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宮之中幾位半圣高坐,正在商討。
圣人不出面,半圣便是學宮之中最有話語權之人,當下討論之事也正是學宮今日發生的打架廝殺一事。
有關此事的人物雖小,但關系極大。
尤其是其中的陳九,據幾位半圣所知,陳九竟然是姚天長的弟子,同時還是道教小天師,就算在如今的中土道觀中也有不低的地位。
這么一位道教小天師卻在學宮之中,又發生了這么一件大事,若是處置不好,那極有可能導致學宮與道觀的關系更差。
而那中土鎖龍門又一直與學宮交好,雖然這錦帽公子哥是個紈绔子弟,但其十三境的老祖卻為了學宮出了不少力。
這是背景,再看對錯。
半圣以大神通抓取到了時間長河中的碎片,投擲在空中觀看。
先是學宮弟子的一句小聲嘲諷。
然后錦帽公子哥便開始傷人。
看到這,儒家半圣便微微皺眉,說道。
“雖是我儒家弟子開口嘲諷在先,但這鎖門龍的紈绔子弟當真是有些無法無天了,膽敢公然在學宮里行兇!”
其余幾位半圣微微點頭,是覺得這鎖龍門的紈绔子弟有些過分。
時間畫面繼續流逝,到了陳九以同境修為碾壓胡斐的時候。
其中有半圣感嘆一聲,開口說道:“如此戰力,不愧是姚天長的弟子,兩人真有些相像。”
時光畫面在陳九一拳將錦帽公子哥打成半死,自己倒地裝死后消散。
幾位半圣看的一怔,沉吟片刻,其中夸耀陳九不愧為姚天長弟子的半圣又開口道。
“現在嘛…又有些不像了。”
整個事情的始末觀看完了,如今就該商議怎么辦。
法家半圣率先開口道。
“不看身份,就事論事,雖是學宮弟子嘲諷在先,但肯定不至于被這紈绔子弟暴打一頓,之后陳九出手也算是以暴制暴,就是出手有些太重了。”
商家半圣皺眉,反駁道:“這紈绔子弟雖有錯,但也不至于被打成半死,你看他之前毆打學宮弟子時也留了手,證明知道好歹,而陳九這一拳若是把控不好,就真要了人命!”
法家圣人冷哼一聲,朝商家圣人不屑道:“莫以為你與那鎖龍門的老祖交好,便能不分黑白,只為那鎖龍門的老祖說話。”
商家圣人眉頭一挑,冷笑一聲,“我不分黑白?分明就是這陳九下手太狠辣,更何況他還是道觀小天師,到我學宮之中不知道有何居心!”
法家半圣眉頭一皺,回道:“關你屁事,圣人都沒說話,你倒是先擔心起來了。”
眼見兩人之間的氛圍不對,一旁儒家半圣開口打斷道。
“學宮弟子小錯,鎖龍門的紈绔子弟大錯,陳九小錯,具體的責罰,等明日大殿之上再議吧。”
法家半圣與商家半圣針鋒相對的互視一眼,冷哼一聲,各自散去。
儒家半圣坐在原地,看著這幅場景,面色憂愁。
學宮百家爭鳴,原本形容的是學術之爭,如今倒好,真成了百家爭鳴了,爭著吵架。
翌日正午,學宮的大殿廣場之上有鐘響敲擊之聲。
周遭圍觀人群早早就占據好了位置,除了圣人外,幾乎都來齊了。
周賢與梧桐居士站在靠里一處,等著陳九出來。
先出來的是胡斐與錦帽公子哥,兩人被法家修士押到大殿中央,站立之際惶惶不安的朝四周觀看。
錦帽公子哥突然看見一位雙眼灰白的老者,神情瞬間一振,整個人精氣神一漲。
他爹來了!
之后被押著出來的是學宮弟子,一路上低著腦袋,好似羞愧難當。
最后出來的是陳九,沒用法家修士押,自己大搖大擺的走出來,直直站在大殿中央,朝四周打量,絲毫不懼。
儒家半圣先開口道:“學宮之中只要有大事發生,便會在這大殿之中商議,一是服眾,而是警醒。”
陳九點了點頭,倒覺得沒啥,還挺熱鬧。
法家半圣伸手,“先各自說一下事情起末。”
學宮弟子低著腦袋,在眾人詫異眼神中,顫顫巍巍的搶先走上去,輕聲細語開口道。
“我那日只是與鎖龍門的公子哥…玩鬧而已,沒想到陳九瞧見了,以為是我被欺辱,一片好心前來制止,之后也是好心辦了壞事。”
陳九站在大殿中央,面色一愣,隨即深深的看了那學宮弟子一眼。
儒家半圣眉頭也一皺,追問道:“當真如此?”
學宮弟子一直低著腦袋,誰都不敢看,只是輕輕點頭,小聲道:“是。”
儒家半圣嘆息一口氣,擺了擺手,回道:“你先下去吧,換人來講。”
錦帽公子哥笑著上前,指了指身上傷口,又指向陳九,呵斥道。
“我與好友戲耍玩鬧,這歹徒突然出來行兇,將我打成重傷,如今在大殿之上還這幅無所謂的樣子,當真是窮兇極惡、目中無人…”
錦帽公子哥還未說完,儒家半圣就先打斷道:“好了,你下去,再換人。”
胡斐搖頭,示意自己不說話。
那就只剩陳九了。
陳九走上前,撓了撓腦袋,“怎么說呢,人是我打的。”
一語罷,陳九便沉默了。
法家半圣又問道:“沒其他說的了?”
陳九咧嘴一笑,一臉無所謂道:“沒什么好說的。”
錦帽公子哥在其下笑容滿面,異常得意。
周賢手上緊緊抓著圍欄,面色緊張。
梧桐居士皺著眉頭,覺得以幾位半圣的本事,不應該明辨不了是非。
之后果然。
儒家半圣突然朝學宮弟子與錦帽公子哥呵斥道:“真以為我們是酒囊飯袋不成?!”
他伸手一抓,將時間長河的畫面公之于眾。
學宮弟子與錦帽公子哥越看臉色越白。
周遭眾人不斷傳來議論之聲。
畫面一直持續到陳九裝死處才結束。
陳九面色有些尷尬,覺得其實不用截得這么完整。
儒家半圣冷哼一聲,指著學宮弟子與錦帽公子哥,開口道:“你們二人現逐出學宮,貼上不守禮紀的標簽,且終身不可踏入天下任何的學宮。”
學宮弟子與錦帽公子哥面色蒼白如雪。
儒家半圣又轉頭看向陳九,說道。
“至于陳九,則罰你修繕好書院的破損。”
此事如此,就算了結,眾人散去。
陳九與周賢相聚交談過后,又一個人拎著鋤頭,修地去了。
在書院破損的坑洞上,陳九看見了背著包袱一直低著頭的學宮弟子。
學宮弟子見陳九來了,二話不說,徑直跪倒在地。
陳九扛著鋤頭,突然問道:“他們給了你多少好處?”
學宮弟子哽咽道:“靈石三萬,法寶九樣,丹藥上百。”
陳九笑道:“那我還真不便宜。”
學宮弟子朝地猛然一磕頭,“我對不起您!”
陳九扛著鋤頭,看著夕陽。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他也不是當初的少年了,對于世俗之間的事情都能理解。
但能理解不代表能原諒。
陳九扛著鋤頭,連看都不想多看一眼,開口道。
“滾吧。”
學宮弟子起身拎起行囊,轉身離去。
遠方夕陽低垂。
似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