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四種愛(下)
“穿裙子？不不不，我是男生，我不會穿的！”谷靖的臉都紅了，他一臉震驚地望著自己面前的燕七月，完全沒有想到對方竟然會說出這種話來。
然而燕七月卻只是拿起了那一條裙子，癡癡地笑著，然后她故意把頭緊緊地靠在谷靖的肩膀上，在谷靖那紅透了的耳邊說道：“那又怎么了，誰規定了男孩子不能穿裙子。你悄悄跟著我進更衣室，這樣只有我們倆能看見了。”
谷靖看著燕七月臉上的笑容，他有些分不清對方的笑會不會和他以前認識的那些同學一樣，只是為了嘲笑他而做的偽裝。
可當谷靖盯著燕七月，確定了她是真的希望他這么做，而不是在嘲諷他之后，谷靖才紅著臉說道：
“那個，會不會被人發現了啊？那樣肯定會被人罵的…”
然而燕七月卻一點都不慌，她這時候緊緊地抓著谷靖的手，是那么得溫暖。
她望著谷靖，然后一臉認真地說道：“當然不會了，只有我倆才知道，這是我們的秘密！”
于是燕七月拿起這條裙子，歡欣雀躍得跑到了更衣間里，然后朝著谷靖勾了勾手指。
狹窄的更衣室里，兩個人擠在一起讓整個空間看起來更小了。
谷靖望著自己面前的燕七月，似乎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淡淡的氣息。
他雖然喜歡穿女裝，可谷靖一直都很清楚他是喜歡女生的。可從小到大，因為他過分漂亮的長相，讓女孩子們更多的是把他當作了好姐妹而不是喜歡的男生。
“喂，”燕七月揮了揮手，才把谷靖從睡意中驚醒了過來。她噗嗤一聲笑了，“你該不會是看到我緊張了吧？”
谷靖立刻搖頭，可當他接過裙子，意識到自己如果要換上女裝，就必須要脫褲子的時候，他的腳再度漲紅，就像是一個烤茄子一樣。
“那個，我是說我真的要這樣做嗎？”谷靖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從小到大，除了在我媽面前，還沒有跟別的女生面前脫過褲子呢！”
“沒事，”燕七月十分爽快地說道：“你不要把我當成女生就好了。現在我閉上眼睛，你自己換吧！”
燕七月不僅是體貼地閉上了眼睛，她甚至還專程轉過身去，背對著谷靖。
如果我再矯情，燕七月肯定會生氣了！谷靖這么想，果然是在乖乖地脫掉了外套和褲子。
當他要穿上那條裙子的時候才發現，燕七月在遞給自己裙子的時候，她竟然已經提前挑選好了適合他穿的尺寸。
“我穿好了。”
燕七月她直到聽見了谷靖的聲音之后，才睜開了眼睛。
當她看見穿裙子的谷靖之后，并沒有像先前那些人一樣去嘲諷谷靖。
相反，她仔細地打量著谷靖的臉，再從上到下觀察著他的整體，終于驚訝地開始鼓掌：
“不是，你這身打扮是不是也太好看了吧！就算是我，肯定也穿不出這種效果！”
對面的谷靖似乎是被燕七月忽悠住了，他原本緊繃的表情終于出現了松動，嘴角的笑意終于像是花朵一樣盛開和綻放。
“真的嗎？”谷靖咬著嘴唇，他頭一次發現穿裙子原來這么爽。
和以前不同的是，他不許玩在別人面前遮遮掩掩，而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
而燕七月的眼里也只有純粹的欣賞，而不是世俗的審判。
在這個小小的更衣間里，谷靖卻快活得宛如生在天堂。
“謝謝你！”當谷靖脫掉裙子之后，他嘴角還帶著淡淡的笑容：“這是第一次有人看到我穿裙子，竟然沒有罵我。”
“那是他們沒有審美，沒有眼光。”燕七月很是自信地說道：“我跟你說，我從小到大都是大家認可的時尚弄潮兒。我覺得你這一身真的是好看極了！”
谷靖取下裙子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錢包。
