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孽看著距離很近的韓非和徐琴,它有些失落。
想象中死去活來的刺激場景沒有出現,心情很不好的它在地上打滾,然后不小心碰翻了徐琴放肉的柜子。
在柜子倒下的時候,大孽好像意識到了什么,立刻往外面沖去。
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孽似乎有些畏懼徐琴,一個晚上不見,也不知道徐琴是怎么馴化的大孽。
“算了,別管它了。”韓非攔住了準備追出去的徐琴,這倒不是他想要保護大孽,他只是因為徐琴不在身邊不敢隨便亂吃那些飯菜,怕自己搶救不及時直接掛掉。
有一說一,徐琴做的肉無比美味,但對絕大多數人來說,一輩子可能只有機會品嘗一次,畢竟命只有一條…
但韓非就不同了,有徐琴在旁邊保駕護航,他可以反復在去世的邊緣來回橫跳,用最直接粗暴的辦法提升自己對部分詛咒的抗性,直到自己的身體習慣那些詛咒。
不斷進食,韓非殘破虛弱的身體慢慢恢復,估計今晚就有機會痊愈。
本著不浪費任何時間的想法,韓非打開了自己的屬性面板,目光掃到了天賦能力招魂上。
每當鬼門出現,都會有一個靈魂得到治愈,體會到了人世間最特殊的溫暖和關愛。
“招魂這名字容易讓人誤解,還不如改為愛的牽引。”
吃完第一個餐盤里的肉后,韓非叫來豐子喻,讓他召集死樓保安們,準備為迎接新玩家做準備。
等韓非收到豐子喻一切就緒的信號后,他走出廚房,在角落里使用了招魂。
屬性面板被血絲撕扯開,鬼門后面是洶涌的血海。
韓非晃動手中的引魂鈴,腦中浮現出黎凰的模樣,以及她的生日,最后輕聲念出了黎凰的名字。
對于每天高強度工作的現代人來說,回到家躺入虛擬游戲艙里休息已經是很多人的習慣,越是高級的游戲艙越能夠讓玩家得到全方位的放松。
血海翻滾,一片像火焰般的羽毛剛浮出海面,便被等待許久的鬼臉吞下!
淺淺的身影跑出鬼門,隨機出現在了死樓的某一個房間當中。
鬼門關閉,韓非收起引魂鈴,朝著外面走去。
“有了傅生的人格整形神龕,很多麻煩事都可以直接省略,不過黎凰能在油漆工的追殺下保持清醒,說明她還是有天賦的,我可以試試幫助她把這份天賦發揮出來。”
黎凰在自己處于極度危險當中的時候,她看見韓非的第一個想法不是求救,而是讓韓非趕緊離開。
生死之間的考驗最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黎凰讓韓非覺得她也是一個“可造之材”,未來的某一天或許可以讓她也知道真相。
對于這樣的人才,韓非十分看重,直接給對方安排人格整形有些可惜,他準備因材施教,讓豐子喻給黎凰準備一些小測試。
先看看情況,然后再做打算。
感受著那道游魂的位置,韓非悄悄靠近,在暗中注視著一切。
十分鐘后,李災有些不好意思的將黎凰背到了神龕旁邊,他剛才沒有按照臺詞去說,不小心把肚子里的弟弟放了出來,本就無比緊張的黎凰,被這超近距離的大變活人給嚇昏了過去。
“綜合來看,黎凰的各項表現都十分優異,身體素質和心理素質都很不錯,逃跑的時候,腦子里也在規劃線路,還懂得觀察四周環境。”豐子喻拿著自己整理的資料,走向韓非。
“另外她身上還有兩個加分項,第一是在面臨絕境的時候,只要身體還能動,就不會主動放棄。她是一個內心堅強,不容易被擊倒的人。”
“第二點,他在遇到了哭之后,察覺到哭可能有問題,但在遇到危險之后,仍舊愿意帶著哭一起逃跑,還讓哭躲在自己身后。她外表冷漠剛強,內心其實柔軟充滿熱度。”
豐子喻好像人力資源部門的工作人員一樣,把自己整理出的東西交給韓非。
