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恒能理解徐倩為什么會為那個穿短裙的女孩兒出頭,因為之前發生在門外的事情大概是讓她回想起了自己在做迎賓員時所受到的種種委屈,其中很可能就有差不多的情況。
那時的徐倩大概率也和被推的短裙女孩兒一樣,只能默默忍受,咬牙把這件事情吞進肚子里。
因為與其說她花出三千信用點是在買路人男子對被推的短裙女孩兒道歉,倒不如說她是買生活對曾經的自己道歉。
另一邊的短裙女孩兒很快就把菜單拿了過來,之后恭敬道,“兩位想吃什么,我們店里有粵菜、川菜、淮揚菜,不喜歡中餐的話…”
結果她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徐倩道,“來個拔絲山藥、松鼠桂魚、荷蘭豆炒山藥和一壺果茶,還有,告訴廚房里那個家伙,桂魚不要用快死的充數,山藥皮去干凈,果茶不許用別的客人剩下的。”
短裙女孩兒聞言眼中閃過一抹詫異之色,“您…之前是有來我們店里吃過飯嗎?”
“呵,我在這里可是吃了不少頓飯。”徐倩道。
不過短裙女孩兒顯然誤會了她的意思,以為她是老客戶,滿是歉意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來這里工作也才沒多久,人還都認不全。”
徐倩也沒什么要解釋的意思,揮了揮手讓她了退下去,之后打量了一下四周。
“怎么樣,和你之前的時候有什么變化嗎?”張恒問道。
“變化是有點,但基本上還是老樣子。”徐倩撇了撇嘴,指了指墻邊的一塊兒污跡,“我還記得這地方,有次打烊后我用消毒水擦了一個小時還是沒擦干凈,被老板娘罵了一頓,然后扣了半個月的工資,我為這事兒哭了一個晚上,還有次一個客人點錯了菜,但是自己不承認,也被算在了我的頭上,而且那天我正好也要交房租了…”
故地重游,也讓徐倩重新回憶起了人生中那段黑暗的日子。
“難怪你一直不愿意回來。”張恒一邊說著一邊從筷盒里拿了兩雙筷子,在茶杯里涮了涮。
而徐倩則坐直了身子,“所以,你帶我回到這里來就是想聽我來講我曾經的悲慘過往嗎?”
“這個嘛,我的確想要多了解點你的過去。”張恒道,將一雙涮好的筷子遞給了徐倩。
而這時短裙女孩兒也將拔絲山藥和果茶先給端了上來,而且還麻利的給張恒又換了杯新茶。
“那你大可以直接來問我,這樣我們就不用大老遠的跑到一層來了。”
張恒聞言不置可否,反而反問道,“是嗎,那你有多相信自己的記憶呢?”
“什么意思,”徐倩揚了揚眉毛,“我不否認隨著時間的流逝,人類的記憶也會發生變化,一些美好的記憶會被進一步美化,糟糕的記憶也可能變得更糟糕,一些細節也有可能出現偏差,但是…大體上還是可信的吧,否則我們還要記憶干什么?
徐倩說到這里似乎想到了什么,頓了頓又接著道,“哦,我很抱歉,我知道這段時間你一定備受煎熬,不知道哪些記憶是真實的那些是編造出來的,如果這種情況發生在我的身上,我說不定已經崩潰了。”
“是嗎?我倒是也沒有那么嚴重。”
兩人聊天的時候短裙女孩兒也將徐倩點的菜陸續端了上來,等到最后一盤松鼠桂魚也上了桌,在后廚做飯的老板也一起走了出來,在自己的圍裙上擦了擦手,笑著道,“聽說有老客戶過來,我可得好好打個招呼。”
他一邊說著一邊走到徐倩和張恒的桌前,然而等看到兩人后卻愣了愣。
張恒沒有說什么,只是夾了塊兒拔絲紅薯,放進嘴里,就好像這事兒和他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而徐倩的嘴角則揚了起來,露出一抹冷笑,“怎么,是沒想到我還會回來嗎?”
“您是…”老板似乎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于是徐倩索性摘掉了臉上的墨鏡,“現在,不需要我再做自我介紹了吧。”
結果老板臉上的迷茫著色更重了,之后還陪著笑臉道,“如果不麻煩的話,您還是介紹下更好。”
“你的年齡已經大到這么健忘,連我都不記得了嗎?”徐倩哼了一聲。
“我…應該記得您嗎?”
兩人的爭執也引起了一旁柜臺邊老板娘的注意,后者一臉狐疑之色的向這邊望來,讓老板也更慌張了,苦笑道,“這位小姐,話可不能亂說啊,我真的是第一次見您啊。”
“有意思,那之前是誰暗示我只要愿意和他睡覺,店里的活我可以少干一半的。”
老板聞言渾身的汗毛都豎了起來,尤其當他感覺到來自柜臺的那道視線越來越不善的時候他也急了,連忙解釋道,“我就是一個小飯館的老板,也沒什么本事,平時頂多也就是跟館子里的迎賓員說兩句花花口,我哪兒來的膽子敢和您說這種話,再說了我看您也不是一層的人,您這我也高攀不起啊。”
結果他不說還好,一開口另一邊的老板娘也徹底炸了,怒道,“好啊,我之前就看你跟那兩個小嗶貨眉來眼去的,你果然瞞著我在偷腥是不是。”
“沒有沒有,都說了只是花花口。”老板也知道自己說漏了嘴,連忙又辯解道。
但是這會兒老板娘已經暴走了,當然她還是有點眼力的,看徐倩的穿著打扮都不簡單,還有男伴,也不敢把氣撒在她的身上,而且說實話就像老板之前所說,老板娘自己也不信老板敢去招惹這個等級的女人,除非徐倩的眼瞎了,否則也沒道理讓老板占便宜。
結果最后卻是苦了站在一邊的短裙女孩兒,老板娘直接把一個茶杯向她扔了過去,雖然沒有砸到她,但是飛濺的瓷片也把她給嚇了一跳,縮在角落里瑟瑟發抖,而老板娘卻依舊沒打算放過她,直接沖過來要抓她的頭發,整個小飯館里也因此變得一片雞飛狗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