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敢?”六大派意圖對小師叔祖不軌,武當七子見狀,紛紛大喝出聲,率眾弟子擋在這些江湖眾人面前,怒目而視,毫不畏懼。
“爾等以為武當是你們想闖就能闖的嗎?”
武當弟子拔劍在手齊齊對準外敵,寒光凜凜,鋒銳奪人,只要對方稍有妄動,就會一劍刺下,毫不留情。
被氣勢所奪,六大派眾人立刻停下腳步,凜凜殺意,頭頂若懸刀劍,一時不敢輕舉妄動。
“哼!區區一個武當山如何能敵我們六大派合力?”一聲冷哼,那水泊梁山的病關索楊豪面色不善。
“不錯,以六對一,豈有后退之理?”丐幫的邋遢長老手中握著一根粗大的石棍重重在地上一敲,力勁宣泄,地面被敲出一個醒目的空洞。
“我們留下一半人應付這些武當弟子,其他人去攻飛來峰!”武圣廟的赤臉大漢丹鳳眼瞥來。
“走!”
一聲喝下,六大派之人立刻隨之而動,一分而開。
一半人與武當七子等人相對,另一伙人卻是一窩蜂朝著東方飛來峰撲去。
門下被武當絕學所傷,他們顯然已經認定必是武當中人從中作梗,其中又以這從未露面的武當小師叔嫌疑最大,豈能輕易放過?
什么?
這武當小師叔傳言眾多?
不,他們卻是不信。
天生骨骼驚奇,萬中無一的武學奇才?
武道、大道,一肩挑?
武當小三瘋,抱道而生?
江湖傳言,三人成虎,以訛傳訛,根本不可信。
他們之中那個不是混跡江湖已久,什么古怪的傳聞沒聽過。
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一個十八歲的毛頭小子,從未下過山,又從未涉足江湖歷練,能有多少功力,卻能一掌擊敗半步先天的百年老魔,說出去誰信。
這若是真的,哪還是人嗎?
要么是謠傳,是這衰弱已久的武當刻意宣傳,塑造的武道虛假神話,用來震懾不明就里的江湖人?
要么就是這武當小師叔修煉了什么采補之內的邪術魔功,才能年紀輕輕,功力如此突飛猛進,趨至這超乎想象的境地?
不管是哪一種,蒙蔽普通江湖人還行,想要騙過他們六大派,卻是想多了。
今日非要戳穿這武當小師叔的虛假神話不可!
憤怒充斥在六大派眾人的心中,如火焰般燃燒,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向飛來峰。
“攔住他們!”謝寶樹見狀,面色一沉,手重重揮下。
“是,大師兄!”武當人雖少,但此時沒有一個人畏懼,分散而開,形成一個扇形,一步不讓地擋住六大派之人。
“我等尊你武當為真武道場,三瘋嫡傳,但別以為我們不敢動手。若是今天你們不交出兇手,我六大派誓不罷休!”病關索楊豪冷哼連連。
“閣下,莫非真當我們武當是被嚇大的!”謝寶樹針鋒相對,身后武當眾弟子也絲毫不退。
“寶樹,讓他們去吧!”此時鄭青山卻是嘆息一聲開口了。
“掌門…”武當弟子為之錯愕,手上動作不由一停。
“哈哈!識時務者為俊杰,武當不過如此!”病關索楊豪大笑一聲,六大派眾人蜂擁而去。
“掌門,為何如此?我們武當人雖少,卻也不懼這些江湖匹夫!”謝寶樹十分不解。
鄭青山卻是笑著搖頭,“你們啊還太年輕,不明白其中關鍵。
六大派合圍武當,這事本就蹊蹺。六大派也是江湖大派,最重名聲,門人接連被武當失傳絕學所傷,涉及到各自門派的名聲,不顧臉皮隨意攀咬,他們很難做得出來,關鍵還是六派一辭,這更是難上加難,這事倒不像為假。
但江湖人誰也知道,這些武學武當本門也已失傳,哪怕這六大派心中也是存疑,所以雖然合圍而來,氣勢洶洶,但也只是只有面子沒有里子,沒派出一位先天宗師,卻也是留了余地,顯然不想將武當逼迫太甚,只想要討回一個是非黑白。而我武當,一有傳承外泄之憂,二來你們三師叔也已失蹤,還沒到與這六大派你死我亡的地步,實在不宜將事情鬧大!”
