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把你的臟腳拿下來

　　木屋門推開，三人走出來。

　　村民們迅速又聚到一起，換上氣勢洶洶的樣子，怒視、怒指換了身干凈衣服的林奇，似乎又要忍不住沖上來給他兩拳。

　　“差不多得了啊！別沒完沒了的。”林奇上前一步，掃視一圈眾人，沒好氣道，“我這剛洗過一次，不想再洗了！”

　　“你還敢…”村民們顯然被激怒。

　　“夠了！”

　　老村長怒斥道，“都成什么樣子？你們忘記他母親多厲害了？”

　　提起那個女人，村民們頓時冷靜了幾分。

　　“你們知不知道，林奇這小子在大海上狩獵過多少兇狠的海賊？別一個一個的，心里沒數了！這孩子要是想弄你們，你們這兩三下的算得了什么？”

　　村民們有點懷疑，“有那么厲害？”“他才多大？”

　　也不是所有人都會看報的。

　　難怪那么大力氣…倒是被林奇扔過的那些人，在羞憤中恍然，聯想起那個叫做百合的女人，生病前兇猛的戰斗力，又覺得林奇這小子身手了得，也是情理之中。

　　老村長罵道：“百合她去世前，有哪怕一絲絲責怪過林奇嗎？反倒是你們屁事多！自以為是在那插手別人的家事…”

　　村民們不服，反駁道：“這小子這么混賬，死不悔改，還打不得，罵不得了？”

　　“他已經死過一次了！”老頭兒大聲道。

　　村民們安靜下來，面面相覷…

　　老村長嘆道：“他離家時才多大？八歲的孩子，在這到處都是海賊的茫茫大海上，別說尋找治病的藥了，就連生存下來都是不容易的…你們又有誰敢說，自己可以為了家人，有勇氣奔向那樣殘酷的大海？”他的視線掃過面前這幫村民，所到之處，個個目光躲閃。

　　“林奇差點死在大海上…僥幸活了下來，卻也失去了很多記憶！”老村長嘆道，“我想也許是他死去的母親的保佑吧，又給了他一次生命…也讓他忘記了不想讓他背負的沉重的過去！”老頭在一片安靜聲中，聲音沙啞道，“這孩子任由你們打罵了一路，也算是認過錯了…你們出過氣，就都散了吧！”

　　在或是沉默，或是內疚，或是惋惜的復雜氛圍里…每個人都看了林奇一眼，默默離開了。

　　“走吧。”

　　林奇沒在意這些人，手里拿著百合遺信，徑自走向東邊的后山。

　　經過山腳下的一個木質路標，林奇三人繼續前行。

　　夕陽沉得更低了，映得山巒的輪廓和血一樣紅。

　　遠遠地，林奇就看見一片野花環繞之中，清理出的一小片空地。

　　百合的墓。

　　老村長與羅賓落后幾步停住，讓林奇一個人走上前去。

　　啪嚓…

　　B.I.B折下兩支素白的野花，剛好放到林奇伸來的手里。

　　林奇來到墓前，望著面前的石碑，寫著百合的名字，貼著一張她開朗大笑的照片，依稀是染病前健康的模樣。

　　“你好。”

　　林奇將兩支花放在碑前。

　　他直接就地坐下，沖墓碑上女人的照片晃了晃他手里的信，“那么，我拆開來讀了啊？”

　　一陣微風在山腳吹過，晃動了花瓣。

　　“就當大姐你同意了吧。”林奇沐著輕風說，隨手將信封拆開，“看看啊，給你寶貝兒子寫了什么…”

　　信紙攤開，第一眼所見的，是信紙上深淺程度不一，斑駁干涸的幾朵淚痕。

　　“…”

　　林奇定睛，看向第一行字。

　　「媽媽來自花之國哦。」

　　很好，這第一句話就讓我有點意外…林奇捏著信紙，在聽到女人生病前戰斗力很猛的時候，他還以為她來自亞馬遜.百合，也就是九蛇島的女兒國呢！

　　畢竟九蛇島的女戰士都很生猛，能夠上九蛇海賊團的船的護國戰士，更是個個都掌握武裝色霸氣。

　　九蛇島上的女人也多以花為名。比如桑達索尼婭，就取自宮燈百合；瑪麗格魯德，取自萬壽菊；瑪格麗特，取自雛菊；還有直接就名叫桔梗的；甚至是咋婆婆，本名也取自火焰百合…有B.I.B這個隨身的記憶庫，林奇隨便翻翻前世看過的論壇之類的帖子，就能找到。

