月帝國,對于五十歲以下,先天層次年輕天驕的排名,目前只有一百零三位。
上榜門檻,就是戰力堪比神通境。
而地榜前二十,任何一位都有逆斬神通的戰績,更不用說排名第十的天驕了!
憐惜派,在大月只能算是一個中下級別的勢力,想要邀請那種層次的天驕,付出的代價,絕對不小!
恐怕憐惜派的人,已經摸清了自家大長老的虛實,準備這次逼迫她們回歸憐惜派,不給她們任何機會。
“鄭浩他們九人,不堪一用,往日還有機會,這次恐怕一進秘境,就會被橫掃。”
“我唯一的希望,就是顧言了。”
邀月握緊手上血色令牌,微微失神。
其實花月宗,憐惜派,在許久以前,本就是一個名為移花宮勢力的兩個分支,合起來正好為憐花惜月。
本就同出同源。
對于重新合并,邀月并不反感。
問題是,隨著時間流逝。
憐惜派,已經成了一個采補合歡的宗派了,這讓她難以接受!
“只是...”
“明天就是第一次比斗了,不知道顧言會不會失言!”
想到這里,邀月又長長嘆息一聲。
男人,太不靠譜了!
顧言的不離而別,鄭浩九人的離心離德,包含禍心,都讓她身心疲憊。
夜風微撫,暗香逸散。
一道輕盈身影,長裙飄飄,踏風而來,降落在閣樓頂部。
邀月第一時間將臉上愁容收斂,化作冷艷看向來人:“上宮惜玉,你身為憐惜派當代大師姐,大晚上不修行,看來很閑啊。”
“咯咯咯”
來人捂住櫻桃小嘴,發出清脆笑聲。
“這不是看邀月姐姐為了明天的比斗,愁的睡不著,所以過來安慰安慰么。”
邀月脾氣火爆,臉上一沉:“你們是不是以為邀請了那李逍遙,就可以任意拿捏我花月宗了?”
“哦?”
上宮惜玉赤腳踏空,披著長裙走到邀月前面,居高臨下看向她:“邀月姐姐,你心中最后的依靠,是不是那個叫顧言的人?”
她面露嘲笑。
“我憐惜派,在整個大月面首何止萬萬,牽連的勢力何止上百,他就算是先天堪比神通的天才又如何,敢與我們為敵么!”
“沒人是傻子。”
“男人更是靠不住!”
“你是沒看到,你邀請來的那九人舔著臉過來出賣你們所有情報的卑躬屈膝模樣。”
“我猜,他應該是知曉了我們的情況,望風而逃了。”
“咯咯咯”
“邀月,你說呢?”
嘎吱。
邀月聽到上宮惜玉悅耳笑聲,拳頭握緊,背后一柄三米長的巨大錘子浮現,散發壓抑的狂暴氣息。
“說夠了沒有!”
邀月銀牙輕咬,克制內心一錘子砸爆眼前上宮惜玉的沖動:“說夠了,就給老娘滾!”
上宮惜玉有些忌憚退后兩步,舔了舔香舌。
“邀月姐姐,如今我憐惜派太上長老突破法則,想重現移花宮的輝煌,大勢不可擋!”
“不過,如果你們神通境大長老還在,你們總歸有更多自主權不是?”
邀月瞳孔一縮。
憐惜派的太上長老,突破了法則?
“不可能!”
她語氣果斷。
“我們的修行之法想要突破第三境,除非有第三境強者甘愿犧牲,你休要在這里動搖我的念頭!”
看著硬撐著臉的邀月,上宮惜玉不屑一笑。
“我騙你,有什么意義?”
“邀月,說實話,我對你可是十分有好感,如果你愿意委身于我,這次比斗我未必不能對你放水。”
上宮惜玉眼神勾人地掃了眼邀月,粉舌舔動。
“咯咯”
“你還有些時間,好好考慮。”
上宮惜玉嬌笑聲中,朵朵桃花虛影綻放,身形消失在邀月面前。
邀月緊握的拳頭緩緩松開。
她知道那地榜前十的天驕,就是上宮惜玉請來的。
如果對方愿意放水,即使顧言不來,自己這邊也是有機會在秘境中找到大長老需要的寶物。
可是自己心性高傲,連男人都不想依靠,難道要為了宗門,委身一個女人?
“我到底要怎么做...”
邀月抬頭看向頭頂皎月,雙眼有些迷茫。
柔風細雨,懸崖之巔。
四名男女青年,端坐四方,看著腳下千里桃花海,飲酒作樂。
其中一人輕搖手上紙扇,端起身前酒水看向主位那一身血色鎧甲青年,淡淡一笑。
“三月桃花開,一笑盛千里。”
“傳聞千年前,鎮國將軍鐵三破,為搏美人一笑,以移山之法將千里桃花林橫跨萬里載種與此。”
“鐵兄。”
“今日你仿效先祖,為惜玉仙子出手鎮壓那小小的花月宗,也算是一樁美談了。”
一身戰甲青年面容堅毅,聞言搖搖頭:“如果不是惜玉說那花月宗請來了一位領悟刀魂的高手,我可沒興趣參與這小孩子的游戲。”
他面露戰意,端起酒水:“喝酒,看戲!”
“哈哈”
其余三人聞言,淡淡一笑。
也是。
他們面前這人,可是大月地榜第十的鐵文昊公子,斬殺的神通強者都不下一掌之數。
即使是花月宗那請來凝聚刀魂的天驕,也斷然不是鐵文昊的對手!
