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永不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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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見？你要去哪里？”習詩蓉抬起頭來，吃驚的看著他。

　　“去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孫炎摸了摸頭，“可能很遠…其實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里，至少要去一個月，也許更久也說不定。”

　　“那、那你的學業…”

　　“已經向學校請了假…雖然這東西也無所謂就是。”孫炎說。

　　南天門每個月才打開一次，進入天界，至于要一個月以后才能回來，當然前提是這一個月里他沒有被天上的未來天帝掐死。

　　考慮到自己上得罪了仙界帝姬，下得罪了二郎神，自己能活到一個月后嗎？能活到嗎？能活到嗎？能活…算了，不管它了。

　　話又說回來，就算什么慘事也沒有發生，自己應該也是不會再回到學校了吧？在知道這個世界有神仙、有妖魔，有香香仙子那出神入化的仙術，有輪回轉世的陰曹地府后，他要怎樣才能將這一切都當作沒有出現過，安安心心的繼續完成自己的高中學業？

　　“孫炎…”

　　“怎么了？嗯，我先說好，就算你現在要我還錢…我也是還不起的喲！”

　　“才不是這事，”習詩蓉扭過頭去，不敢看他，“雖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暈過去的，但、但…總覺得自己好像對你做了什么很過分的事。”

　　孫炎定在那里，目瞪口呆地看著她：“對我做了過分的事…然后暈過去了？我說…你難道是一邊想著我，一邊做著不健康的事，因為太激烈了導致暈厥…”

　　“你去死！”不知道為什么，一向純潔的習美眉居然一下子就聽懂了，抓了枕頭就往他打。

　　“開玩笑的啦，”孫炎笑道，“再說了，這也不是什么過分的事，就算是女生也會思春的嘛，如果你真的是一邊想我一邊自己那個，我會很榮幸的，當然作為班長，雖然只是短短幾天的班長，但為了你的健康考慮，我還是要勸你一句…適當控制，別太激烈！”

　　“去死啊你！”枕頭使勁打在他身上。

　　孫炎呵呵地閃了幾下。

　　習詩蓉喘了幾聲。

　　“你看，都叫你不要太激烈了！”孫炎說，“既然說是大量失血，那在恢復之前不要亂動，趕緊躺下。”

　　陪在她身邊，跟她說了些話，然后才向她告辭。

　　習詩蓉躺在那里，身上蓋著薄薄的毛毯，側身看著往門外走去的少年：“孫炎…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肯定的，”少年回過頭來，“你不要看我這樣，其實我也是很講信用的，欠你的錢我是肯定會還的。”

　　“孫炎，”習詩蓉將毛毯輕輕的往下拉，蓋在了自己的腦袋上，聲音小得就像是夢中的囈語，“…我喜歡你！”

　　“…嗯。”外頭傳來溫柔的聲音。

　　“你聽到了？”心莫名地叫跳動著，那滾燙的臉頰，仿佛要讓她再次暈眩一般。明明不應該說這個的，卻又有一種悲傷的感覺，總覺得這次分開，以后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再也不會見面一樣。

　　“嗯，聽到了，”少年的聲音再次響起，“其實呢…”

　　慢慢地拉開毛毯，女生充滿期待，卻又羞澀地看向門口的少年。少年沖著她，露出燦爛的笑容：“其實，跟你一樣…我也很喜歡我自己！”

　　“啪”！枕頭飛了過去，狠狠砸在他頭上…

　　***

　　夏天的夜晚，大街小巷里，總是鬧哄哄的一片。

　　小吃街上，火焰竄起，一盤的螺絲倒入鍋中，不斷的翻炒，加了辣椒的熱油冒出香味，螺絲在鍋底滑來滑去，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響。

　　一個男子在偏暗的角落里，頹廢地喝著酒，絡腮胡子密密麻麻，也不知多少天沒有刮過，灰暗的眼眸中，失去了往昔的犀利。

　　燈光暗了一暗，旋又亮起，一個少年坐在了他的對面，光線從少年的肩頭照來，雖然只是微弱的光線，卻讓男子在這一刻瞇起了眼。

　　“魏叔叔，”少年嘆一口氣，“我想跟你談談。”

　　“談什么？嗯？”刑警隊長滿是酒氣的瞪了他一眼，“你也覺得我是瘋子？嗯？我的腦袋壞掉了，是不是？嗯？”

　　“我媽不是我殺的！”

　　“那她到底是怎么死的？”刑警隊長拍著桌子，“總得有個原因吧？妖怪干的？神仙干的？你不要告訴我她是自殺，我不信，我絕對不會信的。”

　　“她不是自殺！”

　　刑警隊長驀一抬頭，手中抓著酒杯，目光卻是死死的盯在少年臉上。

　　“其實呢，我媽跟你印象中的那個人，完全是不一樣的，”孫炎說，“真正的她，沒有你想的那么好，所有的溫柔和善良，全都是以捉弄人的性格做出來的假象，一邊讓人將她往最好的地方去想，一邊在心里最惡毒的偷笑著…她就是這樣子的一個人。”

　　“我知道，我不該說自己母親的壞話，尤其是在她死后。事實上，我也沒有說她的壞話，因為她就是那樣子的一個人，既不溫柔，也不善良，但也不能說她真的有多壞，她就只是喜歡捉弄人，有一處是一處，沒有惡意，卻又讓人頭疼，每次看到她都火大，卻又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即便是抱著一團好心，也經常會事情弄得一團糟，然后沒心沒肺的笑著，真正的她…就是那樣子的一個人。”

　　魏高峰盯著他：“你…到底想要跟我說什么？”

　　“你沒有意識到她是那樣子的一個人，是因為你把她想得太好，但以她那愚蠢可笑的心機，其實魏叔叔你只要靜下心來想一想，把跟她相處的所有過程想一想，我相信，你會知道我沒有騙你。”

　　魏高峰猶豫起來：“那…又怎樣？”

　　“同樣的，魏叔叔你之所以一直找不到她的死因，也是因為，你把她想得太好、太聰明，其實她就是一個喜歡捉弄人、沒心沒肺的捉弄人的女人，是一個想要做個好媽媽卻又總是把事情弄得一團糟的母親…你只要知道她是那樣的一個人，我相信…你就知道她是怎么死掉的了。”

　　魏高峰按著腦袋，過了好一陣，忽的一震：“你是說，她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笨的人…怎么會有…”

　　“很遺憾，”少年嘆一口氣，“她就是那樣子死掉的。”

　　“怎么可能？”刑警隊長雙手扶在桌上，埋著頭，也知道是在哭在笑，整個人都在抽搐著，“天底下怎么可能會有這么笨的女人？怎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

　　少年沒有再多說什么，只是慢慢的起身，離開攤子。

　　“孫炎，”苦澀的聲音從他身后傳來，“我…很抱歉，也許現在說這個已經遲了，但是…抱歉！”

　　“嗯，確實已經太遲了，從你懷疑我是兇手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永遠都不會原諒你，”少年緩緩地說，“…她可是我媽啊！”

　　喧囂的夜市里，燈火輝煌，一道火光沖起，緊接著又被鐵鍋壓下，一把小白菜嘩的一聲扔入鍋中，刷刷刷刷，然后就是滋滋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