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4章 夜路
“我是不是不能在晚上離開商場？”韓非隱隱感覺有些不妙。
王平安倒是沒有多想，戴好自己的頭盔，挨個檢查完所有物品后，他才坐上電動車，那認真的模樣就好像是第一次騎車的小學生。
“平安，你開的稍微快一點！”韓非有些心急，他帶著王平安離開了商場，但是黃鸝不僅沒有一點反應，二手超市里的燈光好像還變得暗淡了很多。
“好、好的。”王平安載著韓非行駛在漆黑的馬路上，夜色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馬路兩邊的路燈大多都有問題，它們散發出的光亮好像都已經被某種東西扭曲。
在這黑夜當中，光并不能帶給人安全感。
駛過主干道，王平安騎著電動車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此時正好是紅燈。
就算大街上一輛車都沒有，王平安依舊很有耐心在等待紅燈變綠，他的手指悄悄敲著車把手，嘴里嘟囔著一些誰也聽不懂的話語。
韓非雖然著急，但也沒有讓王平安去撞紅燈，他知道王平安的父親為了教會王平安遵守交通規則，肯定花費了不少心思。
學做一個人很難，但毀掉一個人則非常的容易。
警惕的注視著四周，韓非的視線不斷在各個街道口徘徊，他心里那種不舒服的感覺愈發強烈。
“有人在盯著我，我能感受到它的目光。”
心跳開始加快，韓非在處于高度緊張的狀態下，他的心情數值開始下滑，現在已經從五十變為了四十八。
“冷靜！”
涼颼颼的夜風鉆進衣袖，韓非抬頭掃了一眼交通信號燈，還有幾秒鐘就要綠燈了。
“平安，別在這里停留，等綠燈之后，馬上離開！”韓非語氣嚴肅，他現在感覺很糟糕，晚上離開商店似乎是一件違背規則的事情，他的心情數值下降速度越來越快了。
“三、二、一！”
韓非緊盯著紅燈，他本想著等綠燈之后，立刻讓王平安出發，可就在紅燈消失的最后一秒鐘，韓非發現那紅色的交通信號燈變成了一個充滿血絲的巨大眼珠！
電動車向前開去，信號燈已經變為了綠色，那充滿血色的眼珠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是它在盯著我？”
韓非打開屬性面板，他的心情數值現在已經變為了四十五，這才僅僅只是走過一個路口。
在韓非的不斷催促下，王平安開始加速，他們駛出主干道拐進了旁邊的一條步行街。
街道兩邊是各種各樣的商店，門頭上掛著五顏六色的招牌，隔著櫥窗能隱約看到店里的商品。
“櫥窗…”
韓非看著櫥窗玻璃，玻璃中的人影也在看著他，只不過當他們駛過櫥窗之后，櫥窗玻璃中的人影還在看著他。
街道沒有多寬，地上殘留著白天的垃圾，那些垃圾當中還有一些不太符合常理的東西，比如說散發著血腥味的可樂瓶，被燒烤簽子穿透的指甲蓋，還有吊在柜臺旁邊的黑色影子，好像是一只可憐的野貓，但卻又不斷發出嬰兒哭泣的聲音。
“真熱鬧。”韓非的心情數字已經掉落到了四十二，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撐下去。
跟韓非相比，王平安似乎感覺不到任何異常，他就像平時那樣往前開。
步行街的盡頭是一條很荒涼的巷子，兩邊是等待拆遷的房屋，再遠處就是沙河。
“快、快要到了…回家。”王平安話語中多了一絲開心，但韓非聽到后卻愈發感到不安。
他已經提前給王平安父親打了電話，但都過去這么長時間了，路上依舊沒有看到王平安父親的身影。
“平安，你平時回家是走這條路嗎？”
王平安沒有回話，一門心思騎著車，嘴里不斷發出有些怪異的笑聲。
“兄弟，我是在幫你，你可要正常一點啊。”韓非抓著外賣盒的手背上已經冒出了青筋，他感覺車速開始變慢，似乎電動車的輪子被黑暗粘黏住了。
遠處是河水流淌的聲音，韓非盯著自己的屬性面板，在心情數值跌破四十之后，他內心的不安被再次放大，眼中的世界變得清晰了一些，很多隱藏在角落和暗處的東西也能看的清楚了。
小巷里路況很差，又沒有燈，韓非緊貼著王平安，他有一種預感，假如自己從電動車上掉了下去，那可能會被直接拖進巷子深處，再也無法走出來。
心里捏著一把汗，韓非在心情數值掉到三十六的時候，總算是離開了小巷。
嘩嘩的水流聲在耳邊回響，視野變得開闊，韓非他們旁邊就是沙河的淺灘。再往遠處走一走，還能看見一個廢棄的池塘，里面滿是散發惡臭的淤泥。
深深吸了一口氣，韓非準備收回目光時，他突然看見淺灘邊緣好像有什么東西在動。
像是一個人在爬，他旁邊好像還有一個側翻的輪椅。
“過去？還是不過去？”
留給韓非思考的時間并不多，王平安急著回家，他根本沒有發現河邊的異常，車速在不斷加快。
“停車！”
韓非拍了拍王平安的肩膀，果斷開口：“停下來！”
剛才車燈劃過的瞬間，韓非確信摔落在淺灘處的是一個人，至少他擁有人的外形。
心情數值仍在快速下降，韓非在電動車停穩之后，立刻帶著王平安靠近淺灘。
