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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章 環境

  “水…”

  酷拉皮卡喉嚨又干又啞,慢慢睜開眼,白色的天花板有些重影。

  耳邊的“滴”、“滴”、“滴”聲很有規律,這是在醫院?

  記憶慢慢浮現。仙水山,火紅眼,線索,教祖,念能力傳送,神字空間,火紅眼,火紅眼,景旸…

  “你醒了。”旁邊有人說話。

  酷拉皮卡轉動眼珠,余光看見是景旸和小滴。

  小滴坐在一邊看書,聽見動靜后抬頭看了一眼,又很快若無其事地低頭翻了一頁。

  景旸則翹腿坐著,打量著他手掌心里的什么東西,像是碎紙屑,也像是…稻殼?

  說話的是景旸。

  “手術很順利,”景旸對酷拉皮卡說,“你現在已經割掉煩惱根,成為一個漂亮的女孩子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指了指酷拉皮卡病床邊的一杯清水。

  小滴詫異地抬頭又看了酷拉皮卡一眼。

  “你別亂開玩笑了…”酷拉皮卡無奈地撐著在病床上坐起。躺了太久,仍然感到一陣虛弱。

  倚靠床頭坐好,他忽然在被子底下踅摸兩下,悄然松了口氣。

  景旸忍不住大笑。

  酷拉皮卡只當無事發生,拿來水杯一口氣咕嘟嘟嘟嘟嘟嘟干掉。

  景旸握緊手里的稻殼碎渣,忽然道:“就事論事地說,像你這樣的情況,就沒有考慮過廣納美女,散播窟盧塔族血脈的想法?”

  “為什么非得強調美女?”酷拉皮卡板著蒼白的臉,“照你這種卑鄙的思路,只要對方是個女人就行吧。”

  “哦,我的。”景旸點頭道。這就了然了,從酷拉皮卡這人的性格出發,他就不可能接受純粹為了播種而玷污感情的行為。

  “況且,我才剛剛14歲。”

  “嗯,已經可以挑剔對象是不是美女的14歲美少年。”

  “我什么時候挑剔了?!”

  “哦,不否認自己是個美少年…”

  酷拉皮卡額頭跳動青筋,深吸一口氣,不再無意義地跟這種幼稚老大斗嘴。

  “所以還挺有精神的嘛。”景旸笑了笑,“那我們可以談正事了。”

  小滴頓時會意,合上正在閱讀的舊書,抬手具現化出一臺吸塵器。凸眼魚大嘴一張,吐出兩個溶液罐,擺在景旸的手邊。

  兩個裝滿溶液的玻璃罐子里,各自懸浮著一對眼珠。

  四只瞳孔內,永久地留存著臨死之際眼中不滅的怒火,是被譽為世界七大美色之一的火紅色。

  景旸將它們交給酷拉皮卡。

  酷拉皮卡望著溶液中浮沉的兩對眼珠,眼中不自覺流露出傷感,“有什么意義?真正的窟盧塔族,就只剩我了。就算以后我會有子嗣,也是混血。”

  景旸道:“真沒想到,你還是個種族主義。”

  “窟盧塔族還在的時候,我不是的。”酷拉皮卡說,“只剩我以后,我好像是了。”

  他抬起仿佛燃燒著烈火的紅色雙瞳,“我必須牢記有關窟盧塔族的一切,包括我們背負的仇恨。”

  “正能量一點,誰說你就是最后一個窟盧塔族了?”景旸拍拍手,提醒道,“忘記咱們組織的終極目標了?拂曉之黎明,掃除黑暗的光。救贖之道,就在其中。”他指了指酷拉皮卡被子上的這兩罐,“他們也可以回來的,老大我相信你的潛力。”

  酷拉皮卡默然不語,抬手具現化出海豚書架,從中抽出第六冊復活,將這兩對火紅眼封存到書里。

  海豚書架與六冊書化作念氣散去,酷拉皮卡眼瞳的顏色也恢復如常,身上的念氣的大小隨之跌落,略感疲憊地喘了口氣。

  “好消息是,我們距離最終的目標,無意中近了一點。”

  景旸攤開手,掌心是一些被捏碎的稻殼碎末,“你之前說的石頭里可能藏著的東西——長生稻米。”

  酷拉皮卡一愣,回想起了之前的事情,驚訝道:“這就是尼托洛米?”

  “不確定,因為我沒吃。但估計是的。”景旸說著,將稻殼碎末倒在酷拉皮卡的被子上,緩緩道,“但我有問過那個萊恩,他們黑霧獅子的壽命跟人類并沒有多少差別,那么大長老能活好幾百年,顯然跟當初真武王送他吃的那碗米脫不了干系…”

  “你先等等。”酷拉皮卡疑惑道,“什么萊恩?什么大長老?”

