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車,救命啊......”
一個年輕人揮舞著雙手,站在道路的正中央,攔下了小李警官開的車。
車,緩緩停下,車門打開,小李警官和陳師傅都快步下車,而從后座下來的劉明看到年輕人的時候,表情則是若有所思......
這個年輕人,自然是姜守正。
“這位小同志,怎么了?”陳師傅率先開口,上前攙扶,在車燈的照耀下,姜守正的臉異乎尋常的蒼白,身子也微微打著擺子,似乎馬上就要摔倒了一樣。
陳師傅剛攙住姜守正,姜守正的身子立馬就軟了下來,似乎找到了支撐。
“小馬,你干嘛呢!快上來。”
“???”小李警官看了看周圍,指了指自己。
“對啊,小劉小劉,快快快,快點來撐一下,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都還挺結實的,我有點拉不動。”
陳師傅死命地拽著姜守正的右邊,小李警官也馬上上前,把姜守正的左邊給撐了起來,就在這個時候,他們倆同時感覺自己的胸口,似乎有一些難受,像是有什么東西鉆了進去,又像是......
陳師傅:怎么有一種自己工資被砍了一半的感覺?
小李警官:怎么有一種老爸回來又被他罵一頓的感覺?
不過這個感覺轉瞬即逝,在姜守正的“誒喲”聲之下,他們也沒有繼續在意下去。
“救救我,救救我,救命啊!......”
姜守正跌坐到地上,連帶著倆人都蹲了下來,他掙開小李警官的手,死命抓著陳師傅:“警官,警官,救救我,帶我走,不對不對,那邊還有我的同事,你也救救他,快去救救他。”
“小同志,慢慢說,不著急。”陳師傅拍著姜守正的后背,緩聲道。
這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般,讓姜守正的情緒很快就穩定了下來,看著小李警官有一些佩服。
平日里,只有在這種安撫情緒不定的人身上,小李警官才覺得陳師傅是一位專業的警官......
“前面,剛剛有人,不對,不是人,是個怪獸,進來就敲人,還帶著火,你們趕快帶人去救人,我的同事被敲暈了,也許是死了,就在前面。”
還有傷者!
陳師傅和小李警官對視一樣,身體剎那緊張了起來。
陳師傅沉聲道:“有幾個人?”
“一個,就一個。”姜守正揮舞著手,比劃了一個“1”,似乎怕陳師傅不能夠理解一般,還把手往前“推”。
“什么地方。”
“前面,就是前面路口右轉,一直開下去的那個兔肉養殖基地,快啊,快。”
“小劉,你跟著我,小趙,你在這里陪著這位小同志。”
在考慮到還有人可能需要營救的情況下,陳師傅立馬做了分配,把沒什么經驗的同志留下來照顧人,把有經驗的劉明給帶上。
小李警官癟了癟嘴,這回,對于陳師傅叫錯自己的姓,小李警官那是不想分辨了,愛叫什么叫什么吧!
不過他很想說的是——自己才是和陳師傅“搭檔”的,哪怕劉明是自己的偶像,也不應該來和自己搶任務啊!
現在看來,這個任務很刺激啊,有可能真的會有功勞啊!
雖然自己想要爭功勞的心思被陳師傅給“駁”了,但是這種心情,怎么可能就是一句話可以輕松壓下去的呢?
他可不服著呢!
在當事人眼中可以被稱得上怪物的加害者...有第二受害者...當事人的情緒焦躁而恐慌......
這是妥妥的有大事情啊!
劉明似乎是感覺到了小李警官的情緒,他開口道:“陳師傅,這不是我負責的范圍,我擅自介入的話,不太好吧。”
“有什么好不好的,能做事情就行!”
“可是小李警官才是您這次行動的搭檔。”
劉明對這很是堅持,陳師傅也不覺得現在有時間耽誤下去,他有些煩躁地甩了甩手:“一個個都不當人,就是當狐貍,磨磨唧唧,磨磨唧唧!煩死你們這樣的了!”
陳師傅說著,看著小李警官道:“看什么看,跟我走,快點,待會聽我的安排,不要一個人單干!”
“好嘞!”
在那輛車疾馳遠去后,劉明看著姜守正,語氣嚴肅地問道:“你剛剛對他們倆做了什么?你應該知道,哪怕是奇人,也要遵守規矩的,擅自對普通人下手,你是想要一個人挑動秩序嗎?你為什么叫我留下來?有什么目的?你大半夜的不在學校好好呆著,跑到這個地方來干嘛?......”
“停停停!你能不能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你這么問,我都不知道先回答哪一個好了。”
姜守正“驚恐”的表情收斂了起來,恢復淡然,起身回應道:“你讓我慢慢說。”
“陳師傅,你在干嘛?和上面領導要增援嗎?”
