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年前——
那時候的他,還未成為軍吒利明王,只是天庭里,一個有名的天將。
那一日,他拎著一個包袱,登上了廣寒宮。他將包袱放在月門旁,背對著那美麗的嫦娥仙子,靜靜的坐在那里,沒有敢看她:“這是他的火尖槍,雖然已經碎得不成樣子了,但還是給你帶過來了…我知道你恨我們,但我們也是沒有辦法。”
“他瘋了,那時候的他真的瘋了,到處都是血,我們被他傷了很多人,很多很多!”他說,“但事后發現,沒有一個人死。明明被他殺得到處都是血,最后居然全都活得好好的,搞什么嘛?而且三昧真火呢?他的三昧真火哪去了?”
他說:“他的洞府,我們進不去,有三昧真火擋著!當然非要進去的話,也不是做不到的,一層三昧真火就想擋著我們?太小看我們了吧?只不過…沒有人想要進去罷了。”
沉默一陣:“這一次的事情…完全弄不明白,不過天庭就是這個樣子,很多事情我們這些底下人,都是弄不明白的,只知道這一次的事情跟魔道有很大關系…其實弄不明白也好,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你看看他…”
“很不爽…真的很不爽!既然瘋了般沖向我們,那就痛痛快快的打一{一}本讀{小}說3.ybdu架吧。不是入了魔嗎?都變成魔了,那還管那么多做什么?想殺多少人,那就殺多少人,反正我們這些天將,就是殺人和被殺的。他殺我們,我們殺他…結果這個樣子算什么?真的想把他抓出來…再揍一頓…”
“他的魂魄也沒了,形神俱滅…入了魔嘛!其實我們也搞不懂,為什么不束手就擒?入了魔又能怎樣?天界的兇神惡煞中,以前是妖魔鬼怪的。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個,為什么一定要死?不明白!應該是有什么非死不可的理由吧…反正我們是不明白的…”
“算了,不說了!”他站了起來,“對了,有人讓我告訴你,他的事情…就不要再去管了,大家都不會再去管,雖然不明白,但還是…算了吧。你要是也跟他一樣發瘋…我們會很難辦的…”
他大跨步的往外走去。在那以后…他再也沒有進入廣寒宮…
軍吒利明王安靜的坐在那里,任由通天階的爆炸,在他的身后炸出瘋狂扭曲的焰光。
龍兒,你知道嗎?讓你不要再去管那件事的我,卻沒有能夠勸住自己。
只是因為不甘心,無法忍受好友的死亡,不想看到你的寂寞,于是,在暗地里。偷偷的調查著那件事。
花費了許多的時間,我終于查到了他為什么非死不可的原因。
因為那是一個不該被人知道的秘密。
原來,知道那個秘密的人,真的非死不可。
原本應該死掉的我。卻沒有死掉的勇氣,于是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到底…我只是一個懦夫!
在他的腳下,一個個血泡開始鼓出,陰戾而怨毒的各種怪笑。在他周圍不斷的回旋:“金吒,她已經走掉了!”“我們答應你放過她,你答應我們的呢?”“金吒。我們讓你活著,是因為這樣子的你對我們更有用,但這一次的你,實在是太讓我們失望了!”…
“我答應你們的…你們就拿去吧!”軍吒利明王坐在那里,繼續回憶著往事。
血泡越漲越多,有若大海一般,將他淹沒,最后的意志和自我,在無限怨恨的狂風和暴雨中,被不斷的撕扯和吞噬,連最后的那點回憶,也全都化作了虛無。
從此以后,人世間,再沒有“李金吒”…
仙界,轉輪殿內。
男孩盤膝坐在榻上,榻外,是一個雙腿殘廢、坐在輪椅上的少女。
駱玲十指連揮,上百個細針一般的“小小的她”,飛入男孩體內,不斷分解著他的血肉,將他的身體,悉數化作元氣。
男孩感覺著靈魂深處,與混沌中的“小孩子”圖騰之間的連系,藉著兩者的助力,在真龍之力和那最后一絲神秘力量的助力下,他進入了那個混沌圖騰。
讓他慶幸的是,在這個混沌圖騰里,他找到了他失蹤的劍魄。
在這個混沌圖騰里,還存留著一些,那種能夠抑制真龍之力負面作用的、神秘而又平和的氣流,這股氣流,似是從某個他所不知的所有,微弱、而又緩慢的流入這個混沌圖騰,存放在這里。
他以自身的意志,將絕大部分真龍之力存放在這個混沌圖騰里。然后,他將自身的元氣,與融合了轉魄劍的劍魄合在一起,脫離了混沌圖騰。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人’自身就是一個模子,這就像,把你的細胞拿去培養和克隆,不管是哪個細胞,克隆成人后都是你這個樣子,因為,從母胎里出生后的那一刻…或者說,從胚胎開始出現的那一刻,這個‘模子’已經成了型。”
——“你現在的這個樣子,相當于把一塊蛋糕弄碎后,放入了一個餅干的模子里,于是就變成了餅干。但只要將你重新元氣化,你的每一個細胞,都記憶著你身為‘孫炎’時的樣子,只要憑著你自身的感覺,在‘斡旋造化’的力量的幫助下,應該就能變回原來的你。”
回憶著駱玲說過的這些話,他盡可能的尋找著自身存在的感覺。每個人的身體里,哪怕只是一個小小的細胞,都存放著與他相關的完整的記憶,將它喚作“基因”也好,喚作“模子”也好,總之它就在那里。
以帶出來的那一點兒真龍之力,所含有的“斡旋造化”的力量,他開始重組自身元氣化的細胞。一切正如駱玲如料,“孫炎的模子”,早已刻在他的每一個細胞里,靠著這種屬于自我的記憶,他慢慢的變回了原來的樣子。
這就像,把一個人的細胞拿去克隆,克隆體長大后的樣子,跟他并沒有什么區別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