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激斗
同一時間，兩臺突擊者，各自的兩根腕足上，熟悉且危險的藍色電芒瘋狂跳躍，一瞬間從根部涌向末端。
嗖嗖嗖！
剎那間，火線再次撕裂長空。
半空中，頓時便有導彈被凌空打爆。
同一時間，生物作實驗室。
無人機大隊里的操控命令，從一開始幾乎就沒停止過。而且，隨著時間過去，距離目標越發接近，指令就愈發的緊張且急促！
漫天火線中，無人機如同空中飛鳥，在火線間隙中穿梭行進。
“探測雷達全功率開啟！”
“沒有檢測到任何電磁波掃描！”
”重復！沒有檢測到任何電磁波掃描！“
“蛇形擺動機動行進！”
“是！”
畫面一閃，屏幕一花，宣告連線的無人機已經被擊碎，支離破碎。
“X3032被擊毀！”駕駛員嗓音沉重匯報，“測試任務一，二，三項完成！請指示。”
“原地待命！”
“是！”
每一臺無人機，都攜帶著各自的任務。
畫面中看上去是齊心協力，不顧生死朝著突擊者沖擊，不過，那只是一種最直接層面上的爭斗。真正的戰斗，是在這些任務執行過程中不斷完善中的數據模型！
一個超算集群，自戰斗開始的那一刻，就在不斷匯總收集到的數據信息，按照專家組不斷推論的模型方案，對突擊者的性能進行不斷的迭代和推演。
突擊者的各項性能和指標，在不斷的被量化和清晰。
同一時間，外界。
空中漫天火線。轟鳴聲，爆炸聲，從戰斗開始的那一刻開始就沒有間歇過。
空中快速推進的導彈，時不時被擊中爆碎，一臺臺戰機呼嘯，引擎轟鳴狂野奔放，機動動作卻如同蝴蝶一般，不斷在火線四周見縫插針。
簡直是暴力和優美的統一體。
馮夢菲正在記者生涯最高光的時刻。
空中狂風呼嘯，熱浪一陣接著一陣 馮夢菲語速急促，感情激動，依然戰斗在直播的第一現場。
“觀眾朋友們，大家可以看到，戰況激烈。“
“我們的戰機在飛速接近突擊者。”
“這是我們華國最新一代的噴氣式無人機！”
“自本世紀二十年代開始，無人機技術，就已經廣泛應用于軍事領域，無人機擺脫了駕駛員相對機械脆弱的身體素質對戰機性能的限制。”
“機動性能上，它可以做出更大，更劇烈的機動！”
“進而機動能力更強。”
“它們還在戰斗，我們就還有希望！”馮夢菲大聲喊道。
作為記者，從一個一線記者來說，專業的素養，是不能夠做出這么明顯的方向性傾向，記者，應該以最客觀的角度，毫無偏頗的去陳述事實。
但是，現在，她克制不住自己內心的激動和沖動。
正在這時。
“夢菲…領導短信！”姜可心在一旁比劃道，“他們讓我們小心點。”
“安全第一…”
距離的轟鳴和爆炸聲，幾乎很難聽清楚彼此的說話。
“可心，你害怕嗎？”
“我…”比起馮夢菲，姜可心完全是被馮夢菲拖著來的，這樣的戰場，她是想都沒想過的，只是看到不斷嘶吼的馮夢菲，她才感到稍微有些安全感。說實話，現在仍然扛著攝像機，完全是抗麻木了。畢竟，她才二十五歲，正是最青春美好的時候，還有很多都市女性可以做的事情還沒做完呢！
她想說害怕，但是，更擔心自己這個從小到大護著自己的閨蜜看扁自己。
“你不怕！”馮夢菲一把拍住了姜可心的肩膀。
戰火紛飛中，眼睛對視。
姜可心仿佛看到了幼時自己被欺負時，一個大姐頭常常站到自己身前趕走那些調皮的小孩。
忽然，眼角的余光中，姜可心看到一團裹著火光的碎片直沖沖對著湘山沖了過來！
“小心！”
危急時分，姜可心直接丟了攝像機，不知道從哪里來的勇氣，或許是本能下意識的反應，朝著馮夢菲撲了過去。
兩人頓時滾成一團。
同一時間，狂風從頭頂不過數米距離掠過，熱浪更甚，嗆的直咳嗽，稍微延遲幾秒，不遠處就發生了動靜更大的轟隆聲。
鐵定是什么東西被撞碎了。
直播的現場發生了意外，所有通過這個頻道觀看現場的人都忍不住心揪了起來。
“希望小姐姐沒事。”
“那么可愛活潑的小姐姐，絕對沒事的。”
“攝影師賽高！”
馮夢菲第一時間站了起來，然后一把拉起了姜可心，“你看，你就是這么棒，剛才多虧了你。你不怕的！你可以的！”
姜可心聞言一怔，然后立刻點點頭。
“快，拿起攝像機，我們繼續直播！”
“這是我們的戰場！”
“天上的戰斗不打完，我們就不撤退！”
時間掐著秒表走過，戰場更加激烈，作為距離戰場最近的星城，不可避免遭受了余波的攻擊。
