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雞瘟
<divclass"read2">這一次，張小雨直接將拖拉機開到了大隊部，那里已經聚滿了人，都在等著領小雞回家，一個個都拿著籠子。
“回來了，回來了。”
人群迅速讓開一條路，等到拖拉機停了下來之后，就圍了個水泄不通。
“哇，這小雞有精神啊，不錯不錯。”
“哪個是蛋雞？哪個是草雞？看著都一樣啊。”
“我猜呀，純色的是蛋雞，有雜毛的肯定是草雞。”
眾人指著籠子議論紛紛。
“好了，都別吵了，按照交錢時登記的，我念到名字就過來領。”張有德說道，隨后就開始念名字。
“張自強家的，蛋雞75只，草雞130只。”
另外一邊，張小雨和桃子媽等人開始數小雞，劉亞運多送了三百只草雞，村里一百多戶，一家多給兩只。
“張有超，蛋雞350只，草雞600只。”
等到將一萬四千多只雞苗分完的時候，已經下午五點了，最后還剩下六十只草雞。
“小雨啊，今天用你家的拖拉機，油費什么的咱也不給你了，這剩下的幾十只草雞就給你們家了。”
“可以。”
張小雨沒有意見，他們家這次就買了一千只草雞，蛋雞沒有買，勞力有限。
“明天別忘了讓你媽挨家挨戶的指導大家養殖技巧啊。”張有德叮囑道。
“我知道了，德叔，那我回去了。”
張小雨發動拖拉機回家去了。
母親周春園正坐在家門口跟一幫婦女聊天，那些先一步領到雞苗的人家已經迫不及待的跑來取經。
誰不知道周春園養了近一年的蛋雞了？堪稱是小張村專家級別的。
“我跟你們講啊，這個蛋雞養殖跟草雞那是不一樣滴。”
就算一樣也要說的不一樣，否則怎么體現她這個專家的作用來呢。
“她小娘，究竟是哪里不一樣？”
“這可太多了，從雞苗到成雞，每個階段的注意事項都不一樣，你比如下蛋的時候，要知道蛋雞是專門下蛋的，理論上說只要營養跟得上，它一天能產兩次蛋，然而根據我的觀察，這樣的情況太少了，原因是什么？”
“是飼料跟不上，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不然我們家早就發了。”
周春園說到這里打開杯子喝了一口茶，伸出食指晃了晃，道：“還有一點，千萬記住，一旦有蛋雞精神不對，表現出生病的趨勢，第一時間隔離，防止傳染，這叫止損，懂了嗎？”
張小雨搬著小板凳跟著聽了一會兒，越發的佩服老媽的演講能力。
你要說她說的這些東西重要吧，其實跟養草雞沒多大區別，你要說她講得都沒什么用處吧，它中間又夾雜了一些蛋雞養殖技巧以及專業詞匯 總結來說：聽著很厲害，仔細一回味兒，也就那回事。
“我這吹牛的本事難道是遺傳了我媽？”張小雨暗暗想到。
眼看著天黑了，人不但沒減少，還越來越多，周春園也是吹得來勁了，越說越興奮，那是唾沫橫飛，中間還讓張小雨添了兩杯茶。
直到小蘭抱怨說肚子餓，這才作罷，眾人相約晚上來張小雨家里看電視，大家伙徹夜長談。
晚飯是菜飯，就是高濃度的米粥，里面混合著白菜，油鹽齊全，類似于湯泡飯，但味道不一樣，清香可口。
張小雨吃了三碗才停下來，轉身回自己的臥室去了，拿著一塊蜜三刀塞進嘴里，還沒咀嚼兩口，就發現小蘭的腦袋從門縫里擠了過來。
“哥，你在吃啥？”
“小果子。”
這是對餅干類零食的俗稱，張小雨特別喜歡吃甜食，白米飯撒點糖不吃菜他都能吃兩碗。
“我也嘗嘗。”
小蘭伸手抓了一把，也不嫌粘手，不住點頭，道：“真好吃，哥，是不是你今天在市里買的？”
“對呀，才買的就被你發現了。”
實際上是張小雨從縣城買的，有兩三天了，平常都是藏在床頭柜里，得空就吃兩個過過嘴癮，不是不給小蘭吃，而是小孩子甜食吃多了容易蛀牙。
“剩下的都給你吃吧。”
“嗯。”
小蘭將袋子提在手里準備走人。
“等等，小蘭，要期中考試了吧，你們學校老師找我拉贊助，每個年級前十五名獎勵英雄鋼筆和厚本本，這可都是我提供的，你可別在關鍵時刻掉鏈子。”
小蘭歪著腦袋算了算，驚道：“我們初一有四個班，兩百多個學生，考進前十五名，這…這可能嗎！？”
平常考試都是在自己班級內部排名的，她現在的名次在二十左右徘徊。
“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我相信你可以的，小蘭，還有兩個多余就暑假了，我打算去北京進購化妝品，你去不去？”
張小雨說完就擺了擺手，道：“別急著回答我，你回去好好考慮一段時間。”
小蘭滿懷心事的離開了，從哥哥這里獲取好處就沒有不付出代價的，她已經習慣了。
過了一會兒，村里人陸續的來了不少，而且都是家庭主婦，將堂屋塞得滿滿的，張小雨家的小板凳都不夠用了，跟看電影似的。
周春園看了丈夫一眼，后者識趣的將電視聲音調到最小，用來充當演講背景。
“咳咳…，下午我講了一些東西，可是有些人沒有及時過來，我就再從頭說一遍吧。”
“對呀，從頭說，從頭說好呀。”傍晚沒來的人贊同道。
“那就從頭說，在此之前先說說小雞的安全問題，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黃大仙，這個你們都養過小雞，該怎么辦不用我教了吧。”