聽見腳步聲，在淺灘掙扎的人影急忙擺手，虛弱的呼救。
那人影一開口，原本癡癡傻傻的王平安突然開始加速，嘴里快速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表情焦急。
“慢點！危險！”
韓非也顧不上去計算心情數值了，他緊跟在王平安后面，翻過被破壞的圍欄，跳下水泥路，踩在雜草和淤泥上。
越是靠近沙河，韓非心中的恐懼就越強烈，那條河在神龕主人的記憶當中似乎象征著死亡和不幸。
摔倒在淺灘里的人影在看到王平安后，大聲呼喊著平安的名字，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驚訝和心疼。
“他們認識嗎？”
韓非克服了心中的恐懼，快速走到那人影旁邊。
摔倒在沙河淺灘的男人大概在六十歲左右，他雙腿肌肉萎縮，身體很差。
“你就是王平安的父親？”韓非和王平安一起將老人抱到了水泥路面上。
老人緊緊抓著王平安和韓非的手，臉上的表情滿是感激。
“老伯，你腿腳不方便，早點告訴我啊！”韓非心里一陣后怕，他路上看到了無數恐怖的東西，如果剛才沒有堅持去救人，那恐怕就會直接和老人擦肩而過。
“我這路走了幾十年了，從沒出過事，剛才是因為太黑了，沒看見圍欄被人弄壞，結果不小心摔了下去。”老人朝著韓非道謝，韓非則看向了旁邊的圍欄。
在圍欄缺口處，殘留著一小塊衣服碎片，好像是童裝上的。
“我是不是遺漏了一些東西？”韓非腦子快速轉動：“回家這個任務的內容介紹在暗示我，如果我不盡快把王平安送回去，他可能一輩子都無法再見到自己父親，也就是說他父親可能會在來的路上遇害。”
“老人摔落在沙河淺灘，這地方雖然偏僻荒涼，但河水并沒有淹沒老人，就算不去救，老人應該也能撐一段時間。”
看著手里的童裝碎片，韓非的瞳孔慢慢縮小，他憑借著驚人的記憶力和洞察力，發現這衣服碎片和跑到二手超市那個小孩身上穿的衣服顏色一樣！
“沙河旁邊、廢棄池塘、淤泥地…”韓非觸摸圍欄缺口，這圍欄好像是被人為弄壞的：“這里會不會就是男孩父親埋尸的地方？他之前到過店里！我給他說那些玩具被男孩買走了，他有沒有可能因為這個原因，重新回到廢棄池塘檢查尸體？”
韓非吸了一口涼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男孩的父親此時應該就在附近！
“明白了，老人今晚真正要面對的危險不是河水，而是男孩的父親！因為我的一句話，殺人兇手極有可能返回藏尸地，他發現老人摔倒在藏尸地附近，大概率會下殺手。”韓非感覺自己血管里的血都在散發著涼意，是他給外賣員父親撥打的電話，也是他趕走了男孩的父親。
他所做的事情出發點都是好的，但卻差點害死一個人。
“這就是神龕主人的遺憾…之一嗎？”
韓非讓王平安攙扶好老人，他再次跳下淺灘，在幫老人把輪椅抬上來的時候，他悄悄看向了廢棄池塘方向。
風平浪靜，但是那邊的雜草卻在晃動，好像有一個人趴在淤泥地上，正透過雜草的縫隙，安靜的注視著韓非。
“他盯上我了嗎？”
韓非將輪椅抬到岸邊，他現在不敢和王平安父子分開，直接跟他們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
王平安的父親一直在跟韓非道謝，韓非則推著輪椅小聲提醒老人注意安全。
三人走的很快，在轉過一個拐角的時候，韓非聽見了身后的異響，他用余光去查看，就在剛才的圍欄缺口處，有一道人影快速跑過。
“你在看什么？”
“到家之后再說。”韓非臉上帶著溫暖的笑容：“老爺子，您這腿是怎么回事啊？以后可不敢亂跑了，就好好呆在家里面，鎖好門窗。”
“幾年前出了車禍，沒錢治病，后來腿就壞了。要是我腿沒事，肯定不會讓平安去掙錢。”老爺子抓著平安的手臂，他是真的很愛自己的孩子。
“平安現在也很厲害，都可以自己一個人送餐了，以后肯定會越來越好的。”
“我不奢求什么，只希望平安能夠平平安安的，這就足夠了。”老人的話語很暖，他的聲音似乎驅散了風中的涼意。
走了幾分鐘后，韓非終于將父子兩人送回了家。
在進入王平安家門后，韓非發現自己的心情數值不僅沒有再掉落，反而開始很緩慢的回升。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完成神龕隨機任務——回家，成功護送王平安回家。”
“神龕主人內心的遺憾已經彌補百分之五！獲得大量經驗獎勵！獲得王平安的信任！獲得稱號——好人。”
“好人（神龕隨機稱號）：他一生最大的錯誤，就是曾經想要做一個好人。”
“獲得該稱號之后，心情數值下降速度變慢。”
“編號0000玩家請注意！你已完成一件神龕隨機任務，獲得一次打開物品欄的機會，你可以選擇一件物品帶入神龕主人的記憶世界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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