“是個很有潛力的玩家,如果她支撐的時間再長些就好了。”韓非掀開神龕上的黑布,手掌按在了黎凰的頭頂,他在使用人格整形之前,先看了看黎凰的屬性。
平時忙于工作的黎凰等級很低,屬性也沒什么突出的,她甚至連一個天賦能力都沒有,完全就是一個普通人的模板。
“她還真是來休閑的。”
如果不是被油漆工追趕,讓黎凰身上沾染了某些不干凈的東西,恐怕韓非都沒辦法將她招魂到深層世界里來。
檢查過黎凰的精神狀態后,韓非將其喚醒,不等黎凰反應過來便使用了人格整形。
他刪去了黎凰腦海里和油漆工、小孩、四號有關的記憶,其他的部分他沒有去動。
直播錄像被傳的全網哪都是,有些東西黎凰自己一搜就能知道,這是人格整形的局限性,它只能刪除某個人的記憶,但曾經造成的傷痛和絕望其實并未消失。
耳邊響起黎凰的慘叫,韓非在人格整形的最后階段,將黎凰進入深層世界的記憶也給抹去,接著便使用了回魂能力將其送走。
整個過程只持續了三分鐘,韓非的動作越來越熟練,另外他還發現隨著回魂使用次數增多,每次回魂過后,他和那些迷路的靈魂之間產生的特殊聯系也越來越強烈。
這種聯系只有他自己單方面能夠感受的到,似乎所有被他送回去的靈魂都被打上了他的印記一樣。
回魂天賦是韓非進入游戲自帶的天賦,等級未知,光從現在的使用效果來看,要比神龕世界當中傅生的初級回魂強大很多。
“把玩家拉入深層世界,然后刪除其部分記憶是可行的,這可是一個非常恐怖的能力。”
韓非無法改變玩家的記憶,但只要刪除一些關鍵的節點,黑的說不定就會變成白的,敵人說不定也會變成朋友。
“不知道傅生以前有沒有對活人用過自己的能力。”
坐在神龕前面,韓非單手撐著自己的下巴。
他感覺自己腦海中的某些記憶就快要浮現出來,當血色染紅腦海的時候,他將找回真正的自己,也將面對那個只會狂笑的人格。
“通關樂園所有游戲后,他將在我的身上復生,這個他有可能是傅生,也有可能是狂笑,還有可能是其他的東西。”
一想到這些,韓非就感到頭痛,他起身回到五樓,坐在徐琴的餐桌旁邊,大口吞吃起桌上的美食。
心情不好,壓力很大的時候,那就吃一頓美食來犒勞下自己吧。
等三個小時的限制過后,韓非的身體已經恢復了很多,他叫來死樓的居民和幸福小區的鄰居們,準備去做今晚最重要的一件事。
“死樓區域現在已經擁有了自保的能力,但在深層世界當中,駐足不前那就是慢性自殺,我們必須要盡一切努力,走向更遠的地方才行。”
“整形醫院是我們的鄰居,對他們的實力我們知根知底,為了避免和他們生死廝殺,最后被樂園撿便宜。我決定先試著跟他們聯手,大家一起干掉樂園,然后再憑本事獲得這片區域的控制權。”
作為死樓區域名義上的管理者,韓非用自己負十五的人格魅力,將大家凝聚在了一起,他提出的建議基本上不會有人反駁。
“他們會同意嗎?”李災耷拉著臉。
“無臉恨意和白鞋恨意的一部分執念都在我們手上,他們不同意也要同意。”韓非看向莊雯,對方似乎有話要說。
“這個女人的恨意并不完整,我問過顏醫生了,想要徹底殺死她,需要找齊喜怒哀樂怨等幾種情緒才行。那每一種情緒都是一張臉,那些美麗的臉才是她的命門。”莊雯自從跟著韓非進入神龕記憶世界后,她身上便多出了一絲人情味,這可能也跟她在神龕記憶世界里的所見所聞有關。
“本來我還想要把她吃掉的,但就算現在吞食掉她,對我的提升也不大,只有完全找齊她所有的臉后,吞掉她才能…”
莊雯當著受害者的面,討論著很可怕的事情,而且這還是在廚房當中。
更恐怖的是周圍那一位位鄰居聽到可以吞食恨意后,表情全部發生了變化,他們陰冷恐怖的臉一起看向了無臉女人的頭顱。
“暫時還不能殺死她,你們先給她的頭顱下咒吧,剩下的交給我。”
簡單商議過后,莊雯將無臉女人的頭顱放在了餐桌上,她和徐琴把一道道死咒和詛咒刻入了無臉女人的恨意之中。
