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九與周賢要成婚的消息,在短短半月間傳遍了整個天光州。
本來此事由周賢與陳九決定,只有少數幾人知曉。
可據說某個大嘴巴修士到處亂說,只要是一處山上宗門,他就要蹦噠上去,坐鎮于山門之上,朝其宗主喝道。
“聽說了嘛,如今的天下第一陳九要成婚了,就在道觀里完婚,你們必須得拿上宗門里的重禮前去祝賀,不然到時候鐵拳落在你們頭上,落得個魂飛煙滅的下場可別怪我沒提醒。”
如此言論,可謂是嚇壞了天光州一眾宗門,趕忙拿著珍貴賀禮,前往云深道觀祝賀。
所以陳九就在道觀門口看到了階梯處修士擁擠的場面,其中還不時傳來高喝。
“鶴崗宗送來賀禮三千靈轉丹,祝陳宗主與周夫人白頭偕老!”
“黃門山賀禮老龍骨二兩,祝陳先生與周夫人萬福金安!”
“圖錄門以通天箓祝陳先生與周夫人事事順心!”
諸如此類的話語,數不勝數。
陳九撇眼看向身旁,無語般問道:“哪個大嘴巴到處亂說的。”
始作俑者瞪著眼睛,左右觀看,先瞅瞅李仙,又看看江辭,甚至連毛驢都打量兩眼,然后雙手一拍,搖頭道:“我不到啊。”
“據說宣傳之人言語異常囂張,稱自己為馬圣。”陳九盯著馬九萬道。
馬九萬這下見藏不住了,只能點頭解釋道:“我這不是想熱鬧些嘛。”
“是。”陳九點頭,“是熱鬧了。”
他再將手往道觀內一指,“熱鬧得道觀內外三天沒歇過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老子已經把天光州打下來了,他嗎的天天來賀。”
馬九萬攤手,“挺風光的啊。”
陳九捂住額頭,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馬九萬。
一道婉轉喜悅的聲音傳來,“好了,別怪他了,馬九萬也是好心。”
馬九萬一聽是為自己說話的,馬上來了精神,點頭道:“對,對,還是嫂子懂得我的良苦用心。”
即使已經要成婚了,可聽到嫂子這個稱呼,周賢仍是忍不住羞澀的低下頭來,俏麗面容染上紅潤之色。
對此時此景她已期待百年,但女兒家的羞澀也難免存在,大方不起來。
但有人大方。
趙朔站在聚靈頂,自聽到陳九要和周賢成婚的消息起,就開始磨起了自己的大戟。
一連磨了三天。
最后趙朔實在想不明白,雙手抱胸呆坐了起來,忍不住嘟囔道。
“怎么回事呢,明明是我先來的,怎么回事呢?”
趙朔想了兩天,最后決定下山親自問陳九,問問她是哪里不如周賢。
所以如今她來了,拿著大戟來了。
當陳九看到趙朔了,面色欣喜,卻也有些頭疼,他不是傻子,知道其中的關系。
馬九萬則興致勃勃的站在一旁等著看熱鬧。
江辭挑著柳葉眉,磕著瓜子,朝馬九萬問道:“你說師兄該怎么辦?”
馬九萬笑道:“要我說一不做二不休,擇日不如撞日,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干脆把這趙朔一起娶了算了!”
毛驢在一旁豎起蹄子,“好主意!”
江辭翻了個白眼,“餿主意。”
不論他們怎么說,反正趙朔的大戟是放在了陳九的脖頸上了,伴隨大戟的還有一句話。
“為什么是周賢?”
周賢站在一旁,一邊擔心陳九安危,一邊也很好奇為什么會是她,雖然是陳九提出的,自己也答應了,但為什么會是她,周賢自己也沒想不明白。
陳九撓了撓頭,“我喜歡她。”
周賢面色一紅,當下就只剩擔心陳九安危了,以至于想要上前奪下大戟。
一直以來強硬的趙朔忍不住的眼眶一紅,仍是質問道:“難道不喜歡我嗎?!”
