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山中,我就感覺到一股蕭殺的氣息。在這里,我似乎感覺不到生命的存在,山里的野獸早已經逃得不知所蹤,平日里隨處可以聽見的鳥鳴之聲竟然全然聽不到了。與我一起過來的黑豆很不情愿地進入到樹林之中,我可以從它的神情中看到一股畏懼。
紅秋高高得飛在天上,卻總是與八角山保持著距離。顯然八角山里釋放出來的氣息是它非常忌憚與厭惡的。
我也有一種毛骨悚然地感覺,不過元氣在我身體里面快速地運行起來,一下子驅走四周的死氣。我飛快地往山頂上跑。山林的樹木竟然也枯萎了許多,一些本來是四季常青的樹木,樹葉竟然已經完全掉落,只剩下樹丫。這種情況確實非常恐怖。我知道這里的情況不用看也已經非常嚴重了。只是但愿這股死氣不會向八角村蔓延。
但是我知道這種想法是一種奢望,之所以到現在死氣還沒有向八角村蔓延,完全是因為八角村的陣法依然在發揮著一定的作用,等陣法的作用完全消除了。就是八角村的滅頂之日。
想到這里,我的腳步不由得越來越快,幾個呼吸之間,竟然已經到了半山腰,在這里,已經可以看到八角村的全貌了。我往八角村一看,果然發現,八角村的那個龐大的陣法已經被人為的破壞了。好幾處新建的房屋,在大陣上面留下了幾個巨大的缺口。大陣散發出來的鎮壓氣息已經越來越微弱了。
我嘆了一口氣,心中一冷:“這一下麻煩了。”
是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卻跟沒有辦法也沒有什么兩樣,我能夠想到的辦法在八角村無法實施。比如,要想鎮壓八角山主峰那個死氣源頭,就必須恢復八角村的大陣,只要大陣重新發揮作用,立即可以鎮壓八角山主峰的死氣源頭。八角山里的死氣雖然濃郁,但是只要沒有了源頭,很快就會消散掉。八角山也很快就會回復生機。
但是,要恢復這個大陣。卻必須將那幾棟新建的房屋拆除。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這些房子的地基都是風水先生看的。耗費了這些屋子主人可能是一輩子的積蓄。現在要將這些房屋拆除,將要面臨的阻力可想而知。
不說別人,就算是十三叔只怕也不會贊同。十三叔家的房子還只修了一層。但是此時要是去拆除他家的房子,怕也是相當于要他的命。
“這可怎么辦呢?”我一下子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下了山。
看到我回家。爺爺與姐姐都非常緊張。
“陽陽,情況怎么樣?”爺爺急切地問道,爺爺自然也擔心這個生活了幾十年的地方會有什么大問題。
姐姐也非常關心這個問題,關切地看著我。
“很糟糕。村里的陣法被新建的幾棟房子破壞了。陣法的作用正在變弱,現在還能夠勉強壓制八角山主峰散逸出來的死氣。但是過一段時間,只怕就很難壓制得住了。”我搖搖頭。
“難道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么?”姐姐問道。
“辦法不是沒有。但是我的辦法根本用不上。”我很是無奈地說道。
“為什么?”姐姐自然更是吃驚。
“如果要修復大陣,就得把那幾棟新房子拆掉。這是不可能辦得到的。好幾家呢,花了一輩子賺的血汗錢,好容易才建起的房子,想要他們放棄是根本不可能的。”我解釋道。
“難道就沒有什么別的辦法了么?”姐姐追問道。
我搖搖頭:“也許有。但是我不知道。”
“我去跟村里的人說說。”爺爺蘇日安沒有太大的把握說服村里人,但是他自然不能看著八角村因為這幾棟房子毀掉。
果然,如我所料,爺爺還沒來得及跟村里人商量,在十三叔這里就碰到了釘子。