哪怕沒有直接對星城進行破壞性攻擊。城市也已經處于非常危險的境地。
墜落的戰機碎片，突擊者發射的電磁動能彈，偶爾就墜入了星城，即便是邊緣的一些波及，站在湘山之上，能夠清楚看到，整個城市已經籠罩在戰爭的陰影下。
建筑倒塌，道路損毀，大火！濃煙！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星城早就做足的準備！
絕大部分百姓們都被安置在人防工程設施內避難。不過，因為戰爭的波及，建筑受損，躲避在下方的人員就必須第一時間撤退。
城市路面上，消防官兵，緊急醫療隊，還有警察冒著被戰火波及的危險在城市中不斷穿梭！
“快快快！集合！報數！”
“應到…實到…”
“很好，同志們！”
“這棟大樓遭到電磁動能武器攻擊，主要結構已經破壞，時間非常緊迫，我們時間有限！下面人防工程的群眾必須立刻轉移！”
“一隊負責疏導人員轉移到就近人防工程！”
“二隊負責轉移傷員！”
“三隊，跟我進去搜索傷者！”
“快快快！行動起來！”
“記住，我們最多只有十分鐘！”
“十分鐘后必須撤退！”
“按照圖紙結構，建筑損傷的應力變化，超算模擬，這棟大樓，最多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
“是！”
傷痛，哭喊，悲鳴，但是此時此刻，卻唯獨沒有失去秩序！
在消防官兵，警察，醫療隊的幫助下，一切以非常的高的秩序快速運轉。
十分鐘不到，所有人員已經全部轉移完畢。
“集合，撤退！“
“目標，銀灣小區！”
戰爭時期，救援如火。
空中，是人類和外星智慧生物的戰爭，那么地面，就是他們這一群人應對災難的戰場。
“隊長，前面路口左轉，一百米后，路面有緊急響應防空警報遺留在路中的幾輛車輛！”隊員通過內部導航軟件快速通報。
“有其他更優選擇嗎？”
“沒有！”
“那就撞過去！”
“是！”
數秒過后，吱…碰…
地面的救援行動如火如荼。
空中戰斗也已經到了最激烈的時候。
轟鳴聲中，戰機和突擊者已經數次交錯而過，特制子彈的機炮早就已經開啟，大部分落空，但是，少數運氣不錯，終究還是落在了突擊者的身上。
叮叮叮。
噗噗噗。
各種特種彈頭，在擊中目標時，產生的不同反饋，同一時間，立刻被更高精度捕捉信息的高速攝像頭捕捉到，然后快速匯總到超算中心，由武器專家，模型專家等一大票研究人員對數據進行第一時間的過濾和選擇，然后輸入超算，對已有突擊者性能模型進行進一步的迭代。
呼嘯聲中，兩臺戰機突然脫離，千載難逢的機會，一頭直接沖向了突擊者。
這也是實驗的一部分。
千鈞一發之際。
懸浮半空的突擊者終于有了新的動作，主力矢量引擎噴射轉向爆發，四根輔助控制的腕足微調控制姿態。
馮夢菲正解說在最激烈的興頭，“撞上去了！”
“撞上去了！”
“突擊者躲避了！”
“它們躲避了！”
“看到沒有，觀眾朋友們！”
“它們也會躲，它們也會害怕！也會畏懼！”
“它們雖然強大，但是，我們也不差！”馮夢菲一邊大聲喊道一邊興奮的緊緊握拳。
就在這時，下一句還沒出口，空中突擊者爆炸式輸出引擎的音浪已經襲來，前所未有的爆炸聲，如同炸雷一般在耳邊響起。炸響的第一時間，馮夢菲就被劇烈的音波沖的大腦一片空白。
一邊的姜可心也沒有任何例外。
震動太大，大腦一片空白，身體的平衡自然也失去。
兩人俱是無意識跌倒在地。
同一時間。
電視機前的觀眾也全都聽到了一聲空前的炸響。
緊接著就是鏡頭劇烈晃動，然后拉出一道光影，然后震了兩下就保持不動，鏡頭前，隱約有了絲裂縫。照射的，是一段水泥地面。
“攝像機的鏡頭前的鏡片應該壞了。”
“人應該沒事吧？“江駿逸說道。
“應該沒事，看先前的鏡頭，并沒有什么攻擊抵達湘山，估計硬是被剛剛突擊者爆發性輸出的音爆聲炸暈了。”馬保民分析道。
“算算聲音在空氣介質中傳播的速度，時間上，應該剛好差不多。”
“安全問題應該不比擔心，旁邊是雷達站，應該有所照顧的。”
想到這里，眾人才放心下來。
然而，并沒多久，僅僅不過十幾秒。
鏡頭又重新升起，顯然，攝像機是被人拿起了，不過鏡頭搖晃的厲害，顯然，攝像的人身體狀態明顯不是很好。
不過，姜可心咬著牙在繼續堅持。
緊接著，馮夢菲的形象也再次出現在了鏡頭前。
比起最初出現的時候，馮夢菲如今明顯的狼狽多了了。