　　女兒國的皇帝，也有叫做“相思病”的所謂的絕癥。

　　剛好也能與百合染的不治之癥對應上…

　　沒想到，這信里的第一句話，就說明百合其實是來自西海的花之國…也就是德雷斯羅薩篇里，被卡普一拳把尖錐腦袋打得癟進去、又被路飛一拳給打得冒出來的青椒老頭，以及一腳把自己爺爺的尖錐腦袋踢歪，和Baby-5歡樂脫單的老蔡的故鄉…

　　花之國啊…以中國為原型的地方嗎？林奇這么想著，繼續往下看百合留下的遺信。

　　「其實本來也沒想隱瞞其他人的…只是他們都來問誒！雖然以花為名的古風俗，在花之國也不算很流行了，但我還是很不高興…所以，哼，就不告訴他們。」

　　林奇讀著有點意外，沒想到這位叫百合的大姐寫給兒子的信里，行文是這種風格。

　　想到她拖著病體寫信的場景…

　　最開始幾段，筆跡穩健，還在絮叨著生活的瑣事。但慢慢地，大概是病情的惡化，百合已經沒有余力去寫那些她一肚子說不完的話了…

　　「媽媽給你講個花之國的故事吧～」

　　「從前從前，反正是很古老的時候，花之國有一位叫做百合的公主——沒錯，就是跟你母親大人同名！很不錯吧？百合公主是花之國的瑰寶，但卻為了找回花之國的國寶，勇敢地前往了一望無際的大海。嗯，故事講完啦！」

　　「媽媽從小就很崇拜這位跟自己同名的公主，所以也傻乎乎地偷偷溜出海啦…真是頭痛啊，沒想到林奇你也一樣跑出去了。媽媽以前真該乖乖地待在花之國的！」

　　「不過不出來的話，就不會有林奇你了。所以這樣也蠻好的。嗯…」

　　林奇的視線經過那些稍微模糊了字跡的斑駁淚痕。越往后，百合的筆跡就越顯得虛浮無力…

　　「媽媽雖然也沒有找到花之國的國寶，但有了你呀！也算是不虛此行呢！…」

　　百合的字跡越來越凌亂，有些地方更是前言不搭后語，沒頭沒腦地一句一句，就像是知道時間不多，思緒也不清晰，急著把想說的話寫下來。

　　「媽媽教你的，是花之國秘傳的八沖拳哦…這是很厲害的拳法呢，如果真正練成，林奇你一定能成為了不起的人，到時候要保護媽媽哦…」

　　「啊，沒有那時候了…好遺憾呀！」

　　「好后悔哦，林奇。早知道就帶你一起去花之國看看了…原本是計劃等你長大成人后再說的…我明明還有好多計劃的，我還沒有看到你長大成人，還沒有看到你變成一個真正的男子漢…啊，不是男子漢也沒關系啦，媽媽就不是男子漢。開開心心就好嘛！…」

　　「如果你能看到這封信的話，以后要替媽媽回去看看，好不好…」

　　「…」

　　后面的字跡越發凌亂，亂成了一團，最后一筆斜開，信到此處，戛然而止。

　　百合握筆的手猝然松開…林奇仿佛能想象那樣的畫面。

　　“林奇他沒事吧…”羅賓在不遠處看著坐在墓碑前讀信的林奇。

　　“唉！”老村長輕輕嘆息，抬頭望著夕陽遠去。“咦？”他似乎看到一抹黑影掠過。

　　“真是可惜啊！”

　　林奇放下信，坐在墓前，望著碑上照片里笑盈盈的女人，大笑道，“花之國嗎，我還挺有興趣的，以后有機會一定去看看！”

　　“呵呵呵，是嗎…”

　　這時，伴著頭頂飄落的這句話，一道碩大的身影也在林奇面前緩緩落下。

　　拉斐特！

　　林奇的腦海里劈過一道閃電，這聲音，這身影，讓身體原主那些混雜著恐懼和陰影的，揮之不去的記憶碎片，紛紛涌上心頭。

　　“不過我覺得，你埋在這里，比較合適。”

　　慘白面孔的“魔鬼警長”拉斐特，翹起血紅的唇角，雙臂化作一雙純白的寬大羽翼舒展，蹲著踩在石碑頂端。

　　林奇道：“把你的臟腳拿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