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道,在于商。在于利。”
焦修遠有些感慨的說道:“天下息壤,皆為利往。商之一道,沛然世間。”
“故我煉制萬千傀儡,遍覽人間盈虧,以此修行。”
“資產的積累,在最開始的時候,總是非常迅速的。幾乎是一日一個臺階,我的境界也是隨之步步攀升。”
“但到達一定的程度后,千里堂的擴張便慢了下來。”
“修行停滯許久,原本想靠著這次巨額獲利的感悟,能夠一鼓作氣,強行晉升。卻沒料到,終究還是差了點火候。”
“所謂看山跑死馬,原本以為近在眼前,哪知前方還有千山萬壑。”
李凡聽著焦修遠的感嘆,聯想到不久前見到的合道跟合道之間的巨大差距,又想到合道境跟長生境之間的巨大鴻溝。
不由得心中贊頭,微微點頭。
這時卻又聽焦修遠道:“況且,我發現,商之一道,到了我如今這個地步,已經是四處掣肘、舉步維艱了。想要再進一步,當真是千難萬難啊!”
不等李凡發問,便自己回答道:“就拿上次的普閑真葉事件來講,在絕對的理想狀態下,我們原本絕對可以賺的更多的。純粹從商的角度來看,當時普賢真葉的價格,已經漲到天上。而萬仙盟掌控五行大洞天,里面普閑真葉數量極大豐富。完全可以跟著起利,但卻偏偏一紙通告,將一切打回原形。”
“說什么為了穩定,還不是為了自身利益…”焦修遠都囔道。
李凡聞言,若有所思:“焦道友的意思是,利,是要從別人身上賺取的。當達到一定程度后,想要再進一步,就要不可避免的跟其他人產生沖突。”
“正是如此!”焦修遠贊道。
“若是對方勢弱,當然可以直接將其碾死。但若對方是一堵堅墻,自己撞上去反而會碰個頭破血流。”
“這個時候,就不得不繞墻而行了。”
“可這世間,終究是處在萬仙盟和五老會的統治之下。想要避開約束,又談何容易。”
“戴著鐐銬跳舞,自然更是難上百倍。”
李凡聽完,哂然笑道:“如此說來,真非道友之罪。乃是這個世界的過錯!”
“處處受人節制,真不痛快。道友不如跟我一起,推翻萬仙盟,再造天地乾坤!如何?”
焦修遠陡然沉默了下來。
他用一種奇特的目光,看著李凡。
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了種詭異的寂靜之中。
“呵呵,道友說笑了。”
“哈哈,開個玩笑,焦道友不會當真了吧?”
片刻之后,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
互相對視一眼,兩人選擇主動跳過這個話題。
“說起來,道友心中,汝之一道發展到極致,會是什么樣子?”李凡問道。
焦修遠沉吟片刻,緩緩回答:“天下資產,總量有限。盈者愈富,虧者恒窮。”
“若是我不斷獲利,世上財富源源不斷的流向我。那么終有一日…”
“或許我一人的財富,要比世上其他人加起來,還要多。”
焦修遠目露向往之色。
誰料李凡在聽完之后,卻是輕笑了聲。
焦修遠眉毛一挑:“怎么,道友有何高見?”
“小了,格局小了。我原以為焦道友乃天下絕頂聰明的人物,不曾想…”李凡微微搖頭,一副甚為惋惜的樣子。
“嗯?”焦修遠眼中,閃過一絲陰沉。
“若真為極致,為何天下之人,還有資產。”李凡微微笑道。
“不應該是,天下之物,盡歸道友所有。其余人等,皆欠道友么?”
“道友須知,世間財富總和,定有上限。但…”
李凡語氣森然:“旁人所欠道友之財,可不會有上限。”
“十百千萬億,可以無限累加。”
“不僅此生此世,乃至生生世世、無窮子孫后代,都要永世操勞,為了償還所欠道友債務啊!”
李凡之話,宛若雷霆,瞬間擊中焦修遠。
原本眼中的陰霾瞬間散去,他的臉上是震驚之色。
“還…”
“還可以如此么?”
李凡所說之話,仿佛為他打開了一個全新世界。
他眼中先是一陣迷茫,隨后越來越亮,越來越興奮。
不多時,仿佛頓悟到了什么。
“不錯,不錯!”
“一時一世,獲利終究有限。”
“但時間無限。若把我要達成的目標,分布在時光長河之上…”
焦修遠沉浸在自身幻想里,眼中溢彩連連。
“李凡道友,這就是你為我推衍出的未來之道么?”
過了許久,他終于回過神來,看向李凡。
李凡則是搖了搖頭:“指點倒是不敢。不過是某天在日常推衍中,所見一絲未來可能景象而已。”
“心中覺得,或許這個世界,對于焦道友之道有所裨益,故才將其記下。”
“今日見到道友,拿出來與道友分享罷了。”
“焦道友不要覺得我所思荒謬就行!”
焦修遠目光閃爍:“道友推衍之能,當真震古爍今。竟然能預見這么一方詭異未來。”
“不過,道友今天找我,又特地點撥于我…”
他看向李凡,有些疑惑。
李凡笑了笑:“我說道友你發達了、翻臉不認人,你還不承認。”
“道友莫不是,把之前我的委托給忘了吧。”
焦修遠愣了愣,隨后反應過來。
“你是說…”
“以道友的修為,忘,自然是不可能忘的。不過這么長時間都沒有回復,想來是有什么難言之隱了。不過偏偏,此事對我還有點重要。所以,也只能厚著臉皮,叨擾焦道友了!”李凡拱了拱手,肅然道。
焦修遠看著李凡,剎那之間,面色變幻。
五年前,他答應李凡,幫忙打聽萬仙盟四處挖掘上古宗門遺跡、所尋的那位古修士身份。
他的確去辦了。
原本還沒怎么當一回事,只想著隨便打聽點消息,應付交差。
不過讓他有些詫異的是,一向漏成篩子、難以守住什么秘密的萬仙盟。
這次的保密工作,竟然進行的出乎意料的好。
饒是他,足足打探了一兩年的時間,都沒有什么收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