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是不公平的,有人一出生下來就錦衣玉食,有人卻需要困苦一輩子。
安娜不是前者,也不是后者,她只是一個家庭稍微有一些優渥的中產階級的女兒。
當然,這種“優渥”只是那種能夠吃的上一日三餐。
如果她真的有錢的話,就不會選擇這種近乎于“偷渡”的方式。
不過凱蒂就比較困頓了,早年和自己的父母走失,如果沒有從事這個世界上最為古老的職業之一,那么她吃飯都會成為困難。
禮義廉恥什么的,都是得在活著的基礎上。
結合安吉夫人和凱蒂昨晚的說法,她很可能又去工作了。
可是在這艘船上從事那樣的工作是很危險的,如果被人發現了,有可能就會直接丟到海里去了。
這艘船上可都是大人物!
如果他們發現船上有凱蒂這樣的賤民,可能連帶著其他在船艙底“偷渡”的人們都要被一起直接驅逐——
“安娜,你怎么又要出來,不是說過了嗎?沒事不要出來,再過幾天就要靠岸了,在自己的房間里面呆著。”
面對值守船工的抱怨,安娜抱歉地對著他行了一禮,當然,禮節并不能夠解決問題,錢可以......
“行吧,沒有下一次了啊。”船工對于收錢這個動作已經非常熟練了,哪怕現在很黑,他都能夠摸出多少錢。
把錢揣入自己的口袋,在安娜錯身從他身旁走過的時候,他順手拍了拍安娜的屁股:“不過嘛,和凱蒂那個小婊子差不多嘛,怎么,凱蒂今天沒有出來嗎?”
船工深知,這艘船上底層的人是不敢有任何僭越的地方,在這里揩油,絕對是一個非常號的事情,說不準還能有一夜春風渡。
安娜抿了抿自己的嘴,昨天晚上從這里出來,是凱蒂幫自己擋下的,凱蒂已經習慣了這種,告訴她這不過是被豬拱了一下,可是她不習慣......
轉身,雙手搭在船工的肩膀,在他還沒有來得及反應的時候,優雅地抬起腿,頂。
“嗷。”
船工的身子一下子就靠著墻癱軟到了地上,他還不敢叫大聲,畢竟如果這些底層的人如果被發現了,他的下場也好不到哪里去......
“再有下次,就不是這么簡單了。”安娜對著自己發燙的臉扇了扇風,告誡自己要淑女,畢竟自己好歹也有在教堂當過一段時間的修女,還是要保持一下的。
“你這個婊......”話沒有說完,船工就感覺自己的臉一疼,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失去了知覺。
“都說了,不要有下次了,我很討厭被別人罵呢!”安娜把腿給收了回來,鞋面在地上略微扒拉了一下。
剛剛那么一下,安娜按照自己的經驗,船工的鼻子肯定流血了,還是應該要“擦”干的。
如果是在有光亮的地方,安娜絕對不會用這么不淑女的方式解決現在的問題,畢竟她穿的是裙子,有走光的風險,可是......這里不是很黑么?
按照自己的記憶,安娜離開了船艙底部往上走,避開守衛、服務員、歌手、詩人、廚師等等,安娜來到了貴族們呆著的地方,也就是昨天她和凱蒂一起看他們跳舞的地方。
她整個人縮在最黑暗的地方,雖然依舊有那種莫名的恐懼,但安娜還是抬起頭往下看,她試圖期望從人群中找到凱蒂。
這是她和凱蒂分開的地方,可是遇見的機率幾近為零。
凱蒂不可能和那些大人物們同臺跳舞的,畢竟身份有別,他們是貴族,她只是......欸?
安娜原本只是想看一下就走的,可是她看到了什么?
那個現在在舞池正中央,翩翩起舞的華麗女子,那身段,那身影,不正是凱蒂么?
怎么會?怎么可能?凱蒂怎么做到的?
要不是安娜和凱蒂已經非常熟悉了,安娜都不可以想象,凱蒂穿著那套華麗的衣服居然那么合適,那么有氣質,這讓她都有一些不敢認了......
安娜把目光落在了凱蒂的舞伴上——
‘我都打聽好了,他可是一個伯爵呢!’
