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2章 是英雄,也是魔鬼
傅生對韓非說完了最后一句話，這個親手把黑盒交給韓非的老頭，最終沒有選擇在韓非的靈魂中復生。
他把自己的過去展現在韓非面前，從一個孩子一步步成為不可言說，回過頭來，他最難忘記的還是擁有黑盒之前的生活。
在神完的引導下，躲藏在初代鬼腦海深處的韓非距離神完中的傅生神像越來越近，歷經艱險，已經長大成熟的年輕人，從老人手中接過了散發微光的蠟燭。
當傅生的臉開始變得模糊時，神像上逐漸浮現出了韓非的臉。
這似乎代表著某種傳承，也是兩個時代的轉折。
過去用肩膀扛起世界的老人徹底消失，一切都被交到了韓非的手上。
是做禍亂人世間的萬鬼之鬼，還是做拯救現實的英雄，都在韓非的一念之間。
傅生對韓非的考驗到這里已經全部結束，接下來的路將全靠韓非自己，所有神龕記憶世界和管理者任務當中，不會再有善良和希望，韓非將開始直面真正的黑暗。
“傅生，你別想就這么輕松地死掉！”潰爛的蟲繭中、擴散的毒瘢里、所有舉行過復生儀式的活人身體里，全部傳出了一個陰毒冰冷的聲音。
到了最后一刻，夢終于坐不住了，它把自己留在這神龕記憶世界當中的所有痕跡全部激活。它就好像是神龕世界的病毒，寄生、潛伏、大量產卵，最后爆發病癥。傅生的神龕記憶世界已經被夢摸透，但可能是因為夢海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所以才一直沒有和傅生撕破臉。
但現在不同了，它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不能得到，所以它寧愿毀掉神龕，也不想讓韓非擁有傅生的記憶。
那些毒瘢在呼喚真正的夢，一股遠超恨意的恐怖氣息從毒瘢之中出現，它沒有具體的形體，只是一個聲音，但是卻讓人連對抗的念頭都很難生出，這已經不是一個級別的較量了。
“傅生！毒瘢里的聲音仿佛從百萬里之外，強行降臨神龕，樂園上空那個漆黑幽深的孔洞被瞬間撕裂開，大量血污潑酒而出，一顆顆血色的星辰從孔洞里涌出，掛滿夜空，連成一片，構成了一雙巨大的蝴蝶翅膀。
在那如夢如幻的巨大蝴蝶出現時，神龕記憶世界也開始出現不可逆的崩壞，靠近夜空的高層建筑一層層陷落，接著那巨大的蝴蝶朝初代鬼心口的神龕撞去。
不斷擴張的樂園都在蝴蝶雙翼之下，真正毀滅一切的末世到來了。
這里的夜空已經不再屬于傅生，但是傅生并沒有什么異常的反應，他就好像根本沒有看到一樣，只是在用最后的時間進行告別。
“我的記憶當中保留了一些活人的意識，他們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去，希望你可以善待他們。”神像上傅生的臉已經有些看不清楚，這神龕世界里的建筑、厲鬼和怪物開始變得和傅生一樣模糊，但城市里卻有很多活人沒有受到絲毫影響。正如傅生所說，他們并不是根據傅生記憶虛構出來的，而是傅生為他們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他把那些無法承受死亡痛苦的人帶進了自己腦海當中，用自己的記憶為他們建造了一座城市。
黃毛、小賈、李果兒的尸體慢慢消失，韓非熟悉的身影都在遠去，人群當中，唯有妻子和小八站在原地。
女人看著傅天融入黑霧，她慢慢想起了一些事情。
“原來”妻子臉上出現了皺紋，她的雙手變得粗糙，身體在快速衰老，她不再是傅生記憶中的模樣，而是變成了臨終前的樣子。
“那孩子，把我留在了自己的腦海里。”妻子是傅生的繼母，但對待傅生比親兒子都還要親。如果說傅生真的想要復活一個人，那個人不是自己，而是傅天的媽媽。
蝴蝶化作的夜色向下飛來，這座城市里的所有人和鬼都是被攻擊的目標，如果不盡快阻止夢，神龕當中的所有人都會死。
但問題的死結在于，這神龕記憶世界當中并沒有哪一股力量可以阻攔住不可言說的意志。
