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約法三章
師傅，實在是…
太欺負人了！
男女授受不親。
師傅一掌落下，王靈兒本已做好了認命的準備，突然聽到他的話語，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嘟起嘴唇，氣鼓鼓地瞪了過去，要給不識風情地師傅一個好看。
下一刻一張手掌輕輕地拍在她的額頭上，輕柔的力量拍散了所有的遐思。
掌心溫潤，透出春天般的暖意，襲遍全身，更有股純粹陽剛的男子氣概襲來，似是山間吹來的風，輕柔溫和，讓人如沐春風般舒爽。
莫名地，她嗓子間生出一股癢意，忍不住張口。
“嚶嚶嚶…”
下一刻，她連忙伸手捂住紅唇，已是滿臉潮紅。
哼，膚淺的女人！
我嚴重懷疑你在搞顏色！
呂純良哼了一聲，緩緩閉目，視若不見，將全部注意力集中在掌心。
不知不覺間，王靈兒嘴巴又高高地翹了起來。
師傅，真是…
大豬蹄子！
先看下便宜徒弟的根骨吧！
呂純良掌心噴吐，一縷熱氣已經從王靈兒額頭天門沒入經脈中。
骨骼強健，經脈開闊，周身大穴貫通…
真氣自成循環，生生不息，綿延不盡…
這就是六品武夫的境界嗎？
真氣感應之下，這王靈兒的境界在呂純良面前沒有絲毫秘密。
十二正經寬闊如大江大河，貫穿周身，真氣奔騰，搬運周身…
奇經八脈似河道縱橫交錯，密集成網，潺潺溪流，無孔不入…
周身隱脈潛藏深深像泉眼，山泉汨汨，源源不絕，滋潤血肉…
小、中、大…三種周天運行的軌跡都在感應中一一呈現。
這還沒有完！
真氣遍布周身，充盈無比，更發生著某種奇妙的變化，讓他更進一步窺探到了后天境的奧秘。
周天圓滿，而入后天。
后天境的功夫，講究錘煉真氣，提升品質，又有明、暗、化三等小境，一旦練成，江湖上就可稱為高手。
其中明勁講究真氣化實，可以透體而出，倍增招式威力，可稱三流高手。
暗勁則又是真氣另一重變化，無聲無息，暗中發力，隔山打牛，防不勝防，可稱二流高手。
最后一步，為化境，糅合了明、暗兩種真氣變化之長，隨心所欲，氣隨意動，再是平凡的武功也能使出無匹威力，堪稱一流高手。
按照武夫九品制，后天三境又各自被列為六品、五品和四品。
四品一流高手之上，自然還有更加玄妙的先天境界。
一旦功成，可為一代宗師，武道大成，開宗立派。
事實上，武林諸多門派往往都是如此而來。
而名門大派的掌教若無宗師境，更不能威懾江湖。
真氣搬運然后進行屬性轉變嗎？
這就是周天境、后天境的功夫！
呂純良有所明悟，心頭隱隱升起一個奇妙的念頭，一時間還想不明白。
他沒有多想，收回心神，細細感應，這才發現。
真的如便宜徒弟所說，她的根骨算不上優秀！
難道那所謂的夢姑真的存在？
竟能逆著先天稟賦，后天彌補，練武神速！
男為陽，女為陰。
男女武者真氣自然先天不同。
但純陽、純陰卻仍是罕見。
呂純良驚訝發現，與自己至陽真氣相對，便宜徒弟的真氣竟也是至陰之屬，量雖不多，貴在純粹，更有著古老原始的起源氣息，綿綿不絕，似能融合萬水，提升品級。
溺訣嗎？
江湖武學，分為拳腳、真傳、奇門、鎮派、絕世等諸多品級。
這便宜徒弟的功法雖然現在只算得上真傳之流，但只要找到天地間那些先天而生，各具奇能的真水，自發進化，前途不可限量，奇門、鎮派都遠遠不止是這溺訣品級的極限，曠古爍今的絕世功法也未嘗沒有希望。
看來只能教她那一招了！
呂純良暗感世間緣分之奇，冥冥中似乎一切都有注定。
他再次審視自己這個送上門來的便宜徒弟，卻又皺起眉頭。