那個雖然身形健碩,但是滿頭白發的伯爵......
所以,凱蒂昨天晚上是和他在一起的嗎?果然,雖然自己接受了凱蒂的職業,但是親眼見證的時候,還是會感覺特別......難受。
為什么這種人會是伯爵呢?
多么惡心啊!
他華貴的衣服讓人看了都感覺分外不舒服!
安娜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和凱蒂見面的時候,她長跪在主的雕像之下,和別的祈禱著不同,她的聲音清脆而響亮:
“我想要愛情,我想要正常的生活,主啊,求求你拯救拯救我吧!”
別人都是低著頭,凱蒂是仰起頭,直勾勾地看著主的雕像,似乎在和它對視著,想要得到肯定而確切的回復!
安娜一下子就被凱蒂給吸引了,這是多么直爽的姑娘啊,肯定可以和自己合得來,可是還沒等安娜上前和凱蒂攀談,凱蒂就被值守的人給架了出去,凱蒂沒有一點點反抗,就像是一個特別輕盈的羽毛被那些健碩的值守給帶走了。
雖然她的身體很安靜,但是嘴巴卻一點都不老實:
“大家不要再信了,我覺得這個主沒有什么用,我只是想要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他都不能夠給我一點點滿足!......你們都不要信啊......”
隨著凱蒂的聲音越來越響,跪在主前的信徒都漸漸抬起了頭,看向了凱蒂的方向。
有責怪的、有懷疑的......
可是大家都沒有開口喧嘩,畢竟這是主在的地方,還是要保持最為基本的安靜。
而那倆架著凱蒂的值守,走得更快樂,不過為了安全期間,值守在路過以為修女身旁的時候,從她的頭上取下包巾塞進了凱蒂的嘴中,讓她只能夠發出嗚嗚的聲響。
很快,教堂內又再次恢復了寧靜,在吃飯的時候,安娜不見了......
這位修女,你跟著我干嘛,你難道要代表主來懲罰我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只是覺得你非常有趣?!
有趣?我的天吶,你居然說我有趣?幽默?”凱蒂揉搓自己的臉,面露無奈道,“我都要快死了,還有趣個什么啊,幽默?這是什么意思我都不知道。
你是生病了嗎?
安娜依舊蜷縮在黑暗的地方,想要等到舞會結束的時候,找機會和凱蒂碰一下,讓她和自己回到船艙底下,這里并不是她們應該在的地方,如果有什么地方出現紕漏了,那么凱蒂就會很危險的。
不過凱蒂的病,似乎是可以被傳染的?所以凱蒂選擇伯爵,是因為他年紀夠大嗎?本身也就活不了多久的原因嗎?
安娜聽著音樂的旋律、歌手的歌喉,她時不時地看向大海,深邃無匹的大海。
還是有那種特別奇怪的感覺......因為現在有觀察的時間和機會,隨著她越看越久,一種荒誕的念頭在她腦海中浮現......
“這艘船不會被什么東西給罩住了吧?”
如果真的是被什么籠罩住了,那么麻煩就大了。
這段時間,教堂在突擊處理一些異教徒,尤其是那種具有強大破壞力,看起來和正常人類沒有多大差別的狼人、吸血鬼、女巫之類的。
從安娜的角度來說,按照她當時的理解,應該是不存在什么“異教徒”的,畢竟她當了修女也有一段日子了,并沒有見過特別奇奇怪怪的人。
“忍住,不要怕,也就是大海而已,也就是稍微黑了一點點罷了,我們都已經出來了,難道現在還回去嗎?”
再美好的音樂,也會有終章。
舞會的人群漸漸散去,安娜乘機來到了靠近凱蒂的地方,可是當她自己看向凱蒂面龐的時候,總感覺凱蒂現在樣子有一點點不對勁。
凱蒂的臉色好白啊,是擦了什么粉嗎?不對不對,凱蒂似乎是沒有化妝呢!可是沒有化妝的她,怎么看都是這么白皙啊,和平時認識的她是不太一樣的!感覺......感覺......感覺像是一個死人啊。
當然,不對勁的感覺并不是只有這么一個,安娜另外一個在乎的地方就是——凱蒂現在是不需要眨眼睛的嗎?怎么眼睛一直沒有閉?而且雙眼似乎是非常空洞。
這種眼神在那些值了夜班的修女臉上都會出現,所以昨天晚上,凱蒂都沒有睡著不成?
