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水澆不滅的火

　　韓王信對張敖建議他不要輕易遷都不以為然。

　　“我家大王最近在建造邯鄲新城，對于城池的防御有了許多新的想法，而且知道韓國與匈奴相鄰，乃戰事多發之地，所以才想將自己的想法與韓王分享。”趙離雖然覺得自家的大王管的有點兒寬，卻還是為張敖作著解釋。

　　雖然張敖沒有向趙離說明給韓王提這個建議的目的，趙離在平時向張敖學習時聽張敖分析過天下形勢，大致也猜到了張敖的想法，并且關于城池防御張敖曾給趙離提起過一些后世常用的方法，令趙離驚奇萬分。

　　“趙王還是太年青，我跟隨漢王征戰多年，曾守過許多的城池，也曾攻城破寨，趙王那些光靠臆想出來的辦法，是抵不過實戰經驗的。不過趙王有這個心我也很感激，韓國使者回訪的時候會對趙王表示感謝的。正如你所說韓國與匈奴相鄰，趙國實際上也受匈奴威脅，我們兩國可以聯合起來，擊退匈奴讓漢國江山穩固。”韓王信雖然年紀不大，卻也將張敖看成了晚輩，他根本看不上從小長于富貴之家，只知道讀書和吃喝玩樂的張敖，張敖在戰場上給人印象最深的也就是被項羽追的光膀子跑了。

　　“我會將韓王的話轉述給我家大王的。”既然話已傳到趙離的任務算完成了，張敖提過不必勉強，韓王信聽與不聽就無所謂了。

　　“太尉樂桐，你做為使者回防趙國，順便和趙王商議一下共同抗擊匈奴之事。”韓王信是個復雜的人，一方面他好大喜功，想要在劉邦面前表現一下，另外他的高壓能力十分的差，在面對困難時往往束手無策。他對匈奴也是十分忌憚的，如果張敖愿意為他分擔一點兒壓力肯定是好事。于是他派出了掌管軍事的韓國太尉樂桐，與張敖接觸一下。

　　大王張敖的話已經傳給了韓王信，韓王派出了回訪的使臣，趙離出使的目的達到了。剩下的只是尋找石脂的事情了。

　　石脂這東西趙離以前連見都沒見過，大王平空那么一想，能不能買到還是個問題。

　　“石脂買到了。”趙離剛回到建設中的莊園，就有人向他匯報。

　　“快拿來給我看看。”趙離興師動眾的跑這么遠就是為了這個東西，自然要先睹為快。

　　“這就是石脂？”趙離看著眼前一瓦罐黑乎乎散發著異味的東西開始懷疑人生了。大王這愛好確實有點兒奇特了。

　　“這是我們在高奴縣附近找到的，確實是漂在水上，而且還能點燃和大王所說的差不多，我們向當地百姓收購了一些，價錢不貴，這應該就是大王要找的東西。”回話的人心中也不十分確定，幸好這東西是百姓在地里白撿的，價格不貴，要不然跑這么遠的路花許多錢，買這么奇怪的東西，大王會不高興的。

　　“拿石子來。”尋找石脂的目的就是要混合在石子中修路，趙離決定看看效果如何。

　　聽了趙離的吩咐馬上有人拿來不少的石子。

　　“混合在一起，鋪在地上。”趙離動動嘴自然有人去干。

　　不一會兒地上黑乎乎的鋪了一片。

　　“你踩一腳看看。”趙離指向了旁邊站著的一個故作思考狀的隨從。

　　隨從聽命過去踩了一腳差點兒將鞋粘在上面。

　　“這不行啊，讓大王每天踩在這上面，大王不會高興的。”隨從看著自己漆黑的鞋底說道。

　　趙離瞪了那隨從一眼，心中卻也認可隨從的說法。

　　“命人繼續收購石脂，我們先運回一些給大王看看。”不管趙離怎么認為的，大王的命令也要先執行，幸好這些石脂不貴。

　　將石脂運回去的方法張敖倒給趙離講過，來的時候就作了準備。陶罐易碎，青銅和鐵的容器太貴，張敖命人用柳條紡織了幾個大甕，里邊粘上麻布，然后涂上漆，將石脂裝在里邊就不會流出來了。半路上有點兒磕碰也不會破碎。

　　趙離返回趙國的車隊中多了幾輛裝著大甕的馬車，不知道的還以為使者為趙王購買的珍稀物品。只有車隊的人才知道，那里邊是毫無用處的石脂。

　　“你們一路辛苦了。”趙離平安返回趙國，向張敖匯報情況，張敖很高興。

　　“我看尋石脂用來鋪路效果不好。”趙離覺得有必要將實情告訴大王，好讓大王停止這種勞民傷財的敗家行為。

　　“你們回來的正好，我這邊已經全都準備妥了，快將石脂運過來。”對于趙離的話張敖充耳不聞，張敖對自己的決定很有信心。

　　趙離只好帶著車隊跟隨張敖來到了一處僻靜的所在，那里層層設防，周邊沒有人家，已經修好了一排排的房子。

　　“這石脂不能直接用，要經過蒸餾之后才能用。”到了地方張敖才向趙離解釋。

　　還要蒸，趙離就差問一句能吃嗎，不過他覺得肯定沒有這種可能，知趣的沒有開口。

　　蒸餾器具對趙國的工匠已經不再神秘，張敖在做蒸餾酒和酒精的時候已經制造過。這次更做了一些相應的改進。

　　“一定要控制好溫度，不好著火，更不要燒到人。”將石脂放入蒸餾器中，張敖不忘再叮囑，把東西燒去了無所謂，要是傷到人損失就大了。

　　趙離看到蒸餾器的管子中一點點流出液體，大王張敖指揮人將液體收集起來，不時的換著接取液體的陶罐，最后沒有液體流出了才罷手。

　　“余下的這些叫瀝青，可以用來鋪路。”工匠們將瀝青與石子攪拌鋪在旁邊已經做好的路基上，然后用石滾子壓平一小塊平整的路面出現了。

　　趙離小心的用鞋尖踩了踩，大王弄的這一小塊路確實比他先前試驗的要結實的多。

　　“等過幾天凝固了效果還要好的多。”張敖看趙離的樣子笑著說道。

　　“花費這么大的力氣修這種路值得嗎？”趙離計算了一下從收集到蒸餾過程中花費的成本，覺得造價太高，準備諫言大王不要這么干。

　　“我給你看個好東西。”張敖命人將從石脂中蒸餾出來的液體裝入了個小陶瓶中，然后在陶瓶口塞了一根布條。張敖親自將布條點著了火，向著旁邊的沙土墻上扔去。

　　一聲脆響，陶瓶破裂，墻上的火光升騰。

　　“潑水！”張敖命令。

　　有侍衛隨身帶著水壺，將里邊的水灑向火焰，火非但沒有滅，火焰反倒更高了。

　　過了一會兒燃料燒盡，火才滅了，墻下留下了漆黑的一塊。

　　“竟然有水滅不了的火。”趙離震驚了，這火焰能夠在土墻上燃燒，還不怕水。

　　“如果把這個瓶子扔人頭上會是什么結果。”張敖看著趙離的腦袋說道。

　　“這人活不成了。”趙離一哆嗦。

　　“我準備幾萬個這東西守城用。”張敖笑了，雖然進攻用不好使，但用來防守使用冷兵器的敵人絕對是利器。

　　“高明，實在是高明。”趙離終于明白了大王為什么要花這么大力氣找石脂了。

　　“大王韓王還派了使臣來想與您談談對付匈奴的事情。”趙離想起來還有正事沒與大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