四人拿起酒水一飲而盡,看向下方桃林空地。
桃花林海。
一個臨時搭建的擂臺,占地數里,有陣法光輝閃耀。
擂臺外圍,是一座座閣樓酒樓庭樓,上面坐滿了肥環瘦燕,閉月羞花的女子。
她們或嫵媚,或高冷,或清純,氣質各異,但是長相,無論哪一個放在外面,都是上上等。
今日,便是花月宗和憐惜派數年一次的比斗。
上官惜玉和一些憐惜派真傳弟子,與邀請來的九位天驕,端坐在擂臺之下,聊著大月江湖上的趣事,不時傳出笑聲,早早等待。
“惜玉仙子,算時間,比斗時間應該已經到了吧,花月宗的人怎么還沒有來?”
“莫非他們怕了?”
一個外貌俊逸,面色發白的公子哥,語氣輕佻出聲。
他身邊女人眼中閃過冷意。
這人是自己邀請過來,卻一直想和大師姐上官惜玉搭話,讓她很尷尬。
上官惜玉向著那公子哥溫柔一笑:“王公子,放心吧,我那邀月姐姐脾氣可是倔的很,就算是一定會輸,也絕對會來的。”
她話音剛落。
十道身影破空而來,吸引了場上數百人的目光。
“不錯!”
“我邀月就算輸,也不會逃!”
邀月帶著鄭浩九人,落在上官惜玉一群人面前,淡漠出聲。
“有脾氣,我喜歡。”
那王公子手上折扇一收,眼神輕佻掃視邀月奧妙身姿,一幅色中餓狼之相。
邀月面色一冷。
“喜歡你老母!”
她腳尖一點,一躍而起,右手后揚舉起。
一柄比她整個人還大一圈的鐵錘浮現邀月舉起的右手掌心。
“老娘錘死你!”
數千斤的大錘,從上往下轟然砸向那王公子。
地面一震,灰塵升騰。
二十多道身影狼狽閃身飛出。
“這就是花月宗那個霸道的邀月宗師么!”
這一幕,看的那些圍觀的憐惜派女弟子們,紛紛遮掩起因為驚愕而張開的小嘴。
甚至有清純長相的女弟子,直接看的面色潮紅起來。
“邀月!”
數道身影,閃身入場。
所有憐惜派的女弟子紛紛起身,齊聲嬌聲道:“見過派主!”
領頭女子,面容二八,額頭一點赤紅痣,一身大紅袍,氣息威嚴尊貴,腳下桃花朵朵。
她掃視一眼地面被砸出來的大坑,目光不善看向邀月。
“邀月,你在我們的地盤,攻擊我們請來的客人,誰給你的臉?”
一股威壓,籠罩在邀月一群人身上。
邀月拿著一把數千斤的大錘,硬頂著沖擊而來的威壓。面對憐惜派掌門絲毫沒有敬畏。
她冷冷一笑。
“那你怎么不叫你們請的客人,說話前注意漱口呢?”
“數年不見,你們憐惜派,現在是越來越沒品了,連這種貨色都請,就是不知道你們許諾了幾位內門女弟子去侍奉。”
憐惜派派主,眼中寒意一閃。
她身為一派之主,之前開口也是為了給那些請來的天驕臺階下罷了,繼續和邀月這個小輩爭論,跌份。
她沒有繼續理會邀月,而是取出一幅畫像,恭敬托舉。
邀月第一時間將手上大錘收起,面色恭敬看向畫像,其余憐惜派女弟子,也全部恭敬起身。
“恭迎祖師,見證憐惜和花月第一百三十八次論道。”
憐惜派派主恭敬出聲。
畫像升空,緩緩展開。
只見畫卷中,一個仰躺桃花,慵懶賞月的女子,背向眾人,引動桃花皓月幻象在周圍幻生幻滅...
“真美。”
“只是一個背影,就帶有如此媚意,真羨慕三破先祖。”
懸崖之巔。
鐵文昊微微失神。
他不是個例。
那些被請來的男性,只是看到那畫像的背影,就紛紛眼神迷離。
直到憐惜派派主誦念完畢,將畫像收好,眾人才回過神。
“祭誦結束,比斗開始吧!”
憐惜派派主手掌一揮。
空地中央擂臺上光輝閃耀,露出兩個空洞。
一道身影,率先出現在擂臺之上。
人影一身騷包白袍,手上紙扇輕搖,面色虛白,正是剛才對邀月出言挑逗的王公子。
他面色不善看向邀月。
“你讓我很沒面子。”
“所以,這九個廢物,我會一個個將他們打的跪地求饒,讓你們花月宗知曉水淺王八,終究上不了臺面!”
一道道猙獰龐大的虛影,浮現他的背后!
“請神王家!”
邀月背后,鄭浩九人看清那王公子背后虛影,居然齊齊后撤一步,未站先膽怯!
實在是,每一道虛影,都相當于一名先天層次的神靈加持。
那王公子背后,居然有足足九道身影。
這怎么打?
“哈哈”
“咯咯”
看到這一幕。
那王公子和周圍憐惜派觀戰弟子,紛紛哈哈大笑起來。
邀月也沒想到對方一出場,就是這種層次的高手。
聽到周圍絲毫不掩飾的嘲笑。
她的臉色,一點點化作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