陳九撓了撓臉,撇了撇周賢,再看著趙朔,說不出話了。
江辭在一旁看熱鬧不嫌事大,“這下有師兄好受了。”
馬九萬關死了道觀大門,這種自家事還是不能讓外人看了去。
毛驢在一旁干著急,恨不得替陳九答道一句“你們都是我的翅膀”。
周賢眉眼一翹,擋到陳九身前,對趙朔皺眉道:“凡事有個先來后到,我先認識陳九的,肯定得是我先來!”
趙朔突然收了大戟,反問道:“那之后就該是我了吧?”
周賢眉眼越皺越深,覺得有些不對,剛要反駁。
趙朔已經朝著陳九揮手,“那下次我再來吧,做好準備哦。”
話語剛落,趙朔身影便消失在了道觀中。
陳九咧著嘴角,實在不知道該怎么說。
周賢咬著牙,轉頭朝陳九沉聲:“不準!”
陳九順勢拍了拍周賢腦袋,“你是老大,聽你的。”
周賢面色再一紅,聲音弱了起來,“嗯嗯。”
“切,沒意思。”江辭吐出瓜子殼,覺得劇情太過平淡了,難道不該是趙朔大打出手,與周賢互相扯頭發,然后師兄出手制止,進入到強制二選一的戲碼嘛。
馬九萬也抓來一把瓜子,“其實還挺不錯的。”
毛驢是恨鐵不成鋼,“多好的機會啊。”
鬧劇也就這么結束了。
月底時,便到了喜慶日子,陳九把能想到的朋友都請了一遍。
處于白骨道觀的牛墨、周煜、關鹿嘹三兄弟,學宮的梧桐居士,中土神州的斬龍老劍修,柳熠、靖正鴻…
等等故人,尚存于世的,陳九都請了個遍。
可也有人不在了。
鏡花水月變作的小人倒在了邊關戰場,江辭與陳九說道此事時,面色滿是哀傷與自責。
陳九不知道該怎么安慰江辭,因為他也很傷心。
扶搖山的余淼也邀請不來了,雖然隔的近,但心已很遠了。
曾經的三人可能再也聚不到一堆去了。
即使陳九已經天下第一。
這天晚上,李仙一個人喝著悶酒,一直望著扶搖山的方向。
陳九身著喜慶的新郎紅衣,是由周賢輕手繡的,瞧著精致得很,當下坐到了李仙身旁,端起一杯酒,問道。
“還在想她?”
李仙點頭。
“怪我。”陳九將酒喝完。
李仙搖頭,“我只是想不明白為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陳九抿著嘴角,“我大概是想得明白的,可有些事情還是不要想得太明白好。”
“嗯。”李仙又端起了酒壺。
道觀了十余人,一直喝到了半夜,都在聊往事。
也只有往事可聊了。
等到夜深時,人便靜了,紛紛讓陳九回婚房去,別讓周賢等久了。
陳九走到門口,理了理衣衫,心情難得的有些忐忑。
畢竟是第一次。
他輕手輕腳的推開房門,看著端坐著,蓋著紅蓋頭的周賢,嘴角溫和一笑,上前輕輕撩開,歪頭打量著周賢驚艷的容顏,呆愣看了一會兒,隨即笑道。
“是不是等久了。”
周賢紅潤著面色,只呢喃一句,“夜深了,夫…夫君。”
陳九點頭,“收到。”
他將周賢抱到床榻上,就這么壓了上去。
周賢輕吟一聲,抓著陳九衣襟,忽得道:“還記得你以前給我講的故事嘛。”
陳九皺眉,沉思一會兒,試探問道:“少年啊兵?”
周賢俏麗臉龐紅的幾乎像要滴出水一樣,輕輕點頭,“就按那個來。”
陳九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