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不是偶然的偶然

　　萬物看似隨機，但其都有必然的宿命。

　　在程曉羽看來他和端木林莎還有左妍的相遇是偶然，但在端木林莎看來是必然的。

　　他們都在上海，他們都要考上戲，他們同是考鋼琴專業的，這一切的一切都注定他們必然會遇到。

　　當端木林莎看見程曉羽走在她前面，朝音樂學院的考點走去的時候，她心跳的飛快。盡管前面的那個人，跟帥一點都搭不上關系。

　　她是“罪惡王冠”貼吧的管理員之一，也是“龍門客棧”吧的擁有者。

　　端木林莎寒假上網的時候，有個喜歡她的男生跟她在qq上發的視頻，說，你看這個樂團的主唱長得有點像你，只是你頭發比她長。端木林莎點開視頻就聽見了那首《催眠》，這首歌一下就擊中了最契合她內心的地方。

　　她找那個男生要“罪惡王冠”別的歌，那個男生就給了“罪惡王冠”貼吧的地址。當她看到“罪惡王冠”這個名字的時候，就想起元旦文藝匯演那一場驚艷的演出了。

　　她一口氣看完了貼吧里所有的視頻，每一首都喜歡到不能自抑。但最喜歡的還是程曉羽自彈自唱的《龍門客棧》，簡直愛到不行。那蒼涼而迷幻的聲線，那吉他的旋律悅耳的線條讓她無法掙脫。

　　這才是音樂，端木林莎看著視頻里從容沉靜的撥著吉他弦，律動讓她迷醉。

　　端木林莎立刻注冊成了貼吧會員，后面她還加了吧主建立的qq群，跟吧主聊熟悉了以后，得知吧主居然跟程曉羽是鐵哥們，她更是各種旁敲側擊的了解程曉羽，知道他和她一樣學鋼琴的，知道他會很多樂器吉他、貝斯、架子鼓，知道所有的音樂都是他詞曲一手包辦，還知道他是個詩人。

　　罪惡王冠的吧主不是別人，正是王鷗，做為一個資深吊絲，不搶注“罪惡王冠”貼吧就不是他的風格了。他只恨自己沒有能力把罪惡王冠注冊成商標。

　　是的，而自詡為程曉羽頭號粉絲的她，每天的日常就是早上起來看一遍程曉羽彈的《龍門客棧》，然后在電腦上放著渣畫質的視頻，聽渣錄音效果的“罪惡王冠”的所有曲子，書包里時刻還要放一本《澎湃》。

　　從小到大，一直各個方面都很優秀，是家里所有人的驕傲的端木林莎，感覺自己有點瘋狂的變成了一個腦殘粉。但跟大多數粉“罪惡王冠”的人不一樣，別人都是沖著夏紗沫來的，只有她是程曉羽的飯。

　　她一直為此默默的驕傲，也從不跟人安利，甚至她希望越少人喜歡程曉羽，她心里才會開心。每當和朋友聊起音樂，當別人問她喜歡誰是，她會說她喜歡程曉羽，然后看著沒有一個人知道，她會志得意滿，也不去解釋。

　　然后每天聽著他的歌，每天憋著一點小高興，像只松鼠攢著滿腮幫子的果仁。幻像著程曉羽只是她一個人的偶像。

　　在她眼里這樣才華橫溢的的程曉羽才是與眾不同的，才是不流俗的特殊存在。但矛盾的是，在她建立了“龍門客棧”吧以后，每多一個吧員，她心里又會很開心。很有一種你和我喜歡的東西一樣，你很有品位的默默無聲的情緒在心里蔓延。