傅生作為神的主人也無法庇護一切，他能做的僅有一點，那就是盡可能多的把原本生活在自己腦海里的靈魂送出去，幫他們在破滅之前，找到一位值得跟隨的人。
“結束了，我在絕望中獲得黑盒，帶著永遠的遺憾被埋葬在深層世界，以被所有人遺忘為代價，換來了一個小小的希望。”
“韓非，接下來的路，你要自己去走了。”
“最后的最后，我想代替傅天對你道歉，狂笑的悲劇是一個意外，你的出現是另一個意外，如果你想要治愈狂笑，首先要治愈自己”
神像上傅生的臉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韓非的臉。
當他完全占據神像的時候，城市里無數靈魂和意志變為白光沖向神龕，在蝴蝶雙翼落下之前，鉆進了神像當中。
人管理和我管理消融在樂園當中，狂笑為了不被夢碾碎，也被迫鉆進了神像，再次和韓非的意志融合。
到了最后，整座城市除了韓非之外，只剩下一道靈魂沒有躲進神像當中。
妻子爬上了初代鬼的身體，所有人都畏懼的初代惡鬼，在妻子眼中卻像是一個不聽話的孩子。
她十分吃力的撿起神龕掉落的碎塊，一步步進入通道，守在了神龕旁邊。
神像當中韓非的意志竭力呼喊妻子，對方只是朝韓非擺了擺手，然后溫柔的笑了一下。
“你帶著大家一起走吧，我留下來陪著傅生，他是我一生的驕傲，我不會讓他孤單一個人的。”妻子抱著懷中的神龕碎片，靠在了神龕旁邊，她仰頭看著無邊無際的蝴蝶翅膀落下，卻好像是在和家人一起欣賞晚霞：“他在你們眼里是罪人也好，是英雄也罷，但他在我眼里永遠都是個孩子，是我的孩子。”
那些活在傅生記憶里的靈魂被吸入神像，韓非也沒有想到，傅生最后拜托自己的事情，不是選擇黑盒正面，也不是殺死夢，而是將這些靈魂帶走。
遮天蔽日的蝴蝶翅膀飛落下來，神龕被碾碎，完全占據神像的韓非也聽到了系統的提示。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用九十九次死亡找回了真正的自己，現在的你已經迎來新生！”
“編號0玩家請注意！你已成功完成D級神宛繼承任務一一復生！神龕繼承任務為現階段最高難度任務，獲得三倍經驗獎勵！”
“恭喜你獲得神龕主人的認可，成功繼承被完全損毀的七級神龕一復生。”
“復生：七級神龕唯一性能力，讓死者復生！”
“神龕具體屬性會因為神像變化而出現小部分變動，請在神像建立后查看！“
“編號000玩家請注意！神龕主人的遺憾得到部分彌補，神宛曾經的主人將滿足你一個愿望！”
“請在下面五項獎勵中選擇一項！“
等級提升一級（僅限四十級之前）；隨機屬性增加四點；無條件治愈修復恨意以下鬼怪的靈魂，并使其對你的友善度提高十五點；覺醒一項該記憶世界內存在的E級天賦；將記憶世界中的某一件物品或鬼怪（恨意以下）帶出。“
“編號玩家請注意，一個人最難演好的角色，其實就是自己，你在神龕記憶世界中，用九十九次死亡看清楚了自我，你的大師級演技已成功升為四級。”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獲得傅生贈予的陰德一干。”
“編號00玩家請注意，你已獲得被傅生記憶碎片庇護的所有靈魂！這是傅生留給你的最寶貴的禮物！”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成功升制二十五級！自由屬性點加一！”
轟鳴的雷聲在耳邊炸響，韓非親眼看著傅生的記憶神龕被夢華做得蝴蝶碾碎，隨著神亮崩塌，這座記錄了傅生過去的城市也開始消融。
天空中的孔洞朝著四周撕裂，露出了外面深層世界永恒的黑夜，等韓非再睜開眼的時候，他已經脫離了神龕記憶世界。
身體重重摔倒在地，他身上帶著九十九條傷疤，處在重傷垂死的邊緣。
打開屬性面板，韓非將所有自由屬性點全部加在了體力上，二十五級的他，體力已經達到了四十二點。