要說起來無臉女人也是真的倒霉,如果是遇到了其他恨意,她或許還可以憑借自己詭異的能力離開,但莊雯繼承了整個死樓的所有死咒,徐琴又是詛咒聚合體,這兩位恨意幾乎是把可以想象到的最惡毒的詛咒全部塞進了無臉女人頭顱當中,她根本沒有逃跑的機會。
“這真是一件藝術品。”莊雯捧起女人的頭顱,她和徐琴用詛咒為女人刻畫出了一張臉,在破除詛咒之前,這道恨意無法跟自己的其他臉融合。
“走吧,準備出發。”韓非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再見一面油漆工了。
莊雯抱著無臉女人的頭顱,徐琴牽著小白鞋善意的手,韓非走在她們中間,血色驅散了迷霧,黑夜也好像被染紅。
“先去跟鏡神匯合,在那之前,盡量避免沖突。”
快速向前,當無臉女人的頭顱離開迷霧之后,整形醫院區域里立刻出現異動。
那一片畸形扭曲的建筑當中隱約有黑影閃過,整形醫院當中的恨意已經發現了韓非他們。
雙方都保持著默契,誰也沒有先動手,他們沿著整形醫院邊緣的小巷,一路跑到了百貨商場。
拉開生銹的商場大門,韓非將無臉女人的頭顱放置到了百貨商場的神龕之上。
他先是試了一下,看能否直接獻祭無臉女人。
嘗試了幾次后,神龕都沒有反應,可能是因為無臉女人殘存的執念太過強烈了。
“我把你放在神龕當中,如果你敢打什么歪主意,我就直接把你獻祭給神龕。”韓非盯著無臉女人,打開了大師級演技的開關,他應該是深層世界里第一個敢于威脅恨意的活人了。
無臉女人落入韓非手中算是倒了八輩子霉,她完全無法猜透眼前之人的想法,對方根本不按照深層世界的規則來。
“韓非,他們來了。”鏡神悄悄提醒完韓非后,將百貨商場的后門給打開,一個赤.裸上身的高瘦男人出現在商場后門處。
“油漆工?他居然敢獨自一人過來?”韓非看到后門的男人后,心里很是驚訝。
以三對一,油漆工沒有任何勝算,但就是這種絕對不利的情況下,他仍舊敢獨自進入百貨商場。
在他踏入商場之后,百貨商場的所有門窗全部被關上,這里成為了一個密閉的空間。
韓非還沒有進一步的打算,鏡神已經做好了圍殺的準備。
四位恨意聚在一起,就算他們全部收斂了氣息,那種恐怖的壓迫感也讓貨架上的靈魂打顫。
不過這些對韓非來說都是小場面了,想當初他可是被十道恨意擺上餐桌分尸的。
“怎么就你一個人?”
韓非坐在神龕旁邊,啃食著徐琴做的豬心,他大口吞咽,絲毫沒有因為幾位恨意而影響自己的食欲。
被徐琴、莊雯和鏡神圍在中間,高瘦男人的目光卻一直停留在韓非的身上。
他此時表現的和現實當中一樣,沉默、冰冷,好像對一切都已經失望,但那失望卻沒有轉化為恨意和惡意,只是變成了深深的麻木。
眼看鏡神準備動手,高瘦男人右臂上數字“4”傷疤流出了黑色的血液,那血液當中還有一個個孩子的哭聲。
高瘦男人輕輕抱住自己的手臂,好像懷抱著一個嬰兒一樣,沉默的臉上也出現了一絲少見的溫柔。
黑血向下滴落,每一滴血似乎都是一幅記憶組成的畫,又好像是一扇扇通往不同孩子內心的窗戶。
“好詭異啊。”見多識廣的鏡神都皺起了眉,他發現油漆工身上氣息越來越恐怖了,對方的力量似乎不是來自內心的恨意,而是來自其他的東西:“怪不得蝴蝶都沒有占據整形醫院,這個恨意身上藏有很多東西!”
在黑血染遍上身的時候,油漆工慢慢轉過了身體,他的后背上畫著一扇黑色的窗戶。
隨著血液滴落在窗框上,那扇窗戶后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片刻之后,一個巨大的眼睛在窗戶后面睜開!
它龐大的身軀好像看不到盡頭,此時的它正貼在窗戶旁邊,用那枚眼珠看著窗戶另一邊的韓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