這個便宜徒弟，年芳十六，性格已經成型，又長得這么漂亮，看上去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又有神功妙法在身，以后惹事能力絕對不會差。
自古紅顏多禍水。
呂純良一時深深地擔憂起來，懷疑自己收這個徒弟到底是對是錯！
自己還要早做準備才行。
與此同時…
伴隨著陽剛真氣流遍經脈，所到之處，渾身暖洋洋，汨汨熱流更是襲遍各個敏感的位置。
王靈兒呼吸開始急促，紅霞爬上了臉蛋兒，兩條修長的玉腿也開始不自覺扭動起來。
好羞恥的說…
就當她以為自己快堅持不住的時候，終于呂純良緩緩收回了手掌。
王靈兒這才如釋重負地長吁了一口氣，心中莫名升起濃濃的失落…
好想再…
此時呂純良卻沒注意便宜徒弟女兒家的復雜心思，微微點頭。
經過他一番探查，證實這個徒弟之前所說沒有撒謊。
修為高深，勝過為師…
出身名門，不是拖累…
貌美如花，看著養眼…
怎么看，這都是一個繼承武學，振興門派的好苗子！
唯有這脾氣，是個隱患，一個大隱患。
一言不合，就翹家出走！
便宜徒弟怎么看也不是個溫婉的乖巧淑女。
有朝一日，入了江湖，惹是生非，可不要拖累自己。
他呂純良獨坐深山，不惹世事，不沾因果。
可不想有一日，人在山上坐，禍從山下來。
被徒弟拖累，而早年不保。
那么接下來就是開展對徒弟的思想品德教育了。
論江湖人明哲保身的自我修養？
不，也可以叫中土特色江湖理論、呂純良道德思想概論、江湖形勢與對策…
諸如此類，這就…
很穩！
剎那間，王靈兒發現師傅變了，諱莫如深，深不可測。
這種感覺說不明白。
她只覺得師傅的眼神真的好嚇人，讓她禁不住地提心吊膽…
王靈兒咽了咽口水，努力縮著身子，賣萌似地眨著眼睛，滿臉討好，顯得弱小無助又楚楚可憐。
對于自己這個活寶徒弟，呂純良一時也是無奈了。
但師傅的威嚴還是…要滴！
“徒兒，你聽好了！我們武當乃是江湖千年的名門大派，入我門墻，自有規矩，必須遵守約法三章！
“師傅，你說！”王靈兒乖巧道：“只要能拜師，不止約法三章，十章都可以！”
“好！”呂純良清清嗓子，整理下想好的指導方針，決定要從最根本的矛盾出發，解決一切隱患。
于是，他語重心長地開口了：“第一條，不可報為師名號。
為師的成就和武當山的名頭不是你炫耀的資本。既然闖蕩江湖，你就要為自己代言，任何后果自己承擔！
若是有朝一日被為師發現，你敢打著為師和武當山的名號，在江湖上為非作歹。
哪怕你躲到天涯海角，為師也絕不會放過你！
說到這里，呂純良話語冷酷如刀，不留絲毫情面。
“靈…靈兒記住了！”王靈兒弱弱地點頭道。
嚶嚶嚶，師傅好可怕！
靈兒不能哭，要知道師傅這么做，都是為你好，預防你生出驕傲之心，闖蕩江湖吃了大虧！
我一定要懂得師傅的良苦用心！
見便宜徒弟身上的女子英氣遭受打壓，畫風都變，變得唯唯諾諾起來，呂純良面孔嚴肅，卻暗暗在心中給自己比了個贊。
呂純良，你真是個天才！
“第二條，不可泄露武學底細。
江湖險惡，人心叵測。俗話有云：人在江湖飄，誰能不挨刀。要想不挨刀，自己先藏刀。
自己的武學就是自身的最大底牌。
你出門在外，能不用武當山和為師的功夫就不用。
一旦到了生死搏斗，才突然掀開底牌，扔出去，那就是一招致勝的致命打擊！
王靈兒聽著師傅口吐真言，小腦袋連連點頭，努力將這些都記在心底，又忍不住偷偷瞥向師傅豐神俊朗的面孔，不禁心中莫名感動。
從此母親離世，從小到大，可從沒人這么關心自己。
師傅歲數不大，真的…好暖好體貼人！