小老兒掌門胸中自有城府,將其中緣由一一道來。
武當眾弟子一聽頓時恍然大悟。
掌門不愧是老江湖,若非他老人家點透關鍵,不然他們真的想不出眼前這看似兇險的局面還有這么多彎彎繞繞。
那六大派一個個看似兇神惡煞,卻一個個內心自有盤算。
江湖套路深,真是信了你的邪。
“可是掌門,也不能任由他們去闖飛來峰啊!那里可是小師叔祖的道場,武當重地,傳了出去,武當名聲豈不是有損?”其他六子不敢質疑,但謝寶樹作為鄭青山親傳大徒弟,七子之首,卻是疑惑出聲,其他武當弟子也是面帶不解。
“你們真是關心則亂!”鄭青山撫須而笑,“你們怎么還不明白,以你們小師叔祖的本事,若他老人家都擋不住這六大派,你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
放心吧,這群人去找你們小師叔祖本就是自討苦吃。飛來峰上布置重重,未到先天,上去就是絕路,豈是他們能闖?再說若不給這六大派人一份顏色瞧瞧,他們氣勢洶洶而來,又豈會心平氣和地坐下來好好談。
如今武當,長老失蹤,又遭污名,本也是一大受害者。不管兇手是誰,我武當也絕不能自亂陣腳,放過那真正的幕后黑手!”
“掌門運籌帷幄,弟子領命!”武當七子和眾弟子信服拜倒。
看著六大派一往無前地朝飛來峰撲去,不知不覺他們眼神幽幽起來。
“武當小師叔,給我滾下來!”
“武當窩藏兇手,罪大惡極!今天不給個交待,就讓你飛來峰一刻不得安寧!”
“什么武當小三瘋,十年不下山,依我看是分明躲在山上修煉什么見不得人的魔功!”
“今天不解釋個清楚,非要把你從這烏龜山上揪下來,戳穿你的真面目!”
六大派眾人魚龍混雜,一到飛來峰下,就吵鬧不休,罵街不停。
原本清凈之地,頓時嘈雜一片,驚起鳥獸無數。
“哼!我武當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一聲冷哼,不怒自威,突兀從山巔響起,聲如悶雷,頓時壓過諸多雜音。
聲音所到,響起陣陣氣浪,震得人耳膜欲破,頭昏目眩。
“嘎?”還有許多污言穢語卡在嗓子眼,還沒吐出來,就硬生生被壓了回去,六大派之人憋得滿臉漲紅,咳嗽連連,一看山巔聲音傳來之處更是面帶駭然。
這武當小師叔好深的內功修為!
這飛來峰如此巍峨,足有萬丈,能從其上傳音而下,聲音不見衰弱,反而震響如雷,可見功力當真非同凡響,江湖寥寥可數。
難道之前那些江湖傳言是真的?
這武當小師叔年僅十八歲,功力之深,已能力壓半步先天的百年老魔?
若真是如此,我們貿然來闖其道場,豈不是…
六大派之人一時氣勢為之大衰。
“怕什么?我們六大派精英齊聚,難道還怕一個十年不敢下山的武當小師叔不成?”水泊梁山的病關索楊豪見眾人退卻,卻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而吼。
“不錯!六大派合力,若被一人逼退,以后還有何顏面立足江湖?”丐幫的邋遢長老手中石棍重重敲擊,穩定軍心。
“一起上,破了這飛來峰的破陣!”龍門的舵主也開口了。
“呵呵!我關某人的大刀已經饑渴難耐了!”武圣廟的赤臉大漢沉喝道。
“嘿嘿!我黑無常的哭喪棒卻也不是吃素的!”無常宗黑衣人陰測測笑道。
“撼江山易,撼五岳難。五岳派可不會任人欺負,不討回個公道,今日決不罷休!”五岳派雄壯漢子甕聲甕氣道,雙拳捏得咯吱作響,氣勢懾人。
六大派領頭人一一發聲,各派眾人也回過神來。
“上!一起沖!我們人這么多,還怕一個毛頭小子不成?”
石碑在前,逢林莫入。
他們卻是看都沒看,如潮水一般涌上了飛來峰。
麻煩,實在麻煩…
呂純良站在山上,將山下所發生的事都盡收眼底,更是暗嘆晦氣,只覺得冤枉。
十年獨坐深山,好不容易要下山了。
但他人還沒下去呢,怎么就成殺人兇手了?
哎,江湖太危險了!
我還是先去自閉一會好了!
什么?
有人闖山?