可是不管怎么樣,現在來都來了,還是要給凱蒂聯系一下的。
“凱蒂,凱蒂。”安娜捂著自己的面具,低聲沖著凱蒂叫喚道。
凱蒂的耳朵似乎動了動,腦袋略微朝向安娜現在藏身的地方,安娜小心翼翼地把手伸了出來,晃了晃。
凱蒂看到了安娜后,原本空洞的眼神一下子就變了。
恐懼、害怕、急迫......
凱蒂這句話并沒有說出口,而是對著安娜對了對口型。
因為現在的她,來不及回應了,伯爵過來了,她要跟伯爵離開了。
在舞會的會場上沒有一個人之后,安娜趁著打掃服務員的不注意,開溜,可是她發現了一個問題......
昨天自己丟掉的面具,還在那個地方靜靜躺著。
“所以這些看起來很認真打掃的服務員,都是在應付工作的嗎?”
安娜對于應付的事情,都是特別嗤之以鼻的。
不過現在并不是對服務員指責的時候,為了安全期間,安娜撿起了那副面具。
昨天服務員沒有打掃到,今天就說不準了,萬一呢?
回到剛剛船工所在的路口,船工不在,也許是換班了。
這樣也好,省的待會還得和船工發生沖突!
安娜小跑回到房間,關門鎖上好,靠著門,看著床鋪上的月光,低嘆道:“凱蒂似乎是被綁架了!怎么辦啊!我應該怎么辦呀?”
安娜很是苦惱,并不知道如何進行處理,她從來沒有遇到過這種狀況,頭一回見。
從伯爵手中用錢的方式贖回凱蒂,那基本是不可能的事情,畢竟對方可是伯爵喂,又不是平民區和貧民窟的那些家伙。
“我需要好好考慮考慮,好好考慮考慮。”
就在安娜還在思考怎么幫助凱蒂的時候,門外由遠及近、由近至遠地響起了——
“吧......”
“吧唧......”
門外有什么人咀嚼骨頭的聲音,可是這人走路怎么沒有出聲的呢?
不知道為什么,那種看大海感覺特別惶恐的感覺,現在又一次出現了。
在咀嚼聲完全消失的時候,她才發覺,自己的身上全濕了。
“怎么回事啊。”
安娜轉過身,按住門把上,略微轉了轉門把手,可是還沒有等她開門,門外突兀地響起了——
“吧唧吧唧吧唧......”
“呀!”
安娜的手像是被燙了一樣縮了回來,連忙后退幾步,整個人一下子就緊張了起來。
怎么回事?!到底是哪位船工在開這樣的玩笑?
很恐怖的好不好?
“誰啊?門外是誰啊?”
“誰啊,你到底是誰啊?”
門外的人,吃得很香,并沒有任何想要搭理安娜的意思。
安娜再次后退了幾步,靠到了床鋪。
——咯。
門把手似乎被轉動了,剛剛的所還沒關,門外的人沒有進來。
“神經病吧?”
安娜坐在床上,抱著自己的腿,捏著十字架,不斷地祈禱著。
“主啊,讓門口的壞家伙滾蛋吧。”
“主啊,你虔誠的信徒保佑凱蒂平平安安的吧,只要人活著,就有機會的。”思路╭ァんττρs://ωωω.sしzωω.cΘмんττρs://м.sしzωω.cΘмヤ
“主啊......”
安娜一個晚上沒有睡著,就這么抱著自己的腿,看著門口。
因為緊張,她忘了卸下面具,只有在太陽升起來之后,她感覺面部有一些不適,才想起來沒有摘下面具的問題。
解開繩子,面具并沒有像她想的那樣從臉上脫落。
她按在了面具邊緣,稍微一扯,拿下了。
戴久了,有點粘。
舒展了一下自己的腿,不那么麻了之后,安娜起身從行李箱中拿出面包,啃了起來。
吃飽后,困倦襲來。
夢中——
“吧唧吧唧......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