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目光。

　　姜守正坐在圖書館的一個角落，捧著書。

　　陽光如瀑，夏風溫柔，用清風水潤潤喉，氣氛寧靜祥和。

　　如果沒有陳遠在一旁直勾勾地看著他，大概氣氛會更加好。

　　姜守正瞥了陳遠攤開的紙條——今晚的聚會，去不去？

　　姜守正搖了搖頭。

　　過了一會，姜守正看完一章。

　　陳遠手中的紙條換新——去不去今晚的聚會？

　　姜守正搖仍然搖頭。

　　就這樣，一章一章地翻閱，一次又一次的“戳”，不停拒絕。

　　陳遠很有耐心，他已經習慣了。

　　畢竟像姜守正這樣從小孤苦的同學，總是會有些孤僻的，他需要給予更多的寬容和理解。

　　終于，姜守正“屈服”了，接過紙條，在上面寫上“我去，你走”。

　　然后黑著臉，把紙條揉成一團，投入垃圾桶中。

　　陳遠趕忙湊上前，把紙條掏了出來。

　　‘姜守正的親筆字跡，完全可以賣給下一屆的學弟學妹們啊，扔了，太浪費了。’

　　陳遠將紙條小心對折好，放入書包。

　　這就是他寬容的收獲。

　　和姜守正招了招手，陳遠離開小說專區，根據圖書館指示牌找到心理學書籍的地方。

　　他在那天的酒會上說過，他要成為一名心理咨詢師，最大的志向就是找一間用不著他專業的學校，混吃等死。

　　指尖拂過書籍，如同輕撫琴鍵，目光終是落在了《婚姻心理學：相伴同行是一場修行》上。

　　停下，取出。

　　或許在混吃等死的時候，少幾位同齡人經歷自己這幾日的體驗，會更好。

　　‘爸，媽，我尊重你們的選擇。’

　　‘但是我真的一點都不能夠理解。’

　　‘希望這本書，能夠給我一點啟示吧。’

　　“非常感謝安平房產的支持！”

　　“領導哪的話，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姚根民握手，謙卑離去。

　　走出辦公樓，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本來以為重現“谷登江”，將會是一個耗時、耗力、得罪人的活計。

　　沒有想到，一場輿論的爆發，一切都變得順理成章。

　　在別的企業都在籌措資金的時候，安平房產早就有了備用金，一舉拔下頭籌。

　　眼下看來是虧了，但所換來的資源和市場開拓的便利，將會是無法用金錢估量的。

　　而這一波操作的全過程，完全被李博“知悉”。

　　從前期的圖紙換取、分析，甚至那筆資金的預算、籌措，都有他參與的影子。

　　‘這不是老板，而是真正的企業家啊！’

　　‘目光不落于常處，這先機都可以搶下來！’

　　李博拉開車門，手抵著，防止姚根民腦袋的磕碰。

　　小心地將車門合上，李博小跑地跑回駕駛位，當看向后視鏡時，姚根民已經把皮鞋給脫了，翹著二郎腿、仰面枕著掌心養神。

　　李博：“姚總真是厲害！”

　　姚根民：“真是太幸運了，只要后續資金跟上，這步棋就穩了，公司和谷總這邊，兩開花”

　　當李博送姚根民回到家，姚根民坐起身子、穿好鞋，然后從兜中掏出一袋信封，放在李博的懷里。

　　“這一次預算，你做的很到位！”

　　“這是你的報銷費用，和財務那邊憑票包銷不沖突，多了的，就當做是獎金了。”

　　還沒等李博拒絕，姚根民就下車離開了。

　　李博照例在門口等了五分鐘，見姚總沒有出門，便離開，把車開會公司的地下車庫。

　　回到公司的茶水間，要了杯白水，斜靠在躺椅上，瞇著眼看著令人溫暖的陽光，勾起嘴角。

　　無人打擾下，他放松了一陣，掏出電話。

　　“喂，展老師啊，上次的事情真的是麻煩你了，給我這邊幫了很大的忙。我現在啊，沒有空去京都，我轉點錢意思意思，等下次到了京都，再請您吃飯！”

　　“對對對，說好了，一定一定，一去京都，一定找您。”

　　給展老師和那幾位幫忙的學生、專家們依次轉了錢，姚根民多給的“獎金”就散出去的差不多了。

　　不過他相信，下次還找這幾位幫忙的時候，他們會很樂意的。

　　職場商經：舍，得。

　　嘚嘚嘚。

　　最后一排角落、趴在桌上睡覺的薛偉迷糊地抬起頭，雙目布滿血絲。

　　自從從警局出來之后，他的每一天，都是噩夢。

　　同學們避著他，老師也是，幾次模考交了白卷，也沒有任何老師找他談話。

　　“我們出去一下。”

　　費小川指了指門外，薛偉輕哼一聲，不知道嘟噥了什么，又趴了回去。

　　那桌子，被費小川狠狠地踹了一腳，薛偉一個趔趄，差點摔倒在地上。

　　“我們，出去一下。”

　　費小川看著薛偉，一字一頓道。

　　薛偉緊了緊拳頭，抬起手，看著費小川。

　　可是看著周圍同學后厭惡、或害怕的目光，他深吸一口氣。

　　終是放下手、垂下頭，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跟在費小川的身后離開了。

　　“這種人就應該開除學籍才對。”

　　“對啊，學校為什么還讓他在這里讀書啊。”

　　“我每天都很慌呢......”

　　樓道里，只要看見薛偉，大家都下意識地讓開一條道，快步回到自己的教室。

　　薛偉的頭，下意識埋得更低了，想要抬手捂住臉，可這又有什么用呢？

　　渾噩地跟著費小川來到籃球場，因為中考臨近的緣故，這里空空蕩蕩。

　　“接著。”

　　薛偉還沒反應過來，胸口一悶，他往后退了幾步。

　　砰砰砰。

　　籃球在地上跳躍著，重新滾回費小川的腳下。

　　眼看費小川再次把球傳來，薛偉側了側身子，讓球滾遠了。

　　“你叫我過來，干嘛？”薛偉沉著臉，聲音嘶啞。

　　“沒什么，就想找你打打球。”費小川從薛偉身旁跑過，撿起那活潑的籃球，回到薛偉身旁，“打不打？”

　　“別戲弄我了！”薛偉狠狠把費小川握在手中的球拍到地上，臉色漲紅、歇斯底里。

　　費小川看著薛偉，想了想，說道：

　　“我認識姜守正學長，我把你的事情和他說了。”

　　薛偉的眼中閃過一絲憧憬和擔憂，抬起頭，看著費小川，問道：

　　“姜守正學長，說了什么嗎？”

　　費小川捏起拳頭，在薛偉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用盡全力砸在了他的肚子上。

　　看著佝僂在地，嘶嘶呻吟著的薛偉，費小川看了看自己的拳頭，后退了兩步。

　　“姜守正學長說，隨緣，怎么對待你，看我自己的選擇。”

　　“我選擇永遠、永遠、永遠都不會原諒你！這一拳，是你欠我的。”

　　“看著你現在的樣子，我有過很痛快的時候，但現在的你這么差勁，那么被你欺負過的我，豈不是更差勁？”

　　費小川撿起地上一動不動的球，朝著籃筐一丟，沒中。

　　追隨這籃球，費小川大聲道：

　　“現在，我的成績已經比你好了，只差籃球了，只要我籃球打贏了你，我就全面勝過你了！”

　　薛偉搖搖晃晃地支起身子，盯著費小川，咬牙道：

　　“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