一個先天都沒有,闖個雞兒山?
若是人多勢眾有用,這江湖上還要高手做什么?
真當我呂某人布置的陣法,是擺設的。
對付這些人,又何須我親自動手。
為什么不解釋?
解釋又解釋不清楚,越解釋越麻煩。
江湖中的事若是都解釋得清楚,還要武功做什么?
拳頭大,才是硬道理啊!
再說武當行事,又何須向他人解釋?
不讓這些江湖人心服口服,道理是講不通的。
呂純良側枕山石,任由山下牛鬼蛇神,我自巋然不動。
片刻鐘后,山下就有陣陣驚吼聲四起。
“這是怎么回事?”
“我們被困住了,一直在原地打圈圈!!這莫非是傳說的鬼打墻?”
“什么鬼打墻?這些桃樹有古怪,布局森嚴,似乎是某種奇門陣法?”
“砍倒它們!強行破陣!”
“這又是什么?武侯八陣圖?”
“失傳至少萬年,這武當小師叔竟然還原出來了。”
“攻占武當山,我們是不是錯了!呵呵…”
桃樹紛亂,碎石遍地,一片蒼夷。
江湖眾人氣喘吁吁站在山腰上,衣服破爛,沾滿了枯草落葉,渾身青腫,逃荒的難民一樣狼狽,再也不復之前的赫赫威風。
六大派為首之人更是雙目失神,嘴角都在微微抽搐。
這武當小師叔,何其喪心病狂也?
陣中有陣,陣后還藏陣,連環不盡…
六大派加在一起,也有數百人,進入飛來峰,這才遇到兩重陣法,就氣力大損,就這樣也才前進不到千丈距離。
抬頭而亡,飛來峰山巔仍是深入云端,高不可及。
這里面又有多少層陣法?
五層?十層?一百層?…
一時間六大派之人心頭籠罩著無盡的陰霾,濃得化不開。
偌大一個飛來峰,在他們眼中,就如同一個張開無底巨口的怪獸,來多少就吞下多少。
這六大派的人加在一起也有上千人,卻也是微不足道了。
“難道就要這么無功而返?”他們不禁遲疑起來。
“不行!六大派若是連一座飛來峰都攻不下,以后豈不是要被江湖人大為嗤笑?”想到了種種后果,本派名聲不容有損,六大派領頭之人對視一眼,紛紛點頭,一起出聲喝下。
“不要停,繼續向前!”
“還有走?”江湖眾人面帶為難,但頭領有令,他們只好硬著頭皮往前走。
嗚嗚嗚…
黑風陣陣,亂石紛飛…
一入八陣圖,立刻情形立變,如換天地。
明明是人間六月,暑氣正盛,煞氣酷寒,直入骨髓,讓人渾身打著擺子,呼氣成霜。
前后左右更是昏天暗地,方向難辨,如置幽冥地獄中。
“后退,快后退!”
“不闖陣了,我們回去!”
“武當小師叔,實在太可怕了!”
六大派眾人心態為之崩潰,偌大的飛來峰處處可聞。
“哎,實在太吵了!牛兒,鶴兒,打發了他們!”山巔云層中傳出一聲聲懶洋洋地聲音。
低吼如雷,鳴叫沖霄。
一重小山般雄壯的背影盯著巨角下山而去,天上更有一座黃云悠然飄落。
“那是什么?”
八陣圖兇險,天象顛倒,置身其中,如陷泥潭,寸步難行。
六大派之人突然只覺大地震動,吼聲如雷,黑風被隨之破開,頓時見到一頭長角如勾的碩大青牛,沿著崎嶇的山道踱步下來。
噗噗噗…
一頭丹頂大鶴扇動寬大雙翅,掀起勁風陣陣,圓溜溜的眼珠子直勾勾盯著眾人,靈性十足,充滿著莫名人性的古怪意味。
飛來峰上竟有如此靈禽異獸?
六大派之人心中暗叫不妙,還來得及后退,就見…
大青牛深深吸氣,鼻中竟是噴出濃濃的熾熱白汽,巨角對著眾人,下一刻轟然沖擊而來,推金山倒玉柱,身軀雄壯如山,氣息令人窒息。
砰砰砰…
牛皮堅韌,刀劍難傷,巨角更是尖銳,猛牛下山,力氣驚人,更是橫沖直撞,將人群攪得混亂。
到最后大青牛更是人立而起,舞動雙梯如幻影,竟似是某種精妙兇狠的拳法。
那六大派之人在普通江湖人眼中或許武功不俗,但在這大青牛的異獸怪力之下,卻是一碰就倒,一擦就飛,一個個身影橫飛了出去,慘叫不止。
噗噗噗…
大黃鶴為仙山靈禽,并不下場,參與凡俗廝殺之事,只是雙翅扇動不止,掀起十七級的狂風,卷動山間的落石如雨,重重砸落下來。
一個個人影被砸得凄慘倒地。
“跑,快跑!”