正當她想入非非的時候，呂純良話語一轉，又開口說道：“接下就是第三條，也是最后一條，那就是：不可小視任何對手。”
說到這，他背著雙手站在山崖之上，周身云霧環繞，如立云巔，俯視整個人間，聲音也漸漸縹緲起來。
“為師獨坐深山，俯瞰人間，江湖盡在一覽中，總結出了一個核心要訣，現在就傳給你！”
“師傅，請說！”王靈兒一聽，英氣的臉蛋兒再也沒有一點嬉皮笑臉，認真恭敬。
師者，傳道受業解惑也。
若不是得遇名師，怎能得到這種聆聽大道的機緣。
“老人小孩怪和尚，女子道士更要防。江湖險惡虎扮豬，三十六計走為上。”呂純良悠悠吟唱，“俗話說，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江湖險惡，人心不得不防，越是看似無害的人越要小心。要想做到立志于不敗之地，核心要訣，就是一個字“走”。小心觀察，大膽猜測，情況不對，走為上計！你…明白了嗎？！”
“明…明白了！”王靈兒結結巴巴說道。
師傅明明說得很有道理，但她總覺得似乎哪里有點不對的樣子。
她一向自忖聰明，但現在一下子被塞進去太多東西，腦袋瓜子嗡嗡的，只剩下一個念頭，那就是…
師傅，真乃神人也！
明明從來沒有下過山，卻似乎盡知人間之事…
還沒等她想明白這一切，呂純良又開口了，成功地將她的思緒帶偏了，“好了！既然你都記住了，接下來為師就教你一招獨門武學！”
“好啊！好啊！…”王靈兒一聽，立刻將所有的困惑跑到了九霄云外，點頭眼巴巴地看著師傅。
師傅說得，就是對的。
我只不過是一個俗人，自然想不明白師傅的深意。
王靈兒啊王靈兒，你怎敢質疑師傅的大道真言！
她一邊在心中暗暗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亂想，一邊無比崇敬地看向年輕的英俊師傅。
祖師爺三瘋道人一人力壓天下群雄，開辟千年武當一脈，傳下無數神功妙法，與達摩祖師起名，江湖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師傅，江湖人稱“武當小三瘋”，他的獨門武學又會如何神奇呢？
一時間，王靈兒心中無比期待起來。
“看好了，為師只演練一次，能學多少，就看你的造化了！”聲音從云端飄下。
隨后王靈兒就睜大了眼睛，只見眼前豐神玉秀的師傅陡然沉腰立馬，擺出一個四平八穩的馬步樁，隨后平平無奇地直直劈出一掌。
樸實無華的招式，但一旦落下，立刻聲勢大變。
嘶嘶嘶…
高亢激昂地嘶吼聲響起，如萬馬嘶鳴，聲音大作，卷起山巔狂風席卷。
王靈兒就眼睜睜看到，師傅渾身真氣噴涌而出，如大海無量，磅礴無匹。
隨后轟然破開！
只見一道道健碩雄壯的駿馬從頭踏足而出，頭、身、蹄…一一具現，活靈活現，宛若活物。
氣勁化馬，剛一顯形，立刻一個個搖頭擺尾，昂天長嘶，聲音大作，風云席卷。
一頭、兩頭、三頭…迅速匯聚成群，萬馬奔騰，如潮水一般轟然而下。
轟轟轟…
其勢，勢不可擋！
遇山撞山，遇石摧石，遇風破風…云霧潰散，狂風破碎，大雪亂飛…
掌勢所到之處，氣勁無匹橫掃，一片廢墟蒼夷。
一掌之威，強悍如斯！
這一招…何其…
霸道！
王靈兒紅潤的嘴唇一點一點張大，久久震撼失語。
此時唯有一道傲然聲音幽幽似近實遠地飄來，那如仙如圣的身影倒騎青牛，悠然遠去。
“這就是為師獨門武學斗獸功第一重，斗氣化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