　　當她得知程曉羽也是學鋼琴的，她就一直期待著今天，她覺得她能遇到他。

　　而今天真是端木林莎的幸運日，她居然真的能在上戲的考場里看見程曉羽。

　　他不知道她，可她知道他表面上的一切。在她不斷地祈禱下，上天終于顯靈了，他也是六號考場的。

　　端木林莎悄悄的跟著他，見他從前面進教室，她就從后面進教室，坐在他后面，看著他畫譜，看著他聆聽別人彈奏，看著他睡覺，竟然有一些些愉悅感，是的他是不帥，有點胖胖的，但她覺得他很可愛啊，尤其那一對眼睛，雖然說不上很大，但是很深邃明亮的燦若星辰，尤其是有一種淡然的氣質，仿佛從來不曾害怕和緊張過什么。

　　端木林莎忍不住想更接近他的生活，所以中午下考以后，打了電話叫一起考試的閨蜜來陪她跟蹤程曉羽。以至于她的閨蜜都覺得她瘋了，這么漂亮一個姑娘居然要跟蹤男生。更瘋狂的是在她的強烈要求下，她們主動去找程曉羽拼了桌。

　　對端木林莎來說，一切都是那么順利，如果何明哲不出現的話。

　　何明哲可以說是端木林莎的師兄，他們兩個都是跟隨李韻伶教授學琴的。何明哲今年在上戲讀大二，是李韻伶教授很喜歡的一個學生，他和端木林莎還是鄰居，說起來還算是青梅竹馬。

　　兩個人都是在政府二院長大的，只是端木林莎從小就文靜，天天在家里彈琴，幾乎沒怎么在院子里出現過。而他一直是院子里小字輩的老大。

　　六年級那次他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一起踢足球，不小心踢破了端木林莎家的玻璃，他爸爸揪著他去道歉，在客廳了看見了像瓷娃娃一樣在黑色的鋼琴前面安靜的彈奏著的端木林莎。他當時整個人都看傻了，知道了什么叫做情竇初開。

　　他回了家就吵著要學鋼琴，他爸是個不大不小的實權干部，家里條件自然不錯，看見調皮的兒子想學鋼琴，肯定是全力支持，只是他要求要和端木林莎請同一個老師教，他爹就又去找了端木敬馳幫忙聯系。從那以后何明哲就走上了漫長的鋼琴道路，也慢慢的接近著端木林莎。

　　然而這么多年了，他們的關系依然處在簡單的同是李韻伶學生的層面上。何明哲一直在努力的讓自己變得優秀，優秀的讓所有人都認可，可他偏偏不知道看似文靜驕傲的端木林莎骨子里卻不認可世俗價值觀，隱藏在她安穩嫻靜的外表下的是一顆叛逆的心。

　　在端木林莎的眼里，何明哲就只有一個字俗，她總是冷笑著看他耍一些小聰明來討老師和大人的歡心，也看著他假裝不經意的接近自己，想獲得自己的認可。這讓她越來越覺得何明哲有點煩，開始有意無意的躲著他。

　　何明哲卻以為這忽遠忽近的距離是一種愛的考驗，是愛的游戲。

　　這種無法掌握的愛情，更讓他欲罷不能走火入魔，他這么多年的堅持，沒有感動端木林莎，卻把自己感動了。以為自己的一廂情愿就是愛的偉大，愛的光榮，絲毫不理會別人是否接受，是否有回應。

　　何明哲知道端木林莎今天來藝考，很早就發了短信給她，說請她吃中飯。她回的“再說吧。”

　　他上了兩節課就去考場就去找端木林莎，由于程曉羽提前了一點走，端木林莎也跟著提前走了點，所以兩個人就擦肩而過了。

　　何明哲又跟端木林莎打了電話，發了短信，結果渺無音訊。不得已他只能等12點下考，去找了寵愛他的李韻伶幫忙問一下端木林莎的位置。

　　李韻伶早就知道這個弟子的小心思，也覺得她這兩個學生屬于郎才女貌，家世什么都很登對，又都是自己很喜歡的學生，自然希望他們能有機會發展，所以不會吝嗇幫忙。

　　端木林莎也沒想到何明哲會找老師幫忙，跟老師回了信息說自己就在校門外的蒙娜麗莎西餐廳。

　　于是何明哲就歡天喜地的找上了門。

　　程曉羽這個時候坐在這里感覺有點尷尬，他并不知道端木林莎和何明哲是什么關系，看何明哲的表情覺得他們有可能是吵架的情侶，看端木林莎的表情覺得他們是毫無關系的陌生人，本著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的擔憂，他也只能對端木林莎說道“要不我換個座位，讓你們朋友坐？”