他身上的錢并不夠買下這條裙子。
然而燕七月卻抓起這條裙子，直接沖到了柜臺。
幾分鐘后，燕七月便拎著包回到了谷靖的身邊，然后跟那些大款一樣十分霸氣地把包包遞到了谷靖的手邊。
“送你的！”
燕七月十分認真地說道。
這時候站在她對面的谷靖卻是陷入了一種困惑和糾結的情緒中。
如果他就這么收下的話，他會覺得自己欠了燕七月很大的人情。
可他又的確喜歡這條裙子，不單單因為它的款式，而是因為它是第一條自己穿上后沒被人撕破的裙子。
在谷靖的眼里，這條裙子就是幸運的象征。
“你以后再回送我一份禮物好了。”燕七月十分大方地說道：“朋友之間交換禮物不是很正常的嗎？”
他們走出了服裝店，漫步在街角昏黃的燈光下。
燕七月抬起頭，她用手指著空中最亮的星星，然后煞有介事地雙手做出祈禱的姿勢，還閉上了眼睛。
一旁的谷靖似乎完全沒有料到燕七月會這么做，他愣了幾秒鐘才悄悄地問道：“你這是在做什么啊？”
對面的燕七月莞爾一笑，十分認真地說道：“許愿啊！那么大的星星，向它許愿肯定會靈驗的！”
她說完了之后，還故意看了眼谷靖，催促道：“你也趕快許愿吧，這么好的機會可不要錯過了！”
谷靖就這樣唄她半推半就得對著一顆星星許下了心愿。
他的心愿很簡單：
“我希望燕七月可以永遠做我的…永遠和我在一起。”
他本來是想說永遠做朋友的，可這是許愿，他還是更自私一些。
燕七月完全不知道谷靖的心愿是什么，她自己許完愿望之后，便落落大方地轉過身來，詢問谷靖：“喂，你的愿望是不是和我有關啊？”
路燈下，燕七月的五官被模糊了。少了幾分少年的英氣，更像是一個女孩子了。
她那雙大眼睛就像是兩顆鉆石一樣，將谷靖的靈魂都給吸了進去。
谷靖深呼吸了一口氣，才說道：“我，我不告訴你！如果和你說了，心愿就會落空。”
回到家里，母親并不知道谷靖的書包里裝了一條裙子。
而谷靖也不像小時候那么蠢笨了，他確定母親睡著了之后，才會站在床上穿上裙子。
然后他打開了電腦，從里面搜索到了一個舞蹈視頻，跟著里邊的人一板一眼地學習著。
接下來的卻是一段夢幻的蒙太奇。
谷靖他如愿以償地穿上了白裙，他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在一個萬人的大舞臺上為自己翩翩起舞。
舞臺下面坐著的每個人都不是嘲笑，而是真摯的祝福。
他就這樣翩翩起舞，然后飛到了空中，飛到了彩虹之上，飛到了月亮之上…
最后谷靖在夢中，看到了穿著西裝的燕七月朝著他走來。
她牽起了他的手，然后十分霸氣地勾住了谷靖的脖子，最后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
“不是吧！”
谷靖醒來之后，臉都紅透了。
他抱著被子，驚慌失措地沖出了房間，然后想要把它就這么胡亂地塞到洗衣機里。
然而事與愿違的是，正在桌邊喝茶看報紙的父親卻看到了這一幕，他緩緩起身，走到了谷靖旁邊：“你…在做什么呢？”
谷靖咬著嘴唇，然后十分不好意思地說道：“沒，就我…”
他的大腦從來沒這么快速地運轉過，中考的時候都沒有：“我尿床了！”
然而他這一套根本騙不過父親，這個中年男人只是心領神會地點了點頭，然后十分神秘地笑了一下。
轉頭就去找老婆說了這件事：“咱們兒子長大了啊！”
好在這個小插曲并沒有影響谷靖的高中生活。
或者說，谷靖的生活已經在谷底了，所以也不會掀起任何的波瀾。
他和燕七月的關系越來越好，可鑒于燕七月強大的戰斗力，也沒有人敢在他們面前說閑話。
他們放學一起回家，他們周末會約出去玩，去爬山，去逛廟會，去看海。
“這是我頭一次跟同學在外面過夜！”
谷靖都不敢相信他爸媽竟然就這么放他出來了，而且還是跟個女生一起。