“怎么可能?我的房基是請風水先生看了的。怎么可能會出問題?陽陽。你可別開玩笑啊。修這房子可是花了我一輩子的積蓄了。而且村里也不光是我一個人建了方子,好幾家建了呢。”
“十三叔,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是我說的話句句屬實。如果這些房子不拆,不將原來的大陣恢復的話,將來八角村會變成一塊死地。相信最近八角山的情況你也知道。山里不管是動物都逃光了。就連植物都是成片成片地死亡。如果等我們八角村的陣法效果完全消失。那么我們八角村也會變成一個死村。到時候,家里修再好的房子,也會變成鬼屋了。”我焦急地說道。
“不管你怎么說,我是絕對不會讓別人拆我家的房子的!”十三叔將手中的東西一扔,回家去了。
村里另外幾家建了新房子的也都很快聽到了消息,都放出了話來。想拆房子的先從他們尸體上跨過去。甚至還有一家沖到我家院子里就大聲嚷起來。
“黃景陽,你現在是有本事的人了!村里就你們家能夠修洋樓,別人建得比你家好看,你就千方百計要把別人的方子拆掉了。是不是?”說話的是馬玉順爸爸馬萬義。因為馬玉順的事情,馬家人至今都對我耿耿于懷。認為是我將他兒子逼得有家不能回。
“馬萬義,你不要什么事情就往陽陽身上推。這件事情跟陽陽還真沒有一點關系。陽陽本來就跟我說了,這件事情肯定做不成的。只能看著咱們八角村完蛋。但是我不相信,也不愿意八角村就這么完蛋了。就過去跟你們幾戶說一說。我們家是建了房子,但是我們家的房子就在老地基上建起來的。沒有動陣法的土。但是你們幾戶就不一樣了。建的方子比以前大了一倍不止,還在房子四周也動了土的…”爺爺耐心地想要跟馬萬義解釋,說了一半就被馬萬義打斷了。
“想要我家拆房子,除非,除非你們家也把房子拆了!不!就算你們家也把房子拆了,我也不愿意。我家建房子是經過鎮上、村里批了的。是我家的合法財產,不會因為你們家一句封建迷信的話,就把房子拆了!我這就上鎮上去,讓鎮上的干部來評評理。你們家搞封建迷信。逼迫我們拆房子。還有理了!”馬萬義一轉身就往去鎮上的路走去。
爺爺急了,沒想到自己一心軟,竟然會讓我一下子變得這么被動。
“萬義,萬義。別。別,你還是別去鎮上了。就當我什么都沒說。是我說錯了。我家陽陽什么都沒做。要怪就怪我。”
“晚了!你們向全村的人造謠,說要拆我們幾家剛剛建的新房子。明明就是搞封建迷信。”馬萬義說完頭也不回地向長山的方向走去。
“哎呀,都怪我多嘴!”爺爺很是懊惱。
“爺爺,你隨便他。愛到哪里去告狀就去哪里告狀。我說了跟村里的人說不通的。等過了年,你就跟我們到城里去。八角村相信我的就跟我去錦城,我給他們安排一個地方暫時住下,他們可以到錦城找事做。小孩子的入學問題,我也想辦法解決。”我也因為馬萬義以及另外幾戶的做法心中暗自下定了決心。
十三叔有些不好意思走到我們院子里,“二叔,陽陽,不是我不相信你們。實在是這房子花費我一輩子的積蓄。現在就憑你一句話,就要我拆掉。你讓我,讓我怎么接受得了啊。”
“十三叔。你不知道這里面的道理,不理解我也不怪你。但是我沒嚇唬你。如果大陣不修復,過不了多久就會出事。不過既然你們都不愿意拆房子,我自然不會勉強你們。完全憑你們自愿。而且這件事情一家兩家答應根本不頂用。不過十三叔,我還是想勸你一句,過完年,把家里人都帶到外面去吧。不用再過一個月,你就知道我不是害你了。”我認真地說道。
馬萬義還真把這件事情告到鎮上去了。鎮上也非常重視。封建迷信本來也是小事,但是封建迷信逼迫老百姓拆房子可就不是小事了。鎮上的干部也都非常重視。萬一鬧出什么大事情出來,他們也不好向上面交差。