  小滴在那邊也是頭冒問號。

  她似乎已經把黑霧獅子那些路人角色給忘光了…

  “等會兒跟你說。”景旸指了一下小滴,然后扭頭繼續對酷拉皮卡說明,“那咱們就從頭開始,慢慢說。”

  于是,景旸將他和小滴大半夜地接到謳司用酷拉皮卡的手機打來的電話,然后他們根據酷拉皮卡身上的星標的信號,一路找到卡瑪沃爾山脈,結識黑霧獅子一族的事情,以及關于那位教祖與黑霧獅子的淵源,黑霧獅子的大長老在三四百年前與卡金的傳奇真武帝王的相關故事簡明扼要地講了…

  酷拉皮卡聽完,不由陷入沉思,然后問道:“這些稻谷解封后,為什么會迅速枯萎?”

  “問到點子上了!”

  景旸猛地一拍病床,拍得酷拉皮卡眉頭直皺。

  “是啊,為什么會突然枯萎呢?”景旸道,“因為保存太久,碰見空氣就氧化?但你看這些稻殼,和普通的稻殼并沒有多少差別,也沒有像氧化朽壞的文物那樣徹底爛掉,化作粉末隨風消失。”

  “與其說它們是壞掉了,不如說,它們是在解封后,就從可以延壽的神物,變成了普普通通的稻米…”酷拉皮卡若有所思地說,翻檢景旸倒下來的這些稻殼碎末,能從中找到一些干癟的米粒。

  景旸道:“正因如此,本來是想我、小滴、你還有謳司四個人把這些尼托洛米分了,但謳司他最后沒要。”

  來路不明的奇怪東西敬謝不敏是一方面,這玩意兒拿出來就開始朽壞,謳司想拿也拿不走啊。

  除非拿出來的瞬間,直接倒進鍋里蒸了。

  連殼的那種。

  酷拉皮卡顯然也立即聯想到這一點,問道:“按照你的轉述,那個黑霧獅子大長老說,當年的真武王維雨果送給他吃的,不是生的稻子,而是熱騰騰的白米飯。而從結果來看,他確實是吃到了尼托洛米的延壽效果的。”

  他邊思考邊說:“①,這些稻米就算看上去朽壞了,也一樣能吃,一樣有效果。②,因為年代不同的緣故,真武王維雨果得到的尼托洛米,當初的時候可以吃,現在卻只會不受控制地朽壞,而不可食用。③,尼托洛米煮熟之前,必須依托于特殊的環境,才能保持正常,而真武王維雨果對此了如指掌。”

  景旸接連豎起三根手指,“①,朽壞后的這些干癟米粒,就算煮熟了也癟得很,恐怕難以入口。②,如果無法長期保存,維雨果為什么要大費周章地將這些尼托洛米封存在石頭里?這個可能性也可以去除。那么就只剩下③…”

  “神字空間。”景旸與酷拉皮卡異口同聲地說。

  酷拉皮卡回憶道:“在那個地方,我的體力,氣,甚至是精神意志,都消磨得非常快,并且難以恢復…”

  即使以這小子的堅韌心志,回想起在神字空間里的十多天,也不禁皺起眉。

  “你覺得,那地方會不會是…”景旸琢磨,“維雨果通過神字,復刻模擬出了暗黑大陸的環境?”

  如果尼托洛米下鍋之前,只有在某種特殊環境里才能正常存在,那么怎么想,這所謂的特殊環境,也與暗黑大陸有關。

  酷拉皮卡點頭道:“暫時也只能得出這樣的結論了。”

  “猜得對不對,等以后咱們登陸暗黑大陸的時候,把這些稻子拿出來瞧瞧,就可以真相大白。”景旸笑道。

  他想到的,其實是漫畫里尼特羅有關暗黑大陸的描述。

  在V5締結不可侵犯暗黑大陸的條約之前,人類世界熱衷于前往暗黑大陸、充滿好奇心與探索欲望的冒險家們,可謂是如同過江之卿。

  哪怕是在V5締結條約之后,也有人仍然頭鐵,偷偷摸摸地跨越茫茫無際的暗黑海域,前去探索那無邊無際的大陸。

  幸存率,幾乎可以說是約等于0。

  之所以是約定于,就是因為有尼特羅這樣活著回來的強者的特例。

  按照尼特羅的說法,他自己追求的,是個體之間的勝負的那種強大,景旸來理解的話,就是所謂“既分高下,也決生死”的那股勁。

  但尼特羅認為,暗黑大陸卻不存在他要追求的這種強大,那里有的,只有極其嚴酷的大自然,僅此而已。

  嚴酷的自然環境…

  景旸回想起酷拉皮卡剛被救出來時的那副骨瘦如柴,就差要斷氣的架勢,心道:「漫畫的暗黑大陸篇,也沒見比楊德他們做了什么特殊的個人防護的準備…是故事還沒展開到那一步?」