不過谷靖轉念一想，如果自己是跟男孩子出去玩他爸媽恐怕才不允許吧！
“我也是啊！”燕七月的回答讓谷靖很意外：“你不信啊？”
“那，那你不怕…”谷靖話到嘴邊，發現自己還是沒辦法像班里的男生一樣心無芥蒂地開顏色笑話。
“不會啊！”燕七月轉過頭來，笑得很單純：“我們不是最好的朋友嗎？”
“啊…你說的對！”谷靖撓了撓頭，又覺得自己這個反應有些矯情。
他和燕七月是好朋友，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嗎？從小到大，他身邊幾乎就沒有過這樣的好友。
“嗯，”燕七月似乎完全沒有察覺谷靖的不對勁，她十分開心地把書包放在了屬于自己的單人床上。“而且我們今天估計不會回來住，我們不是說好了看日出嗎？”
兩個人就這樣在山頂等著，從凌晨到五點，全靠他們不聽說話硬撐著。
當天色出現變化的時候，燕七月十分激動地搖晃著谷靖：“快，換衣服！”
“真的要這樣做嗎？”谷靖舉棋不定地看著燕七月。
“嗯，不是說好了嗎？”燕七月嘿嘿一笑：“這里肯定不會有其他人看著的，你放心好了！”
“好。”谷靖不再多說什么，他小心翼翼地穿上了裙子。
這是只屬于他們之間的秘密，如今又多了一個。
日出的晨光越來越亮，它們劃破了黑夜，給這孤寂又陰暗的山頂帶來了光和溫暖。
那晨光照在谷靖的身上，宛如給他籠罩了一層金光，讓一身白裙的谷靖仿佛化作了天邊的仙女。
特別是山頂的云層也飄到了谷靖的腳下，讓他變得更加美麗又圣潔。
燕七月看呆了。
她不懂，明明谷靖那么好看，為什么會有那么多人咒罵他，厭惡他。
她一步步向前，然后緊緊地抱住了谷靖。
他們兩個人一言不語，就這樣保持著擁抱的姿勢。
是暖的，是軟的。
他眼角，又滑落了一滴淚。
她垂眸，倒映著繁星一樣的眼。
唇，鬼使神差地貼在了一起。
不愿分開，就這樣保持著，直到永恒。
日出，染紅了山頂。
蘇音突然哭了出來，當她想要找紙巾的時候，發現林萱兒已經先一步遞給了她。
她側頭一看，發現不少人都哭了。
電影在這里戛然而止，讓人覺得似乎不太夠有些遺憾，可仔細一想似乎故事再繼續下去又會落入俗套了。
周弋陽帶頭開始鼓掌，在他來看這部電影拿獎的機會非常得大。
“這個題材，很有勇氣。”張應遠笑了幾聲：“一般來說這種題材很容易拍得太尖銳了。當然，我不是說尖銳不好。可這位導演獨辟蹊徑，讓整個電影的風格如此溫暖，是很大的突破。”
“我喜歡這個故事。”寧莽曾經是堅定的悲劇愛好者，認為一部電影如果不是悲劇就少了經典的韻味。可隨著年齡見長，寧莽愈發覺得一個故事，如果能溫暖人心也很不錯。“不管他們倆能否最終走在一起，日后他們肯定忘不掉這個日出的。”
周弋陽點了點頭：“你們倆把我想說的都說了，我很喜歡這個故事。溫暖中又有深意，沒有一味得向觀眾灌輸想法。就算你對片子批判的主題沒興趣，當作是一部青春愛情片也是佳作。”
唐玥呼出了一口氣，聲音竟然都有些沙啞了：“我真的，太喜歡這個電影了。不過吧，這種片子票房應該不會好，主題會勸退很多人的。”
一旁的汪星蕊點了點頭：“的確是這樣，如果讓我爸媽看這個電影，他們估計是看不下去的，說不定還會覺得主角是變態。”
就在她們四個人相談甚歡的時候，突然間有一位工作人員走了過來。
“四位老師好，下一個節目該你們了。”
此話一出，四個人的表情都僵住了。
“什么？我們還有表演？”唐玥恍然大悟。
林萱兒最快冷靜下來：“走吧走吧，趕緊把電影劇情忘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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