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7 桃之助之死

　　“那么，我們也走了。”

　　艾斯與馬爾科分別坐在火云羅杰與火云須佐之男上，飄至半空。

　　艾斯捻了捻胡須，對岸上的大和笑道，“對家里實在有些放心不下啊。”

　　“真放心不下你這個船長就不會隨便出來了。”馬爾科在旁拆臺。

　　“哈哈哈。”艾斯拍著大腿笑道，“喬茲、比斯塔他們那么可靠，很難讓人不放心嘛。”

　　“這么不靠譜的話，我可要重新考慮考慮，之后到底要不要去找你一起冒險了。”大和笑著說。

　　艾斯咧嘴一笑，“那不是更好嗎？比起伙伴，我們說不定更適合做對手！來挑戰我吧，大和！對了，還要小玉。”

　　小玉驚道：“我也？！”

　　艾斯大笑。

　　馬爾科對岸邊人群中的菊之丞點了點頭。

　　“那么，和之國的各位，再會了…”

　　兩人很快并駕齊驅，乘坐火云劃出兩道平行火線，消失在遠方海與天的交界。

　　大和目送他們遠去，輕聲感慨道：“真是自由啊…”

　　“你也一樣，大和。”小紫走來，牽起大和的手，柔聲拍了拍。

　　“…”大和忽然扭頭，問道，“那你呢？不管是光月日和，還是小紫，我不覺得你喜歡其中任何一個身份。”

　　錦衛門、雷藏等人聞言怒視，實際上他們對林奇等人留下這個凱多之女的隱患，本身就存在不滿，如果不是連日和將軍也偏袒這個惡龍之女，錦衛門等人誓要鏟奸除惡才能安心。不將凱多的血脈斬盡斷絕，如何能告慰御田大人的在天之靈？

　　狂死郎垂首，危機去除，和之國陰霾散盡，他猛然發覺，繼位將軍之位，繼承御田大人意志的日和殿下，竟曾被自己一手培養成和之國舉國皆知的花魁…今后，日和的將軍之路，恐怕會面對不少別樣的聲音吧。

　　可是，為什么呢？為什么我明知道日和殿下是光月家唯一的繼承人，還要那么做呢？狂死郎的雙眼埋上一層陰影，他覺得這之間似乎遺漏了什么環節，但無論他理性客觀地思索、回憶了多少次，也一無所獲。仿佛收留日和殿下、將她塑造為花魁小紫時，自己像是被誰下了降頭一樣…哪怕悄悄托人收養呢？

　　小紫淡淡地一笑，“回去吧。”

　　她的聲音讓狂死郎如夢初醒，摒棄了頭腦中無謂的雜念。事已至此，只能用自己的余生捍衛日和將軍的名聲了。

　　一行人就這樣返回花之都。

　　有諸武士隨行，有大和這樣的頂級高手（雖然錦衛門等人似乎并不清楚大和的實力），甚至哪怕小玉也是自然系熔巖果實的能力者，一路上的安全自然不需擔心——更何況，就他們一路走來的情況來看，和之國內的絕大多數人，此刻都在議論著今日的“天地異變”。

　　“我本來想去花之都，可走著走著，我居然又到家了。這太奇怪了吧？！”

　　“我這邊也發生了怪事！我在家睡得好好的，推門一看，門口對面居然變成了鈴后的墓地！”

　　“誰說不是呢！我今天掀起席子一看，錢又變少了！”

　　“你那是自己花光了吧？！”

　　“誒？！”

　　“你們這些蠢貨…”有村里的老人捉著虱子，淡淡道，“還沒發現嗎？北邊和西邊都有消息傳來，聽說鈴后常年不散的積雪融化了，甚至長出了青草…改天換地，移山填海，這肯定是上古神靈蘇醒了，否則怎么會有這樣的神跡發生？”

　　上古神靈嗎？

　　悄然路過的小紫等人回想起之前在海邊看到的數千米高的巖石巨人，那仿佛整個宇宙傾覆而下的撲面而來的壓力…在那個人面前，在那一瞬間，相信不論是誰，都難免有一種自覺渺小的感覺。能做到那種地步，那個叫林奇的男人…稱他一句“神靈”，或許真不為過…

　　“汪！汪！汪！”

　　就要進入花之都的時候，城墻腳下竟傳來一陣瘋狂的狗吠。

　　“汪汪汪！！”

　　那渾身臟兮兮的小狗，沖著小紫狂吠，四只小爪子拼了命地扒拉著地面，似乎想要沖過去，可不知為何，身體卻分明地定在原地不肯動。

　　甚至小紫朝它看了一眼，往前走了一步，這小狗還自己往后退縮了一步，并且開始瘋狂地對著地面磕頭，咣咣咣！

　　小紫一個，大和一個，小玉一個。

　　按照砂糖給桃之助定下的契約，看到任何一個女性，都要隔著二十米磕十個響頭。這里三個女性，那就是三十個響頭。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臟兮兮的小狗磕頭如搗蒜，小紫很快收回視線，錦衛門等人對這種流浪狗絲毫不感興趣，小玉覺得這只小狗好可憐，都瘋成這樣了。

