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3.失態

　　窗前，一家三口圍坐在飯桌前，一桌子豐盛的菜肴，有東方青自己做的，也有她母親做的。

　　三人笑語晏晏，東方青給母親夾菜，又給父親夾菜，臉上掛著甜甜的笑容，仿佛小時候的時光回來了。

　　橘黃的燈光在寒冷的夜幕下顯得格外溫暖，東方青遺憾地看了一眼窗外，然而她忽然怔住了，外面下起了雪花。

　　鵝毛的大雪在窗外紛紛揚揚飄灑，活像夢中的情境，東方青忍不住淚眼朦朧，教授看向女兒，東方蕓看向窗外的雪花——今天晚上沒有雪，這應該是孔榮弄出來的。

　　她自然不會說破，握著女兒的手、握著丈夫的手，三個人的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就在這漫天大雪之中，窗前一家三口幸福地吃喝著。

　　幸福的時光總有結束的時候，東方青幫著父母收拾完餐具，打開了窗戶，探出頭看著漫天大雪，伸出手接了幾片雪花，很冰，但她很開心。

　　“謝謝。”

　　享受完這一刻，東方青輕聲道，將窗戶關上了。

　　屋頂。

　　周雪冷冷地道，“可以了吧？想我冰雪宮宮主竟然有一天干這種事，簡直是對我的羞辱。”

　　孔榮笑道，“術應該為生活服務——”

　　“放屁，”周雪一卷衣袖風停雪止，冷冷地看著孔榮，“你別給我洗腦，這完全是你科技的那一套，巫術是天地賜下來的道，用來彰顯天地的威嚴，和維護秩序的，不是用來滿足私欲的！”

　　“那巫師殺人放火怎么說？”孔榮忍不住道。

　　“那菜刀用來干什么的，我問你。”周雪反問道。

　　好吧，關于巫術的理念在平行世界，孔榮和她就是兩個極端，孔榮認為巫術為生活服務，但周雪不這么看，認為他的話流毒無窮，還想將他殺了，來彰顯天地威嚴，她認為殺人放火，都表現了天地的威嚴，巫術并不承擔殺人的因果。

　　經過許多事，孔榮逐漸也認可了她的理念，但執行起來并沒有周雪那么嚴格罷了。

　　“你最后弄出來的科技，根本不算巫術。”周雪還有點憤憤不平，理念之爭，有時候比殺父之仇還容易引起一個人的仇恨，恨不得將對方滅了。

　　看著周雪暴走的樣子，孔榮笑笑，“我承認你說得對，但我的也不會錯，現在，有很多科技是從巫術之中受到啟發而得來的。”

　　說到這個周雪更氣，認為孔榮玷污了巫術，沒有任何征兆，一根冰錐飛出刺向孔榮的心臟，當的一聲，關鍵時候，小榮落在了孔榮身前，擋下了冰錐。

　　孔榮一下臉色變得難看，抬手一道圣十字飛出打向周雪，她太過分了，毫無征兆地動手還想殺了他。

　　周雪發出一冰錐就愣在原地，這根本不是她做的，她沒有想過殺了孔榮，然而一抬頭，只見孔榮抬起手，一道圣十字打向她，忍不住大吃一驚，圣十字，孔榮的成名利器，心道完了。

　　然而圣十字卻從她頭頂飛了過去，又繞回來落入孔榮手心中消失不見，孔榮冷冷地看著她，“周雪，我需要一個解釋，你真想殺了我？”

　　“我——”周雪本想道歉，然而看孔榮的神情一下又怒了，“你活該，誰讓你玷污巫術！”孔榮深吸一口氣，精神力掃過周雪，發現她情緒宛若井噴的火焰，咕咚咕咚地在冒著巖漿，絕對不能再刺激她，她情況有點不對勁。

　　孔榮掏出一根煙，坐在屋頂上抽煙，見他沒什么脾氣安靜下來，周雪也冷靜下來了，屋頂邊上，東方青還有東方蕓已經上來，剛剛他們就見了兩人相殺的一幕，不過好在有驚無險，兩人悄悄退后了，不想打擾他們。

　　“對不起，孔榮，”周雪走過來和孔榮并肩坐下，顯得有點沮喪，“我剛剛有點失態，其實我沒有殺你的打算，不知道為什么剛剛那么憤怒和沖動，好在你沒事。”

　　孔榮吐出口煙，“在平行世界你就和我因為理念不合大打出手過，但那時候的你非常理智，我從未看到過你失態，而現在的你宛若仙子落凡塵，心態也很普通人一樣了，這對你應該是很可怖的一件事，你覺得呢？”

　　周雪冰雪聰明，低頭一思考，冷汗忍不住出來了，抬起頭道，“你是說我不正常？”孔榮聽了點點頭，“非常不正常，你是誰，冰雪宮主，可不是什么小學徒，怎么可能會失態，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氣？”

　　周雪也感覺到事態有點嚴重，作為一名出色的巫師，她不可能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除非——她看向孔榮，“不會是過去的你在作怪吧？”

　　孔榮聳聳肩，“我不知道，但他無論怎么作怪，我想我們還是應該掌握自己的命運，而不是被人牽扯。”

　　這時東方蕓走過來道，“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不如大家一塊兒聚在一起談一談怎么樣？”

　　周雪望向孔榮，孔榮點點頭，“可以，我原本有和鬼姆見面的打算，不如聚在一起談論一次。”

　　周雪答應下來，和東方蕓各自離開了，只剩下東方青坐在孔榮身邊，神情有點落寞，“她不會回來了。”

　　“我知道。能有這么一天，其實我的生命已經完整了，我不應該強求太多，只苦了我父親。”東方青低下頭，“我娘給他吃了一種藥，他會忘記我還有我娘的，所以，我也要走了，我不見他，他就會安全，這是規矩，就不會有人傷害他。”

　　孔榮并未再聽東方青說話，而是直接從屋頂躍了下去，沖進房門，然后在書房中看到了躺在椅子上的教授，眼鏡卡在鼻梁上，眼角有一滴濁淚尚未滴下。

　　“教授！”孔榮緩緩地蹲了下去，在他的感知之中，教授大腦之中被一只蠱蟲，掌控著他的生死，所謂的讓人遺忘的藥，就是說巫蠱，世上還沒有讓人選擇性遺忘的藥。

　　孔榮非常憤怒，對東方蕓還有東方青，東方蕓不說了，她原本就是鬼姆的一個化身，而東方青之前還偏向人的屬性，當那完美的一頓飯和她記憶之中一樣的時候，兒時的執念消散了，她變成了真正的掌燈人，沒有了遺憾，自然也沒有了牽掛。

　　“該死，上當了。”這一手還是借助他來完成的，孔榮拳頭握得嘎吱響，東方青又是下一個東方蕓。

　　面對教授腦袋中的蠱蟲他卻無能為力，有點晚了，已經無法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