  如果暗黑大陸的自然環境真的嚴酷到,連酷拉皮卡這樣有一定基礎實力的念能力者,十多天后就會被折磨成這個樣子的話,那也太沒道理了。

  “可惜那個神字空間的神字很快就消散了,否則必須要好好地研究研究。”景旸說。

  酷拉皮卡道:“證據不足,現在很多都是猜測,那個空間究竟是不是模擬的暗黑大陸的環境,那得等以后才知道。”

  “如果真的是的話,看來要做好的前期準備,比我們預想得要多啊。”

  景旸不由地感慨,發現酷拉皮卡眼神怪異地看向自己身后,他也轉頭看去,立刻腦門掛下黑線。

  小滴不知何時將那尊滿是裂痕的黑玉佛像放了出來,正在好奇地觀察它。

  酷拉皮卡道:“我沒聽錯的話,你剛才說,這是黑霧獅子一族供奉在神廟里的,當初真武王維雨果留下的他親手雕刻的佛像…”

  景旸輕咳道:“你不用加這么多定語。嗯,是的。咱們組織的哆啦乙同學,很有賊不走空的覺悟。”

  或者該說,小滴不愧是在原來的時間線上,會加入幻影旅團的盜賊咩?

  盜賊的極意是吧!

  關于這一點,前幾天景旸驚訝于小滴的“順手牽羊”時,小滴罕見地否認了景旸的說法。

  “不是順手牽羊。”她當時很認真地糾正景旸,“無關緊要的東西,才算順手拿的。”

  景旸當時就一個問號。

  “這個雕像很好看,在神廟里第一眼看到的時候,我就決定拿走了。”小滴一本正經地表示,“所以不是順手牽羊。”

  …是蓄意搶奪是吧?

  景旸回想起當初小滴就說過,她喜歡書本,下棋,以及珠寶之類的…

  平時她看上去與世無爭,誰也不礙著的樣子,但那只不過是她個人的欲望較少。并不是她不礙著誰,而是很少有人礙著她。

  維雨果留下的這佛像確實好看,像是瑰麗的黑色寶玉,哪怕已然失去靈性,遍布裂紋,也充滿一種破碎的美感,也難怪小滴會鐘意。

  酷拉皮卡怔怔地看著這黑玉佛像,眉頭不自覺地皺了起來,“卡金,神像…”

  “嘀嘀咕咕什么呢?”景旸奇怪地問。

  酷拉皮卡揉著眉頭道:“我好像在哪本書里曾經看過記載,和卡金王國的古文物有關的…”

  “想不起來就別費勁了。”景旸道,“好好養你的身體吧。過陣子還有個婚禮咱們要去湊熱鬧呢,你沒忘了吧?”

  “婚禮,火紅眼。我怎么會忘?”酷拉皮卡定了定神,忽然問道,“我這次睡了多久?”

  景旸道:“你已經在這醫院躺了一周了。”

  “那個婚禮是在11月的…”

  “就是11月的——”景旸也想不起來了,回頭看向小滴,張口欲言,又轉了回來,他沉思片刻,“算了,回頭我打個電話問問旋律。干脆跟他們一起去好了,蹭個車,也顯得大搖大擺一些。”

  “總之,你好好休息。不止身體要恢復,實力也得恢復過來。”景旸笑道,“估計用不著你發揮,但你也不想拖后腿吧?”

  “嗯。”酷拉皮卡閉上眼,然后睜開,“那我餓了。”

  “行吧,病人最大。”

  景旸起身招呼,拉上小滴,“走,給咱們的酷寶弄點吃的。哎呀別看了,又沒我帥!”

  小滴用凸眼魚將黑玉佛像一口吞了,被景旸牽著手離開病房,路上還疑惑道:“為什么會變成這種材質呢?”

  “誰知道?興許老維跟你一樣,是具現化系的吧…”

  具現化系連自己都能變身,變體型、變摩托、變飛機、變高達…那么將一塊礁石變成一坨黑玉,似乎也不足為奇。

  這么想著,景旸掏出電話,打算拍個黑玉佛像的照片發給卯兔碧尤,向她這位專家咨詢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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