說來也巧。馬萬義去鎮上告狀的時候,丘山縣副縣長夏婉瀟正好在長山鎮慰問孤寡老人。聽說那天夏副縣長當場就生氣的拍桌子了。她是主管文化衛生的副縣長,縣里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她自然覺得面子上過不去。當即表示要親自到八角村來見識我這小仙。副縣長要來。鎮黨委書記陳瑞、鎮長楊強自然要陪同,也要在副縣長面前做出一番姿態來。還特意叫上了派出所所長顧小白帶著了幾個民警護駕。這馬上就要過年了,還搞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個個都是臉色不佳。
我們正準備吃晚飯,就聽見院子里有人在喊。
“黃景陽在家么?”喊話的人的聲音有些生。我有些疑惑地走到門口,卻看到馬萬義帶著一大隊人馬來到我家院子里。這些人一看就是來者不善。里面竟然還有民警。
“我就是。”我很平靜地應了一聲。
“你是黃景陽?”女縣長夏婉瀟有些疑惑地看著我。我自然還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四十來歲女人是副縣長。
“我就是。有什么事情么?”我依然是很隨意地說道。
“小孩子,別亂說話。這可是夏縣長。”站在一旁的顧小白厲聲說道。
“她就是國家主席,我也是黃景陽。”我說話的聲音也加大了幾分,話語中帶著一絲不悅。
夏縣長看了馬萬義一眼,以為是被這個農民擺了一道。
鎮黨委書記陳瑞立即嚴厲地問道:“馬萬義。怎么回事?”
馬萬義嚇了一大跳,連忙說道:“就是他,就是他。你們別看他年紀小。他從小就在村里裝神弄鬼。我兒子被他害得不敢在村里讀書,只能轉學到外地去了。沒想到他還嫌害我家不夠,竟然又出了一條毒計,想要把我家的今年才建好的房子拆掉。還不止我家一棟房子,村子里新建的房子,他都想拆掉。他就容不得別人家比他們家好。”
村支書黃立生聽到了消息,連忙趕了過來。
“誤會,這里面肯定有誤會。”黃立生一進門就替我辯解,“拆房子的事情其實是個誤會。這事情都怪我。今天中午陽陽的爺爺到我家里玩的時候,隨便說了一句,說我們村里建房子也要像城里有個規劃就好了。不然村里的房子你建你的,我建我的,沒有一點規劃,將來肯定亂七八糟的。我就說,還怎么規劃,除非把這些新建的房子都給拆了。沒想到馬萬義他們聽到了,就誤會了。”
“哎!黃支書,你可不能包庇封建迷信啊?黃景陽在村里搞封建迷信,村里人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只是大家平時都怕他,不敢站出來說而已。國堂,國堂,你快來給我做個證。”馬萬義看到十三叔立即像看到了救星一般。
十三叔聽到馬萬義叫他,也是皺了皺眉頭,但是被一大群人盯著,也只能硬著頭皮走了過去:“萬義,你叫我有什么事情?”
“國堂,這里的都是縣里、鎮上的領導。他們都是為了黃景陽搞封建迷信,想要拆我們的房子的事情而來的。有他們做主,我們不用怕黃景陽。你來說說,黃景陽有沒有說我們建的新房子破壞了八角村的風水要我們把房子拆掉?”馬萬義問道。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十三叔。
十三叔搖搖頭,“拆房子?黃景陽拆我家的房子干嘛?我還是他十三叔呢。他小子要是敢拆我家房子,我非把他屁股打爛不可。馬萬義,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陷害一個小孩子。你家的小子以前叫流氓來打陽陽,陽陽都沒怎么你家小子。沒想到你竟然能夠懷恨在心,還去鎮上陷害陽陽了。陽陽是我侄子!誰要是敢陷害他,先過了我這一關!”
馬萬義立即氣急敗壞地說道:“你,你,黃國堂,你也是姓黃的。你說話不能作數。”
“既然你說我說話不能作數你還來找我干嘛?”十三叔沒好氣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