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愿望
與以單一的灰黃色石頭為墻體主色調，崇尚各種裝飾墻雕的其他歐陸風格的建筑不同，德國的建筑以棕紅、褚石為主的墻體配以白色相間的線條，構成方格立面，色彩鮮艷。
或許是因為德國人生性嚴謹，所以哪怕只是一個小鎮，在空間的規劃上也相當的出彩。
孩子們告別了父母，在老師們的陪同下，有序的走進了校車。
隔著車窗，似乎還能看到孩子們嬉戲打鬧的情景。
“無聊。”
伊莉雅面無表情的說著，將目光從校車上移開。
愛因茲貝倫家族所在的城堡，就是位于這個小鎮西邊不到二十公里的冬之森林。
確認了自己所在的方位，伊莉雅和杜恩卻沒有馬上出發。
“肚子餓了。”
說起來，從半夜到現在都沒有吃過東西，杜恩是英靈，所以只需要有足夠的魔力供給就沒問題了，伊莉雅卻不行。
兩個人行走在秩序整潔的街道上，因為是正午，所以街道兩邊的餐廳都已經開始了營業。
“我們去那家！”
伊莉雅毫不猶豫的選擇了看上去最豪華的一間餐廳，在服務員的接待下優雅的入座。
服務員有些奇怪的是，明明伊莉雅已經進來了，可是餐廳的自動門卻沒有關閉的跡象，外邊的寒風呼呼的吹著，惹得幾名客人發出了不滿的抱怨聲。
“啊，抱歉，對不起。”
想要確認自動門是不是壞了，服務員走上前，卻和什么東西撞了一下。
服務員下意識的道歉，卻發現眼前什么都沒有，剛才一直沒關上的自動門也重新閉合。
坐在舒適的座椅上晃著小腿，腳上穿著的是從服裝店里隨手拿的長筒靴，興致高昂的伊莉雅沒有意識到，她根本沒帶錢包，現在也不會有專屬的女仆會為她付款。
饒是如此，她點的料理全部都是最貴的。
得益于伊莉雅行為舉止的優雅，哪怕伊莉雅是“一個人”來的，服務員也沒有懷疑伊莉雅吃霸王餐的可能性。
從這點上看，愛因茲貝倫的教育也不是全然派不上用場。
愛因茲貝倫的人偶雖然不擅長與人類交流，但是并非與世隔絕，其根本原因就在于附屬于愛因茲貝倫家的調律師一族。
魔術回路或者是魔術刻印的移植，或多或少都會產生排斥反應，而調律師就是負責壓制這些排斥反應的“醫生”。
因為愛因茲貝倫家族有著大量人偶需要進行調試，所以對于愛因茲貝倫家族來說，調律師們算是它們不多的愿意與之接觸的人類。
所以，即使愛因茲貝倫家的人偶們不擅長與人類交流，但是因為調律師們的存在，一些基本的禮儀伊莉雅還是很清楚的。
午餐很豐盛，是非常有德國特色的菜式，比如說油炸土豆，烤熱狗，以及配上干酪和果醬的奶油面包。
雖然伊莉雅還想點一瓶葡萄酒，可是卻被服務員明確的拒絕了，因為伊莉雅怎么看也不像是一個成年人。
所以，搭配剛才的菜式，經過伊莉雅的同意后，服務員把葡萄酒換成了果汁。
不過，“豐盛”也只是相對于德國人而言的，作為一個天朝人，杜恩絕不會把面包和熱狗當做正餐放在桌子上的。
吃飽喝足之后，杜恩注意到，服務員已經把目光移向這里了，只要伊莉雅說一句買單，服務員小姐姐就會在第一時間趕到。
但是，他們沒錢啊！
優雅的用餐巾擦了擦嘴，伊莉雅突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Berserker，要走了哦。”
下一刻，伊莉雅身上驅散閑人的魔術法陣突然亮起，餐廳的服務員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伊莉雅那小小的身影就消失了。
“因為沒有帶錢，所以沒辦法才會這樣做，我也是知道的啦，吃了東西是要給錢的。”
走出餐廳，伊莉雅的臉蛋微紅，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
“我為什么要和你說這些啊？反正你也不懂。”
伊莉雅的臉色就像天氣一樣，說變就變了，明明上一秒看上去還很開心，下一秒就又恢復了一貫的冷漠。
“走吧，該回去了。”
已經浪費了這么多時間，如果一開始就直奔書店，現在應該已經在回去了路上了吧。
但是，因為好奇，因為想知道外邊的世界是什么樣的，想知道是什么樣的世界，能夠讓切嗣拋棄媽媽和她，所以，才浪費了這么多時間。
“差勁。”
口中說著只有自己聽得懂的話，外面的世界，并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波瀾壯闊，也沒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多姿多彩，就和在城堡的時候一樣。
既然已經明白了這個世界那么的普通，那就沒有什么值得留戀的了，她只需要安全的返回愛因茲貝倫，然后好好的擔負起自己的使命，去參加圣杯戰爭，去和其他人戰斗，最后，安安靜靜的死去。
這樣就足夠了。
伊莉雅的腳步，停留在小鎮和東之森林的交界處。
是啊，明明這樣就夠了。但是為什么呢？為什么會那么的不甘心？
伊莉雅的腦海中，浮現出那些孩子們的笑容，大人們的笑容，其他無關的人的笑容。
為什么所有的人都能生活在這片廣闊的土地上，就只有她必須被拘束在那狹小的城堡當中？
為什么所有的人都可以選擇自己的未來，可以為了自己的夢想而拼搏奮斗，就只有她只能踏著已經被決定的道路前行？
為什么所有人都能活著，而她卻必須為了圣杯戰爭去死？
為什么？
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
明明已經不想去思考了，明明她只要忠實的履行自己的職責，明明她只需要被動的接受自己的命運就好。
可是，見識過外面的世界，明白了這個世界還有著那么多值得留念的東西。
她怎么甘心一個人默默無聞的死去啊？
她也想像普通的孩子一樣早上七點起床然后去上學。
她也想像普通的孩子那樣和同輩的孩子們交流交談。
她也想像普通的孩子那樣有著爸爸媽媽的陪伴成長。
哪怕是已經注定了的未來，哪怕是因為決定好了的命運，哪怕是已經不會再改變了的結局…
如果努力一點，能不能稍微改變一下呢？
轟————
金屬的圓柱從天而降，將地面擊穿，冷冽的語氣在不遠處響起，
“終于找到你了，伊莉雅斯菲爾，這么一來，愛因茲貝倫家的委托也能完成了。”
驅散閑人的結界瞬間釋放，之前和杜恩碰過面的女性魔術師，再一次的出現在他和伊莉雅兩人面前。
“原來如此，這才是真正的試煉嗎？”
與人偶的試煉，與魔物的試煉，最后，是與人的試煉。
她根本沒有一刻，是能夠擁有自己的意志的。
“Berserker，殺了她！”
冰冷的聲音在伊莉雅的口中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