不過，此時所有觀看湖湘官方頻道的人，無論男女老少，都生不起任何感覺狼狽的看法。
這個女孩子很英勇！
馮夢菲擦了擦鼻腔溢出的鼻血，身子明顯受到剛才的音波沖擊，還是有些掌握不住自身的平衡。
不過，馮夢菲還在堅持。
發絲很亂，頭發沾染了塵土，衣服也滿是污漬，臉上，手上大量的擦傷，但是，唯有那雙眼睛。
不屈，驕傲，堅韌！
她咧開嘴在笑，沒錯，就是在笑，鮮血，打擊也阻擋不了她，她在給大家鼓勁。
那笑容，分明就是在說，我可以被打倒，但是，不可能被擊敗！
在二零三幾年，這種口號或許有點中二，有點復古，但是，此時此刻，電視機前，大多數人，忍不住伸出同樣一種感覺。
一種強烈燃燒的火焰，在大眾心里埋下了種子。
馮夢菲，不過是戰斗之間最簡單的插曲。
戰爭還在持續，烈度已經到達的最高峰，空戰肆虐，但是，很顯然，隨著時間的過去，局勢開始變的漸漸明朗。
高空之中，漫天火線中，戰機不斷解體墜落。
鏡頭之前，馮夢菲解說的聲音，也變得越來越低沉，不斷有戰機殘骸落下，每當看到戰機被擊破，殘破機體落下，馮夢菲就忍不住痛苦的淚眼盈眶。
空中的戰機越來越少了。
馮夢菲沉默了，她不知道再用什么話去激勵自己，或者說去激勵身后的那些電視觀眾。
每一架戰機粉身碎骨的謝幕，馮夢菲就感覺胸中的不甘來的就越發強烈。
“難道真的會輸嗎？”
“難道真的一點希望都沒有嗎？”
生物作戰試驗。
連線的大屏中，顯然，偵查中心的雷達大屏上，兩個大隊的無人機，如今僅有不到三架戰機依然存活。
噗…、
信號又消失了一個，僅剩兩架。
大量戰機和導彈的損失，換來的，則是指揮中心屏幕上哪一串串量化的分析結果。
代價巨大，但是，成果卻是喜人的。
“最小反應時間…。”
“最大功率輸出…”
“平衡能力評分…”
“電磁動能炮評分…”
一項項數據顯示，不斷在進行的迭代和遞歸，如今的變化范圍，越來越趨近于一條平穩的直線，也就是說，現在測量的模型設置，在越來越準確。
“程總，你的意見？”
溫自強看著程翔問道，這也是他們生物作戰實驗室最大的存在意義所在。
盡可能的傳遞戰場信息，給予戰場實況的講解，提出需求，配合程翔等生物專家，給出有建設性的方案和意見，甚至制造針對性的武器。
而且，此時，在全國范圍內，可不僅僅只有生物作戰實驗室，還有更多種類型的實驗室，也是在做著同樣的事情。
隨著戰爭武器愈加現代化，軍事專家對于武器的解讀能力，明顯受到了專業限制，他們要做出最準確的指令和判斷，就必須深刻挖掘出己方和敵方的武器性能和局限性。
而這，也是新型戰爭模式嘗試的最基礎意義所在。
無論能否達成最終那樣一個完美預期的效果，但是，最基礎的保障是有的，那就是，可以讓指揮官對局勢的判斷以及戰術的布置更加貼近實際。
“感覺還是不夠。”程翔想了想，說出這么一個看法。
“不夠？”
“對，不夠。”程翔點頭。
“我也這么認為。”溫自強看著屏幕，眨眼間，又一臺無人機的信號在屏幕上消失。“從作戰領域來說，對方應付的太輕松了。”
“這些戰機的戰術行動，是由我們眾多參謀，還有多個作戰實驗室共同制定而成，在中途，更是根據戰況的實際變化，模型的演化，運進行針對性的細節調整。”
“收獲有了，但是，同樣，總感覺還沒挖掘出這兩臺突擊者的最后底線。”
程翔點頭。
這是個事實，如果真的挖掘出性能的上限，那么，至少對方也會有所狼狽才是，事實上，從開始到現在，對方在應付戰斗時，甚至沒有移動過太多距離。
只是閃避加兩只腕足的電磁動能武器，就將危險全部解決了，這明顯留有余力。
“繼續看吧。不出意外，這兩臺突擊者，在我們徹底不抵抗之前，并不會直接進攻我們。“
“他們是高傲沒錯，但是，一點都不傻，本質上，它們也是在用武器，和這份高傲在威懾我們。”
“沒錯。”程翔點頭。
“這就是威懾，如果出盡一切底牌，都無法對對方造成絲毫傷害，想必，那樣的結果，整個人類都是絕望的。”
“而一旦想到這樣令人絕望的源頭，就在頭頂之上的月球，那里會有更多這樣的戰爭機械，甚至更強的存在。”
“毫無疑問，那會更加的令人絕望。”
“那樣，或許，那也正是它們想要的。”
“而這，也正是我們的機會！”
“沒錯，正是我們的機會。”溫自強深深吸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