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灰度漸變

　　玉面鬼的名號著實太過于響亮，高黎和凌瓏走在登山的臺階上，前后一丈以內都空無一人。

　　“厲害啊，這根本就是包場嘛。”高黎前看后看，一種狐假虎威的愉悅感油然而生。

　　“嗯。”凌瓏輕聲回應，聲音卻興致不高。

　　高黎看著凌瓏毫無瑕疵的側顏，又看著周圍的人群，突然明白了怎么回事。

　　每逢佳節倍思親，遍插茱萸獨一人。

　　被仇恨支撐的人，一旦失去了復仇的對象，幾乎立刻就失去了人生所有的意義。

　　山頂只有微風，亭中周圍聚集了不少人，城里的有名望的高門大戶早早的就在這里準備好了點心茶飲，而幾大書院的人更是早早便已經開始為詩會進行布置。

　　凌瓏的出現例行引起了巨大反響，少女大宗師，最近江湖之中熱度極高的傳奇人物。竟然就這樣出現在了眾人面前，而且身上還穿著如此一套從未見過的服裝。

　　老實說吧，這套衣服若是換成別人來穿，那大約會被人認為是著裝不夠檢點，可玉面鬼穿，那就完全不同了。

　　那就是品位！那就是潮流的風向標！

　　這就是高黎本來想要達到的目的。

　　不過此時女子身邊傳出的淡淡憂傷讓高黎心中里面僅剩下的一勺良心有點不安，雖然她差點打死高黎沒錯。可她打死的是高黎可不是我，如果沒有那個高黎的死，我也不會穿越來。花朵一樣的女子，本應過著被各路才子追求，最后把他們都當成備胎的完美日子。可凌瓏卻從小只能拼命修煉，以復仇為動力，一點點成長。

　　這般想著，高黎就感覺更加愧疚了，尤其是剛剛自己還在盯著人家的腳踝發呆。

　　真好看，從腳踝到小腿之間絲襪顏色的灰度漸變都這么好看。

　　我真厲害。

　　得益于女性思想解放的社會風氣，年輕女子拋頭露面并不被認為是什么壞事。甚至遇到心儀男子主動示愛也并不罕見。所以此時山上少女貴婦們并不少。此時能夠登上山頂的女子，要么是有點修為的，要么就是富貴人家被人抬上來的。這些人眼光高，每天拼了命的就想穿點跟別人不一樣的。

　　凌瓏的出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無論男女。而站在凌瓏身邊的高黎自然也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不管怎么說，封脈采花小郎君的名號在平陽城中還算響亮。不少人都知道高家有他這么一號人。此時，高黎同樣也看到了高家人，不過父親并不在。高家的幾個同輩們正聚在一起，看向高黎的眼光充滿了羨慕和莫名。

　　尤其是高縱，打死他們都猜不到這背后的故事。

　　然后，高黎看到了他想找的人。

　　有財商會的會長，吳有才。

　　名叫吳有才，可此人那是真正的巨富，他專門以倒賣各種物資原料為營生。幾條大的商道他都熟悉，路上的山賊響馬也都是朋友，真正黑白兩道通吃的角色。從他父親那一輩開始，一直到他，他的生意幾乎貫穿了人吃穿住用行。只不過，他經手的都是原料。鐵礦石，木材，棉花等等。因為他的規模太大，已經形成了穩定的商業鏈條，導致幾乎無論皇帝的政策有什么變動，他都絲毫不會受到波及。

　　此時，吳有才正和商會中的幾個大掌柜站在一起，視線掃過高黎和凌瓏，不知道在討論什么。高黎低聲對凌瓏道：“我打算去跟吳有才聊聊，你去嗎？”

　　凌瓏搖搖頭，說道：“我去前邊那個山頭待一會兒。”

　　高黎說：“好，那等下我去找你。”

　　凌瓏點點頭，獨自一人離開。

　　凌瓏一走，高黎立刻就變成了眾人焦點。

　　中秋時節玉面鬼斬殺‘勾魂奪魄’杜飛華的情景依然還在眼前，一劍下去，杜飛華成名武器‘銀勾’連同他的身體一同被斬斷，劍氣激起數丈水浪，從湖心一路沖向岸邊，斬斷岸邊青石若干。這般強橫修為，放眼世間，有幾個敢說能在如此年紀便能達到？假以時日，那至尊修為豈不是輕而易舉？

　　而高黎不同，這位‘封脈采花小郎君’的諢名可不是什么好名聲，聽聞這混蛋還有個只壞名節不傷性命的狗屁準則，這么一個混蛋玩意兒，怎么會跟玉面鬼走在一起的？

　　每個人都想知道怎么回事，可又不敢問玉面鬼。而每個人都又忌憚高黎的名聲，生怕跟他說兩句話自己就變成同黨了。

　　高黎無視周圍視線和議論，直直走向吳有才，一拱手，說道：“吳掌柜好。”

　　吳有才呵呵一笑，道：“高公子，聽說高公子接手黎莊，忙得都已經見不到人了。今日一見，高公子似乎比之前氣色好多了。”

　　這倒是真的，從前的高黎是個純粹的ADC，還是個玩四保一的，天天把自己折騰到精疲力竭，人都是彎的。可自從變成了這個高黎之后，每天擼鐵揮灑汗水。養精蓄銳，收效明顯。

　　高黎笑道：“吳掌柜乃是城中大掌柜，竟然還聽說過晚輩的事情，真是讓晚輩受寵若驚。”

　　吳有才笑道：“咱也沒啥別的本事，就是記性好。畢竟管的生意多了，如果記性不好，被人坑了，吃虧的就是自己。我自己吃虧倒也沒啥，不過在我這行生意里討飯吃的兄弟姐妹們也有幾千口子，要是大家都吃虧，那就不好了。”

　　高黎道：“家父曾經說起吳掌柜過目不忘的本事，晚輩也是羨慕的緊。”

　　吳有才還沒說話，他身邊一個干瘦的掌柜卻冷笑道：“聽說上個月，三公主去你那黎莊巡查，然后憤怒離去，高公子怕是沒能好好經營莊子，讓公主生氣了吧。”

　　高黎笑道：“這位是陳以津陳掌柜吧，陳掌柜說笑了，我一介草民而已，哪有那個本事讓公主生氣。倒是陳掌柜捕風捉影議論公主殿下，究竟是您親眼所見，還是道聽途說呢？”

　　陳以津嘴巴張了張，一時間竟然答不出來。議論皇室成員，雖然不是什么罪名，可若是遇到有心人給你穿小鞋可就麻煩了。

　　吳有才回頭看了一眼陳以津，那掌柜立刻低頭不言語，隨后吳有才笑道：“高公子倒是真人不露相，能與那玉面鬼走在一起。”說著，他看向遠方山巔，剛剛玉面鬼兩個起落便飛躍了數十丈，獨自一人屹立于那小小山頭，孑然獨立，無比孤傲。

　　高黎趕忙擺手：“那都是運氣。倒是吳掌柜，其實我這一次來登山，是來專門來找吳掌柜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