　　大和奇怪道：“它磕頭這么用力，怎么沒有血呢？”

　　“對哦，好奇怪…”

　　小玉又心疼又好奇，便主動跑過去——沒走幾步，就聽到附近有人善意地提醒，“小姑娘，那條狗是‘屎怪’啊！很臭的！”

　　不用他提醒，小玉已經聞到了一股惡臭，但小玉還是皺著鼻子繼續靠近過去。

　　“汪汪！汪…”

　　臟兮兮的小狗很想撲過去求抱抱，安慰自己受傷的心靈，更想對日和、對錦衛門等人破口大罵，這些狼心狗肺的東西，居然對我這未來的光月將軍視而不見？你們可知道我的父親是誰？！

　　很顯然，經過這些日子的流浪，字面意義上被全世界拋棄的經歷，已經讓桃之助的精神狀況出現了一點點的問題。

　　可是，隨著小玉的接近，被變成玩具狗的身體卻按照契約，拼命地想往后跑，躲到契約規定的二十米外…然而，身后就是城墻，往左，看熱鬧的人群里，也有女人存在，自己也不能往那邊跑；往右？往右就是小紫、大和等人，按照童趣果實定下的契約，桃之助同樣需要保持二十米距離！

　　“汪汪汪…”

　　臟兮兮的玩具狗嗚咽著扭動身體，小玉越接近，它就越是拼命擠著身后城墻，似乎是想擠出個狗洞鉆過去。

　　契約出了屬于是…

　　“乖，別怕哦，小狗狗。”小玉憐惜地想去撫摸渾身臟兮兮的小狗，桃之助是多么想被這樣可愛的小女孩安慰，可身體卻不聽使喚，甚至隨著女孩纖柔的小手接近，自己的身體就像出現故障般瘋狂地抽搐起來，發神經似的不斷抖動，給小玉嚇了一跳。

　　給小玉嚇了一跳。

　　給熔巖果實能力者小玉嚇了一跳。

　　給一個還沒有正式開始訓練自己強大的惡魔果實能力的小玉嚇了一跳…

　　當小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聞到了一股烤屎般的巨大惡臭…她驚呼一聲，看到可憐的小狗居然被自己受驚嚇后化作巖漿的手給焚毀，軀干消融成了一團焦炭，四條小短腿殘缺著，狗頭也只剩下小半個，那臟兮兮的眼睛還在瞪著自己。

　　“我、我不是故意的…”小玉急死了，忽然胃中一頓翻騰，“嘔！”她彎腰吐了出來，潑在那剩下的半個狗頭上。

　　“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擦著嘴道歉，又急又愧，自己真是笨手笨腳的，可…可被熔巖燒過的屎，氣味實在太臭了…嘔！

　　嘔吐物淹沒了剩下半個狗頭，小玉這幾天吃得比較好，因此嘔吐物也十分豐富。

　　桃之助的意識仍然存在。

　　這是當然的事情，他被變成了玩具狗，自然不會因為軀干、四肢被熔漿燒毀就死亡。他都不會流血了又怎么會受傷？

　　只是這樣一來，他也沒辦法行動了…

　　仿佛要將自己淹沒的嘔吐物的味道，已經讓他的頭腦一片空白。說實話，論起惡心程度，這些嘔吐物也就那樣吧。這一點，吃了這么多天陳年大糞的桃之助十分有發言權。但是…論起受到羞辱的程度，之前任何的一次撲屎，都不及這一次。

　　桃之助覺得，自己的心是真的死了…

　　小玉正為自己的笨拙而啜泣著，大和走了過來，安慰道：“沒關系，你仔細看，這是只玩具狗。”

　　“誒？！”小玉淚眼朦朧，果然定睛一看，被熔巖焚毀的小狗剩下來的部分，內里并沒有血肉骨頭，而是一團團焦黑、泛黃的絨球填塞物。這不是一只真正的狗，而是貨真價實的毛絨玩具。可是…

　　“玩具狗為什么會動？還會叫…”

　　雷藏不懂裝懂，沉吟道：“和之國確實有許多能工巧匠啊！”

　　小玉聽不懂，但是大受震撼。

　　不過，還好只是玩具狗啊！

　　在大和姐姐的安慰下，兩人笑著挖了一個坑，將可憐的玩具狗的殘骸放進了坑里，貼心地將土坑填好，壓實。

　　“對不起哦，你好好安息吧。”小玉雙手合十。

　　“放心，我埋得很結實，不會有人打擾它的。”大和笑著說，“走吧，你這樣讓人很擔心呢。我來幫你鍛煉能力吧，怎么樣？”