　　何明哲剛要跟程曉羽說謝謝，端木林莎就對趕緊跟程曉羽撇清道“我和他并沒有什么關系，你別誤會了。”

　　何明哲聽到這句話，馬上臉色由白轉青，他不敢相信，這么多年的感情，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端木林莎居然能當著一個陌生人，還是看上去一個傻b一樣的胖子這樣打自己的臉。

　　程曉羽卻不知道自己這一槍已經躺的妥妥的了，還頗為同情何明哲，但他知道感情勉強不來，在說他和兩方都不熟悉，也沒有必要摻和，就“哦。”了一聲，也不在說話。

　　何明哲尷尬的站在哪里有點不知如何是好。他的自尊不允許他灰溜溜的走，他也覺得他這一走，就在也沒有追求端木林莎的資格了。看著一屁股做在沙發中間的程曉羽問道“哥們，你和林莎是同學嗎？”

　　程曉羽搖頭道“不是，剛認識。”程曉羽頓時給何明哲又造成了一千點真實傷害。

　　何明哲實在不清楚端木林莎為什么突然這樣對自己，平時雖然不曾太靠近，但至少還是客客氣氣的，今天已經是在打臉了，這時候他也只能跟程曉羽溝通“哥們，你能把位置讓給我嗎？”

　　程曉羽看著服務員已經把牛排跟他端上來了，就道“你稍等一下，我馬上吃完就走。”

　　何明哲喊住上了菜就要走的服務員問“請問還有位置沒有。”他想有位置的話，讓程曉羽換個地方坐的。

　　服務員道“不好意思，先生，暫時還沒有位置。”

　　何明哲一陣煩躁，感覺今天諸事不順，只能說“那麻煩你，跟這里加個座。”

　　服務員點頭道“好的，麻煩您稍等一下。”

　　端木林莎更是不爽，好不容易和程曉羽搭上話，氣氛全被何明哲破壞了，見他還死皮賴臉的不走，更是沒好氣。何明哲的執著在她這里就是不知進退，不識好歹了。

　　等服務員跟何明哲搬了章椅子，他坐下來的時候，看見了程曉羽的準考證就笑著道，這下沒喊兄弟了，叫的同學。“同學，你也是考鋼琴表演的啊？我和林莎的老師，是鋼琴系的系主任，李韻伶。你要有機會能考進來，就是我師弟了。加油。”何明哲自然不會覺得程曉羽和端木林莎會有什么，所以這番話說的很是溫和著的炫耀。不但點明了自己和端木林莎的親密關系還點明了自己高學府背景。

　　程曉羽對何明哲沒有什么惡感，反而覺得端木林莎有點太不講情面，就算在不喜歡他，也沒必要這樣讓別人難堪，也就笑著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考上，碰運氣吧，要是能考上，到時候師兄就多關照下。”

　　端木林莎雖然沒聽過程曉羽彈鋼琴，但卻覺得程曉羽的鋼琴水平一定非常高，于是溫柔的道“曉羽哥，你實力這么強，不可能考不上的，加油。我相信你。”

　　何明哲從來沒有看見過端木林莎以這樣溫和婉麗的神態語氣對人說話過，頓時吃醋吃的五內俱焚，看了一眼程曉羽覺得他不可能是自己的情敵，只道自己無意中得罪了夢中＂＂，但對程曉羽就從無視升級成了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