“什么狗屁的增援,我現在就是和我的好兄弟發發消息...對了,你給家里人準備過遺書嗎?”
明明在聊這個案件的事情,陳師傅怎么突然就拐彎到了“遺書”上。
小李警官雖然有點不理解,但是依舊很誠實地回答了這個問題。
“早就準備過了,我如果犧牲了,那么就不會顯得太突兀,不過,我估摸著,他們應該也不會太傷心就是了,我的...家人很忙的,每天要做很多事情。”
“嗯,不錯。”
果然,自己和陳師傅有點犯沖,什么叫做“不錯”?
小李警官緩了口氣,把油門踩到最大,問道:“...那個,陳師傅,憑借您老多年從警的經驗,您覺得,這次會有功勞嗎?表彰也算的那種。”
“你真的會以為京都旁邊會出現多大的事情啊?在這地方,頂了天了是搶劫犯流竄作案。還有,別老想著功勞,剛剛來的路上和你說的話,你忘記了?功勞這種東西,是要爭取,但是都應該在事后爭取,在事情已經定型之后再去爭取,不然的話,會出很大的問題的。”
一老一少在車內聊著天,但是情緒逐漸被調動了起來,按照陳師傅的話來說就是“腎上爾蒙已經充斥全身了”。
整個聊天的過程,陳師傅頭也沒有抬,用自己的手指頭戳著屏幕:
‘定時發送在哪呢?’
‘哦哦哦,在這里,要給老周發消息,老周的聯系方式呢?’
‘老周是個有錢人、老周是個有錢人,哦,在這里,真的是,一定要取一個這么俗氣的名字。’
陳師傅設置好郵件的發送時間,不過為了確保自己發送的內容沒有錯別字和符合現在的語境,陳師傅點進去,把內容稍微改了一下,改成了像是現在這個時候寫的:
“《遺書》
老周,我是小陳,好久不見。
現在,叫老陳也可以。
你如果收到這一封郵件的時候,說明我已經死了,鳥朝天的那種。
當年兄弟們莫名死亡的事情,我是很怪你的,你說過,要全部帶回來的,可是結果呢?就你一個人回來了,還說了好些胡話。
我那時候就決定過,這輩子都不和你有來往了。
可是,我不甘心,退伍后,我假設你說的話是真的,往下調查,你猜怎么著?
你他娘說的居然好像是真的!
這世界上似乎存在著我們不能夠理解的存在,有的是人,有的不是人。
你說的那些,從我現在的角度來說,那肯定不是幻覺。
我對當年的事,罵你的事,說句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當面我肯定不會說的,我也是要面子的。
對了,如果你有空,就到我家來一趟吧,我這些年整理的東西,都在我的床鋪底下,我也只配收集情報了,沒有辦法替兄弟們報仇,我的能力有限。
還有,我家安安現在也長開了,是個大姑娘了,漂亮的,除了和她娘一樣有點勢利眼,功利心比較強之外,沒什么太多的缺點,你到時候幫我多照顧照顧。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還有一個兒子叫做周權是吧?他好像比我們家安安小一兩歲吧,我們家安安現在在京都化材大學讀書,大三了,很優秀,他們可以處處。
俗話說,女大一,抱金雞,女大二,金滿罐,女大三,抱金磚,我記得安安肯定沒有超過周權三歲,如果他們倆合適的話,那就讓他們倆在一起得了,親上加親。
我家這邊的彩禮你要備好,備厚一點。這樣安安的媽媽才會開心,開心炫耀之后,都會給你們家退回去的,頂多收你個一萬塊錢,我這話告訴你了,你可千萬不要和別人說,也別和你兒子和老婆說,不然會有人說我們家安安不值錢的。
話就說到這,我死了,當年的尖刀營,也就只剩下你了,好好活著,能查查,讓我們那些老兄弟死的明明白白的,查不了,那也別勉強,我感覺里面的水好像有點深。
我家里人那邊就不留遺書了,省得他們傷心。
你我這里就留一封,反正你也不欠我這一封遺書了。
——陳和平,尖刀營。
備注:到時候給我上香的時候,記得加粗一點,我要吃飽,可不能餓著肚子上路。”
陳師傅把自己《遺書》的內容讀了一遍,覺得沒有問題后,檢查了一下定時發送的時間,就把手機揣回兜里。
地方,到了。
鍋內,湯底沸騰著,時不時有肉塊隨著氣泡飄上,聞起來,很香。
猴子已經在流口水了,口水滴到地上,砸出一個個小坑。
“忍不住了,忍不住了。”
猴子把插在地里的魔術棒給拔了出來,一甩,成了一個大湯勺,他嘗試著舀了一勺,抿了抿:
“味道不錯,不過現在還缺一點血氣。”
“嘿!食材來了,聞起來味道還是挺不錯的那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