　　小玉感激道：“謝謝大和姐姐。”

　　大和臉頰冒紅，兩眼放光地盯著小玉。

　　小玉頓時嚇了一跳，我說錯話了嗎？

　　大和感動地淌下眼淚，“我還是第一次聽到有人對我說謝謝…小玉，能再說一次嗎？”

　　“謝謝大和姐姐！”小玉甜甜道。

　　“嗚嗚，再說一次。”

　　“謝謝大和姐姐！謝謝，謝謝！”

　　“嗚嗚嗚…”

　　一大一小兩個沒爹沒媽的姑娘興高采烈地手拉著手返回。

　　對這種小插曲，不論是錦衛門還是小紫都不以為意，菊之丞因為她倆的埋坑行為，睹物思人，想起了自己的兄長，急著回去給兄長的墳上上兩炷香，很快跟著眾人回去了花之都將軍府。將軍繼位，還有不少事情要忙呢。

　　只有花之都城墻腳下，埋得嚴嚴實實的土坑底下，沒有任何光線透進來，支離破碎的半個狗頭的獨眼看不到任何東西，只能朦朧地聽到頭頂有人路過時的模糊震動，仿佛整個世界都在死寂中遠去…桃之助驚恐絕望地想要大吼：回來啊！你們知道你們做了什么嗎？救救我！不要留我一個人在這里！對不起，是我錯了，其實當狗也沒什么不好…求求你們了，不管是誰，誰來救救我…

　　可惜，正如大和所說，它被埋得嚴嚴實實，根本動彈不得，自然連狗叫都叫不出來。

　　無數和之國居民在這個填好的土坑上來來往往地經過，一如往常。

　　沒有人記得曾有過一個叫光月桃之助的人，自然也不會有人為他的消失而感到可惜。

　　離開和之國的桑尼號，水族館兼吧臺兼音樂角——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吧，我名為鬼丸，是吃了人人果實·幻獸種·大入道形態的狐貍。”

　　桌子上，一只狐貍端坐著，環視一圈面前的一眾海賊，矜持地做著自我介紹。

　　烏索普反坐著椅子，舉起一只手道：“提問！我一直很好奇啊，人類也就算了，為什么狐貍也對自己吃了什么惡魔果實如此清楚呢？”

　　喬巴尖牙怒道：“說就說，看著我干嘛啦？！”

　　“因為你也一樣啊。”山治和索隆一左一右低頭看向喬巴，“都是吃了人人果實的動物…”

　　喬巴嘿嘿笑道：“好像確實一樣喔…咳咳，我以前是什么時候吃的人人果實，我自己都想不起來了，是后來遇見林奇和羅賓，聽他們說，我才知道我是吃了叫人人果實的東西。”

　　于是，路飛、弗蘭奇、布魯克等人又看向叫鬼丸的狐貍。

　　鬼丸舔了一下爪子，“我的惡魔果實，是老主人霜月牛丸送給我的。那時候，我還很小。”

　　娜美撐著下巴，“你跟你的老主人感情很深，你會跟著索隆上船，真讓人意外啊。”

　　林奇正在吧臺那邊和羅賓調酒喝著玩，聞言朝桌上的狐貍瞥了一眼。

　　狐貍鬼丸看著索隆道：“他說他來自一個叫霜月村的地方，教他劍道的師父名叫霜月耕四郎，我想去見一見那個人。”

　　“霜月…這不就是和之國的大名的姓氏嗎？”

　　“跟老康一樣的姓氏！”

　　烏索普、山治等人震驚地看向索隆，“你小子還有這樣的來歷？我們都沒有聽說過！”

　　索隆摸摸頭，“我沒跟你們說過嗎？也沒差啦，來和之國之前，對這些事情，我自己都不清楚。”

　　“沒想到索隆先生與和之國有這樣的淵源…”布魯克拉著小提琴，“喲嚯嚯嚯！索隆先生為何與龍馬先生、牛丸先生容貌相似，或許也并非全然是巧合。”

　　“說起這種話題…”烏索普掰著手指頭環顧眾人，“我家里的情況，你們都知道。路飛的爸爸是革命軍領袖，媽媽是前代九蛇皇帝，這個我們也知道。娜美的我們也知道。山治的情況是最近了解到的。林奇的父母一年前在香波地群島，紅發和冥王略有提及。這下子不就索隆、布魯克、弗蘭奇還有羅賓了嗎？對你們的往事一知半解，感覺好不公平啊！要不大家趁這個機會都一起聊聊吧！”

　　“我呢？！”喬巴震驚，指著自己，“不用了解我嗎？！”

　　“哈哈哈哈…”

　　眾人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