“她小娘，這數量少可以關在院子里，量一大就得圈在小樹林里面，總不能一天到晚派人看著吧？”有人提道。
“這個問題問得好。”
就怕大家都不提問，周春園回道：“這方面小雨比較有經驗，小雨啊，你來跟大家分享一下你是如何成功將黃大仙趕跑的？”
“還有我的份呀。”
張小雨頗感詫異，不過他忍住了夸自己的沖動，這時候可不能喧賓奪主，于是淡淡的說道：
“就是在雞場附近布置陷阱，我試驗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模仿老鼠洞，黃大仙最喜歡吃老鼠，小雞在它的食譜上排在后面。”
“這是一場持久戰，我建議，咱們成立小張村掃黃小隊，定期掃黃。”
周春園連忙接過話茬，道：“小雨說的對，這事情宜早不宜遲，等到黃大仙偷了雞再除它就遲了，明天就去掃黃。”
“得令！”
張小雨知道接下來沒自己的事情了。
“好了，接下來我們談談蛋雞養殖過程中的注意事項…”
直到凌晨一點多，眾人才意猶未盡的散去，村里一年到頭就是種地，很少有什么事情能將大家聚在一起共商大事。
第二天，張小雨就去砍竹子，這玩意兒成本低，效果還特別好，不少人前來求教，張小雨現場教學，保證一看就懂，然后就看到村里屋前屋后，到處是挖陷阱的人。
轟轟烈烈的掃黃行動正式拉開序幕，效果是顯著的，當天晚上抓住了五六只試圖偷雞的黃大仙，標志著掃黃行動取得了重大成果。
時間轉眼過去了一周，慢慢的出現了雞苗病死的情況，這讓大家伙的心跟著提了起來。
鎮上有一個獸醫，以前還是小張村的人，后來給人招女婿，就在街上開了店，他主要是給豬牛羊等大型牲畜看病，小雞方面的藥物很匱乏，人都舍不得吃藥的年代，誰會花錢給雞看病呢。
“這是正常現象，大家不要慌，過一段時間就好了。”張小雨安慰道。
然而，又是一周過去，出現了更糟的情況，有的人家養殖的雞苗死亡數量超過了十只，這一下張小雨徹底坐不住了，騎著摩托車親自去了鎮上的獸醫店。
“龍叔，救命啊。”
“出什么事了？小雨。”龍叔皺眉道。
“咱們宿市在整個皖省都是墊底的，洪縣在宿市又是墊底的，全國貧困縣，大家的日子都過得很苦，我鼓動大家養雞就是想帶著大家脫貧致富，可如今雞苗出了問題，好事要變成壞事，我以后可怎么辦吶？嗚嗚嗚…”
張小雨那是聲淚俱下。
“唉！”
龍叔嘆了口氣，道：“你說的是雞苗生病的事情吧，每天都有人來找我，不是我不幫忙，我要是有辦法早就解決了。”
“哦？龍叔你也束手無策。”
張小雨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淚，龍叔估計也是自學成才，屬于鄉村獸醫級別的，確實不能太難為他了。
龍叔眼睛一瞪，男人哪能說不行？甩鍋道：
“也不是束手無策，主要就是買不到藥，我都是在市里拿貨的，這禽類用藥種類本來就少，我估計得到大城市才能買到。”
“那都需要什么藥？我去買。”張小雨回道。
“具體的我也不清楚，等你到了藥店，你就把癥狀說一下，他們會給你開藥的。”
“看來也只有這么辦了。”
張小雨直接來到照相館，道：“姐，有重要任務交給你，馬上跟我回村子，給那些生病的小雞拍照片，我要拿去找專家咨詢。”
“好，我準備一下。”
小英知道事情緊急，也不耽擱，拿著相機和膠卷就跟張小雨一起回村。
她發現自從入了攝影這個職業以后，自身的價值一下子就太高了起來，再也不是以前在家里的那樣可有可無的狀態。
村民們聽說姐弟兩是來調查情況的，也都很配合，期待著事情能夠解決，其實已經有人后悔跟風了，對他們來說損失一毛錢都會心疼的要死。
“小雨，得想個法子呀，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小雞仔倒是不值幾個錢，關鍵是這么多飼料的投入，唉，以后我再也不養雞了。”一個嬸娘抱怨道。
立刻引起了共鳴。
“是啊，這數量一大，就不好養。”
“早知道就折騰咯，咱就不是發財的命，就該老老實實種地。”
“要我說還是喂羊、喂豬好，好養活。”
眾人七嘴八舌的討論起來，張小雨知道這些人就是故意說給他聽的，逼迫他趕緊想辦法。
拍完照片，記錄好癥狀之后，張小雨和姐姐也不理會眾人，徑直離開了。
路上。
“這群人真是的，凈想著獲取好處不想承擔損失，出了事就怪你，要我說，你下次可別去做這樣的事情了。”小英氣憤的說道。
“這就是人性，無論在什么地方做事都會這種情況。”
張小雨說道：“姐，我知道你的意思，當初爸媽也是這么勸我的，但我卻必須這么做，不僅僅是賺錢的問題，在這個過程中，我能鍛煉自己的抗壓能力，協調人際關系，處理問題，凝聚人心，建立威信。”
“假如我害怕面對這種情況，選擇退縮了，那我一輩子也就適合做點小買賣，難成大事，世界是平衡的，想得到什么，就得承擔相應的風險，我有心理準備。”
“道理是這個道理，可是…”
小英沒有說出來，張小雨也知道是什么話，萬一失敗了呢？
“世上哪有百分百成功的好事，有個兩成把握就值得拼一把了，放心啦，方法總比困難多。”張小雨反過來安慰道。
“好吧，你自己想好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