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旭見到羅希云有些驚恐的樣子,手一僵,停頓了一秒后,將剛剛脫下來的外套隨手放到桌子上,拉開桌子前的椅子坐下,說道,“坐下吧,我有一件事要跟你說。”
羅希云對他的態度有些摸不著頭腦,手摸著床沿,坐下后,小聲問,“什么事?”
陳旭的目光在房間四處打量著,自從搬進這棟別墅后,他還是第一次進這個房間,房間收拾得很整潔,同時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味。
羅希云見他不說話,而是四處敵瞄,心里有些忐忑,仿佛在等待著審判,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自在,就在她忍不住要開口的時候,陳旭終于說話了,“我房間的暖氣壞了。”
暖氣壞了?
她嘴巴半張,愣愣地看著他。
陳旭將手一攤,說道,“現在外面的溫度已經是零下幾十度,沒有暖氣的話,根本沒辦法睡覺,所以…”
所以?
羅希云依然愣愣地看著他,突然有一種極為不妙的預感。
“我決定搬過來。”
她聽到這句話,只覺得頭皮一麻,愣了幾秒鐘,才反應過來這句話意味著什么,張口結舌地說道,“可是…”
陳旭已經站了起來,說,“我去拿被褥。”
走出羅希云房間的時候,他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他剛才確實很想發一通火,可是她那副心虛的樣子,真的發火的話,說不定她會當場哭出來,到時候,反倒像是自己欺負她一樣。
可要是就這樣放她一馬,吃下這個啞巴虧,他才嗯不下這口氣。于是,他想到這樣一個報復的手段。
像她這樣的有潔癖的強迫癥,跟他住在一個房間,恐怕很快就會被逼瘋。
你不讓我痛快,我也不讓你好過。
他想到這里,回到自己的房間,將暖氣給拔掉,卷起枕頭被子,去了羅希云的房間,她還坐在床邊,似乎沒反應過來。
他反手將門關上,自顧自地將一層被子鋪在地上,擺放好枕頭,然后躺了上去,蓋上被子,伸手正在關掉臺燈,突然想起還坐在床邊的羅希云,抬頭問道,“還不睡嗎,我要關燈了。”
“呃,哦…”羅希云應了一聲,就動了。
嗒的一聲,燈熄了,房間里陷入黑暗中。
這是一種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陳旭從小就有點怕黑,很不習慣這樣的環境,進入這個夢境世界后,他晚上睡覺時,都會亮著一盞小夜燈。
今晚,是個例外。也許是因為看不見,他的其他感官變得更加敏銳,甚至能聽到羅希云略有些局促的呼吸聲。
他躺在那里,想著她心頭糾結的樣子,心情愉悅地閉上了眼睛,如同往常一樣,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
第二天,陳旭自然醒了過來,睜開眼睛的時候,房間里還是一片漆黑。他從枕頭底下摸出手機,一看時間,早晨五點零九分。
此時他已經完全沒有睡意,也不想馬上離開這個溫暖的被窩。
羅希云應該還在睡夢中,他能聽到她悠長的呼吸聲。
“我睡著的時候,這個夢境世界是什么樣的狀態呢?”他突然想道,在這里,他從來沒有做過夢,似乎眼睛一閉,再一睜開,一個晚上就過去了,完全感覺不到時間的流逝。
賴了一會床,他還是起來了,收拾好被褥,離開了房間。
想要在這個空無一人的世界里,維持有水有電的生活并不容易,有很多活得干。
他先到地下室,給兩臺發電機都加滿油,接著將旁邊的水缸灌滿水,現在天寒地凍的,怎么讓桶裝水不結冰,就挺麻煩的。
他花了兩個小時,才忙完這些瑣事,累出了一身的汗。
此時,天已經大亮了,難得一個好天氣,他提著一個長方形的箱子,走到距離別墅幾百米外的一片空地上。
空地的一頭,堆滿了玻璃瓶子的碎片。他取了十個完好的瓶子,在地上擺好。退出十幾米,打開長方形的箱子,里面放著兩把槍。
他取出一把手槍,裝上子彈,站好,略微瞄準便射擊。
砰砰砰…
他一口氣將手槍里的子彈都打光,甩了甩被震得有些發麻的手,看著六個依然完好的空瓶子,輕輕搖搖頭,顯然對這個表現不太滿意。
連續射擊,后坐力對準頭的影響太大了,打到最后幾發的時候,槍口都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這幾個月,他幾乎每天早上起來玩槍,一天幾百發子彈打下來,準頭已經相當不錯,像這樣十幾米的距離,打玻璃瓶不說百發百中,起碼也有九成的命中率。
也幸虧他當初找到了一個槍械庫,才有這么多子彈可以揮霍,打了個過癮。
當然了,槍法就算練得再好,回到現實后,也是沒有用武之地。他又不是軍警,估計下半輩子都沒有摸槍的機會。
他玩槍,純粹是出于興趣。在這個缺乏娛樂項目的末世,這幾乎是他唯一娛樂活動了。
一個小時后,他打光了帶來的子彈,才有些不舍地將槍放回到箱子里,往別墅的方向走去。
回到別墅,這一次,羅希云沒有出來迎接,而是在廚房里。他心中暗笑,也不在意,換好衣服后,走到桌子前。
剛坐下,羅希云就端著早餐出來了。
陳旭看見她眼中有些血絲,眼袋也有點腫,故意問道,“昨晚睡得怎么樣?我睡覺的時候,可能會打呼嚕,沒吵到你吧?”
接著,他看到她拿著勺子的動作有明顯的停頓。
過了幾秒,她問,“你房間的暖氣,今天能修好嗎?”
陳旭搖頭,說,“估計修不好了。”
她又停頓了兩秒,裝完了一碗粥,才說,“那,將角落那間房收拾出來吧。”
這一層總共有三間房,除了他們住的兩間外,還有一個被當成了雜物間。
陳旭看著她,點點頭,說道,“行啊。不過,我有點累了,想休息兩天。過兩天吧。”
羅希云面無表情地說道,“沒關系,我來收拾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