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教育

　　小蘿莉也抬頭看著他，頭微微一偏，又很快畏懼的將頭低下。

　　程云依舊凝重的看著它。

　　忽然，它又抬起頭偷瞄了一眼程云，見程云還在看它，它又迅速將頭低下。這個動作有點像犯了錯站在老師面前的小學生。

　　但它終究不是小學生，程云也不是老師。于是它低著頭猶豫了下，便默默扭過頭，邁開小步子，假裝從容的想縮回墻腳。

　　“去哪？”程云淡淡問道。

　　它的腳步陡然一頓，身體也被程云的聲音嚇得一顫，轉過頭來盯著他。

　　程云嘆了口氣，說：“坐。”

　　小蘿莉又猶豫了下，還是轉身又坐了下來，看向他的目光卻很躲閃，不敢與他直視。

　　“我并沒有怪你對那個女孩子發火。”程云也在地上坐了下來，低下頭降低高度，直視著它那冰藍通透的眼睛，語氣柔和，“她沒有經過你的同意，也沒有在意你的情緒，這種行為的確是對你的冒犯，你完全有理由發脾氣。但她們并不知道你是擁有智慧的生物，我們這個世界有一種叫做貓的生物和你長得很像，可它們并沒有你這么高的智慧。她們無法想象除了人類之外還有其他生物擁有智慧，于是她們把你當成了那些貓。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原諒她們。”

　　小蘿莉依舊抬頭呆呆的看著他。

　　雖然程云坐了下來依然比它高一截，但給它帶來的壓力卻小了很多。最主要的是，它從程云坐下來的這個動作中感受到了來自程云的尊重和善意，這是它平生第一次感受到的。

　　“我想你聽懂了，你不說話的話，我就當你已經原諒她們對你的冒犯了。”程云說著頓了頓，表情又逐漸變得嚴肅起來，盯著它說，“但有一點，我必須和你說清楚。”

　　小蘿莉忽然又縮了縮腦袋。

　　“我希望你明白一點，我和你是平等的，她們和你也是平等的。”程云放慢了語速，卻加重了語氣，“我并不比你高貴，哪怕你父親和鷹神都尊重我。但我也很尊重你，哪怕他們都不尊重你、哪怕你還很小，但我依然尊重你。當然你也并不比那些女孩子高貴，所以我也希望你能尊重她們。”

　　“發自內心的尊重不來自你的力量，也不由你的血統決定，而是來自于你的人格、你的生命、你的智慧和品德。”

　　“我知道你的父親并不這樣認為，鷹神更不這樣認為，但我相信你在你的世界已經備受他們那種觀念的折磨。”程云凝視著它漂亮的眼睛，“我相信你一定不喜歡那些曾唾棄過你、鄙視過你、歧視過你、侮辱欺凌過你的生靈，所以你不能被你父親同化了，不能被你那些族人和鷹神同化了，不能變成那樣的人，不能己所不欲而施于人！”

　　“不管其他生靈是什么，強大或弱小，于你而言又算什么，被他們所喜愛總比被他們或厭惡憎恨要好，是吧？”

　　小蘿莉頭偏得更厲害了，它似乎陷入了沉思，眼中微光閃爍不斷。

　　程云停頓了一會兒，才接著說：“當然，我并不是說你不該對她們發怒，事實上當你感覺自己受到了冒犯的時候，你完全可以出于不高興而兇她們，因為你有這樣的權利。只要不傷害到她們，我甚至鼓勵你這樣做。但我絕不允許你因為覺得自身高人一等，所以就鄙視凡人，所以就因為歧視和高傲而認為自己可以肆意威脅她們。”

　　“因為我把你看作一個孩子，一個雖然處于幼年期但依然和我平等的生命。雖然礙于我們這個平凡的世界，我可能無法像對待同族的小孩子那樣對待你，但至少在內心我是這樣認為的。”

　　小蘿莉又呆了呆，一眨不眨的盯著他。

　　“所以我希望你能像我尊重你一樣尊重其他人，而不是像你的父親和鷹神對待你那樣對待其他人。”

　　說著，程云沖它點了點頭，又道：“你是個很聰明的孩子，我看出來了，所以話就說到這里，回去休息吧。”

　　小蘿莉呆呆的站了起來，一步一步的走回了墻腳，縮著不動了。

　　它眼中依然有些許微光在閃爍，顯然是在思考。其實程云的話它并不完全聽得懂，也不完全認同，甚至不敢完全相信。但它依然感到靈魂有某個地方受到了沖擊，仿佛心中有某扇門被推開了，一道與其他色彩不一樣的光照了進來，沖擊著它那建立不久也脆弱得不堪一擊的舊有觀念。

　　程云回到房間，打了個呵欠，便躺在床上放空思緒，進入夢鄉。

　　窗戶開著，窗簾沒拉，但光不強。

　　他本以為今中午可以彌補昨晚沒睡好的覺，但他錯了，這個午覺他依然睡得很不寧靜。

　　他夢到了客廳中那只小家伙。

　　雪地之王這個種族的轉折再次來臨。

　　雪地之王雖然天生就如此強大，但即使只論血統，盤玉世界也還有不少種族能與之媲美。甚至在它們的近親種族中也有一個血統不弱于雪地之王的種族——

　　那是在盤玉世界另一極的強大生物。

　　人類稱之為云谷之王。

　　無疑，這也是一種長得很像貓科動物的生物，卻很少有人能說清它們的模樣。

　　因為它們行蹤飄渺不定，詭秘莫測，極少有人見過它們。云谷之王和雪地之王側重不同，它們更擅長施法施術，但根據史冊記載，任何一位成年的云谷之王都不會在爭斗中弱于雪地之王。但它們卻是脾氣溫和，即使人類誤入了它們的領地它們也往往不會動怒，即使那兩場世界大戰也很少見到它們的身影。

　　直到有一天，一位雪地之王的強大統領在決定產子后，將它的目光瞄向了世界另一頭的云谷之王，并貫徹了強大的執行力。

　　這件事必將銘記史冊。因為雪地之王終究是一種智慧生物，它們雖然沒有愛情，但通常也只會將弱于自身的‘低等種族’當做自身的生育工具，從來不會將目光瞄準和自己同等的生物。何況云谷之王實在太難找了。

　　幾年后，這位大統領成功了！

　　它成了有史以來第一位與云谷之王產下后代的雪地之王，也成了有史以來第一位產下雌性后代的雪地之王。

　　同時它也成了整個雪地之王的笑柄。

　　這個幼崽繼承了雪地之王大統領無與倫比的能力天賦和云谷之王超群絕倫的施法天賦，它天生便注定無與倫比，天生便注定會成為這個世界最強大的生物，也注定將成為這個種族的轉折點，但卻很難說清這個轉折將轉向哪個方向。

　　這不取決于命運，而取決于這個種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