體力和腦力屬性每過十點便會發生大的突破，韓非在加完體力后，從地上爬起，他感覺自己的身體里多了一股源源不斷的力量，似乎只要意志不垮，身體便不會倒下。
耳邊的轟鳴聲并未因為離開神龕記憶世界就消失，韓非朝著四周看去，他此時站在樂園的最高處，地上滿是神龕和神像的碎片。
“韓非！韓非！”
“發生了什么？”
熟悉的聲音從樂園里傳來，韓非看見幸福小區的居民表情驚恐，他們的身體都已經接近透明，在自己離開的這段時間，深層世界的樂園里好像也發生了巨大的變故。
“下來！快離開那里！
難以形容的壓迫感傳來，韓非下意識抬頭看去，夜空變得五彩斑斕，如夢如幻，仿佛一對張開的蝴蝶翅膀。
“夢的意志？”
巨大的蝴蝶從韓非身邊滑落，砸向了樂園迷宮！
伴隨著刺耳的聲響，樂園迷宮向下塌陷，一條由無數命鎖構建的通道出現在眾人眼前。
那通道一端連接著深層世界，一端連接著層層疊疊的夢境。
而在蝴蝶意志的沖擊下，原本如迷宮般縱橫交錯的夢境被貫穿，通道那邊的人們看到了通道這邊的場景。
“樂園迷宮的通道連接著淺層世界，夢把通道完全打通了！“
冷汗冒出，韓非第一時間從背包中取出畜生道面具戴上。
通道另一邊，聚集在樂園迷宮當中的大量玩家也朝這邊看來，一道道目光鎖定在了韓非身上。
“這是隱藏地圖嗎？”
“那個戴著面具的怪人是誰？他也是玩家嗎？”
“我怎么覺得他有點眼熟？”
“永生制藥董事長提到的遺產是不是就藏在里面？兄弟們沖啊！”
大量職業玩家在完美人生樂園迷宮失蹤的消息已經瞞不住了，每天來樂園迷宮調查的玩家非常多，在這一刻他們全部成為了見證者，看到了站在通道另一端高臺上的韓非。
仍舊把這當做游戲的玩家們開始嘗試進入通道，但所有進入通道的玩家都會被迷宮中殘存的鬼怪和夢魔獵殺，他們甚制都還沒反應過來游戲人物就已經死亡。
“夢是玩弄人心的高手，它用最后的意志打開通道，它想要讓所有人看到我的真身，把我變成全部玩家的敵人。”
深層世界的通道會帶來無邊的災禍，此時站在高臺上的韓非是通道那邊玩家們能夠看到得唯一一個活人。
他的樣子已經被記住，那些不知情的人們，在夢的煽動下，很容易以為他就是幕后黑手，一切災難的源頭。
韓非選擇的是打開黑盒兩面，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確實和傅生不同，夢就是要利用這一點，讓韓非被他所努力保護的人們背叛，讓韓非生不如死，逼著他最后墮入黑暗。
強行打開通往淺層世界的通道只是第一步，不可言說的存在想要針對一個人，會從各個方面一起入手。
”必須要想辦法關閉通道才行。”
大量不知情玩家死亡，好奇的和好事的人還都開始往這邊聚集，一傳十，十傳百，迷宮樂園出現信道的消息很快便擴散開。
樂園迷宮已經被夢破壞，樂園里傅生的神龕也成了碎片，現在的局勢對韓非來說極為危險，一個處理不好就會徹底葬送自己。
撿起僅剩下一半的神像，韓非爬下高臺，他的聲音傳不到通道那邊，無法阻止玩家過來，只能自己先離開。
和幸福小區的鄰居們匯合，韓非也從大家口中知道了自己進入神亮世界后發生的事情。
徐琴、有福跟隨韓非一起進入了神龕，剩下的跳樓鬼和油漆工跟樂園里的小丑爆發了激烈沖突，雙方還未分出勝負，夜空變得斑斕，夢的一道意志從這世界的最深處傳出，標記了樂園的位置。
除此之外，還發生了很多雜事，但韓非沒有細聽，當務之急是先處理好樂園的通道。
“大量玩家看到了我，首先我要制造出一個不在場證明，洗脫自己的嫌棄’才行。”韓非獨自進入一個房間，讓莊雯守住房門，自己使用了招魂天賦。
鬼門緩緩打開，韓非將白顯呼喚到了深層世界當中。
“韓非？你這是怎么了？怎么受了這么嚴重的傷！”
“白哥，我想請你幫個忙。”韓非把自己臉上的獸臉面具取下，遞給了白顯：“你能不能替我扮演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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