“飛來峰上有妖怪!”
“這武當小師叔不是人!”
大青牛、大黃鶴,如此靈性,完全超出了認知,比陣法還要嚇人得多。
眾人頓時一個個徹底崩潰了,連滾帶爬向山下跑去。
“停下!”六大派為首之人紛紛出口喝停,卻攔都攔不住,只能狠狠地看了眼前肆虐地大青牛和大黃鶴一眼,才恨恨掉頭就走。
兩聲得意地鳴叫,一牛一鶴,這才搖頭晃腦地回山去了。
“終于走了!”呂純良懶洋洋地伸了一個懶腰。
諒這下六大派之人不敢再在武當肆意亂為了吧!
“咦?”他正在暗想,突然覺得不對,身形一掠,站立山巔直朝南方望去,頓時驚疑不定起來。
視線中,赫然見到四團磅礴之氣如狼煙筆直,沖天而起,氣機與外界感應,扭動虛空,呈現黑爪、神鞭、金印、赤符…正在快速移動過來。
那四股氣息是如此陌生,從未所見,卻莫名有種深深地熟悉感。
“那是…”
“掌門,快看!”
天柱峰下,鄭青山老神自在率領著武當七子和眾門人等待多時了,一眼就望見六大派之人灰頭土臉從飛來峰上跑了下來,一個個鼻青臉腫,相互攙扶,傷勢嚴重,再也不復之前的兇悍逼人。
等見到武當眾人時,六大派之人不由停下腳步,面帶尷尬,氣勢為之一弱。
“武當掌門,這就是你武當的待客之道嗎?飛來峰上危險重重,你一定不做阻攔,分明是想坑死我六大派”六大派為首之人齊齊朝鄭青山質問。
此話一出,那受傷慘重的眾人吃了大虧,也目光不善起來。
面對六大派怒火,鄭青山卻是撫須而笑,“爾等來者不善,自己擅闖飛來峰,吃了大虧,卻要惡人先告狀嗎?你六大派如此霸道欺人,江湖人都知道嗎?”
“你…”一聲質問,堵得六大派有口無言。
畢竟此事實在丟臉,闖入別家山門本就理虧,人多勢眾,卻在一個十八歲的年輕小子身上吃了大虧,若是傳出去,真是顏面掃地。
“飛來峰在山門之內,為何布置重重陣法,你們武當到底是在怕什么?莫非其上有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無常宗地黑衣人陰測測地開口了。
“不錯!那飛來峰只是一個十八歲小子的道場,有何秘密,需要如此嚴密防護?”
“此地無銀三百兩!”
“說,說,說…”
眾口一詞,誓要逼出鄭青山說出真相。
難道老道要告訴你們,小師叔只是穩健如斯不成?
那可也太…
鄭青山不做解釋,只是冷冷一喝,“飛來峰既是我武當地界,我武當如何行事,又何須向他人解釋?”
一聲落下,如金石墜地。
六大派面色越發難看。
明明是他們受了重創,這武當卻一個解釋都沒有,他們縱橫江湖,何曾受過如此輕視,頓時一個個怒火燒心,神情不善地緩緩逼近過來。
“列陣!”謝寶樹等武當七子早就小心提防著眾人了,見狀大喝一聲,武當眾弟子立刻拔劍,列成嚴密陣勢,與六大派相對,寸步不讓。
一時間氣氛無聲,越發壓抑,只有眾人的呼吸聲粗重,越發急促起來。
大戰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一聲長嘯打破了平靜,充滿了傲然之意。
“大師兄說得好!我武當行事,何須向他人解釋?”
“什么人?”六大派大怒,循聲望去。
頓時見到地平線上走來四個人影,身形各異,但一舉一動,都有高山仰止的氣度,望之側目。
鄭青山看了一眼,一雙老目豁然瞪大,先是驚喜萬分,隨后想到了什么,又滿是遲疑起來。
“四師弟,五師弟,六師妹,小師弟?是你們嗎?你們沒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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