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五八章 我心亦然黃
club里的喧鬧全然不見，只剩下璀璨的燈光還在舞池里慢慢的搖晃，程曉羽和凱瑟琳.布蘭切特站的周圍空出了一大塊地方，圍觀群眾們都在目不轉睛的看著這一對緋聞中的金童玉女。
情人節泡吧居然能看見如此吃雞的一幕實在讓眾人覺得值一回票價了。
程曉羽沒有想到凱瑟琳喝醉了居然這么大膽，在眾目睽睽之下逼問他喜歡不喜歡她，本質上程曉羽是個偏于安靜而又小心翼翼的人。
他對感情的克制來源于對自我的認知，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別人喜歡他什么，因此很多時候他會很割裂的看待自己，很難從心底認可別人對自己的喜歡。
更何況于他而言，人一生的幸福就好像杯子里裝著的水，不管深淺，注定就是那么多，于是他時時刻刻的提醒著自己不可放縱，唯有緊緊的握著的龍頭，那片刻沉淪的幸福才能冗長一些。
但不管怎么樣說，能被凱瑟琳.布蘭切特告白無疑是件很值得驕傲的事情，畢竟美好的事物人人都喜歡。
程曉羽也是人，更是一個導演，對于演員凱瑟琳.布蘭切特他是有偏愛的，但這一切全都在工作關系與朋友關系的界限之內，他并沒有打算突破這層關系。
此時此刻他正在思慮如何能把話說的婉轉一些，最大限度的給予凱瑟琳.布蘭切特溫暖，不傷害到她。
程曉羽沉默的片刻，整個酒吧都響起了：“說喜歡！說喜歡！”的吶喊聲，聲音大到震耳欲聾，就連臺上的dj也在湊熱鬧，關掉了澎湃的電音節奏，放起了溫柔的背景音樂。
圍觀群眾的起哄，也叫程曉羽有些尷尬，這種情況下他斷然拒絕凱瑟琳，肯定是不妥當的。
他目光錚錚的看著凱瑟琳.布蘭切特，卻從身體的接觸中捕捉到了一種穩定，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這叫他隱隱覺得不對，在他心里真實的凱瑟琳應該是那種對他人又孤傲又不屑的，絕對不會這么輕易的落淚。
但喝醉的情況下卻很難說，程曉羽心里產生了懷疑，于是稍微靠近了凱瑟琳一些，因為周圍空了一大塊地方，因此空氣一下好了很多，他能清楚的聞到凱瑟琳身上雖然彌漫著一些酒氣，可她的鼻息之間卻并沒有太大酒精的味道，她雖然醉態可掬，眼淚也飚的十分真實，但眼神卻不是渙散的，藍色的眸子在被淚水洗過后，如澄澈的碧空，更加明亮。
她在演戲。
這個結論叫程曉羽實在有些無語，他不知道凱瑟琳.布蘭切特在整什么幺蛾子，于是他靈機一動，握著凱瑟琳.布蘭切特的手，無限深情的看著她的眼睛說道：“當生命中最美好的東西到來時，我卻覺得誠惶誠恐，雖然你此刻站在我面前，我卻已經開始害怕失去你了.....”
程曉羽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感覺到了凱瑟琳身體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程曉羽繼續真摯的對著凱瑟琳說道：“人們總把‘我愛你’掛在嘴邊，可那往往言不由衷，我覺得這些‘愛’這種事情，不僅是甜美、溫柔、幸福，它也是痛苦、折磨還有負擔，如果不當真的話，你就絕不要說‘愛’。”
他伸手摸了摸她凝脂一般的臉頰，輕輕的說道：“那么現在我要告訴你，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
凱瑟琳.布蘭切特將身體靠進了程曉羽的懷里，依偎著他閉上眼睛說道：“ditto.”（我心亦然）
頓時四周的掌聲、尖叫還有歡呼四起，人們為這出乎意料的告白以及完美的結局而興奮，只有站在人群中的萊昂納多在嘆氣。
凱瑟琳.布蘭切特告訴他的劇本不是這樣的，就在剛才一個小時之前，她還咬牙切齒的說她要好好的整治一番這個敢放她鴿子還要玩花樣的男人，然而此刻卻小鳥依人一般躲進了對方的懷里......
萊昂納多一邊搖頭，一邊跟著眾人一起鼓掌，他覺得表姐凱瑟琳這下真是被自己給繞進去了，也許只有他知道，程曉羽剛才說的就是凱瑟琳最喜歡的愛情電影《梧桐之戀》里面的經典對白。
如果不是眼下不方便，他真要為程曉羽的巧妙應對大聲點贊。
周遭的喧鬧和灼熱的目光讓程曉羽覺得有些不適，他轉身牽著凱瑟琳朝酒吧外面走去，越過了這些斑駁的黑暗，在他們走出了酒吧之后，電音節奏再度炸響。
將這一切拋在腦后，上了車程曉羽才笑了笑對還靠著他肩膀的凱瑟琳說道：“cut！我的大明星可以不用演了！”
凱瑟琳.布蘭切特在程曉羽說出《梧桐之戀》的臺詞的時候，就知道也許被程曉羽看破了，她也沒有小家子氣的不承認，直起身子有些好奇的問道：“我剛才演的有破綻嗎？你是怎么看出來的？”
程曉羽搖頭道：“說實話，毫無破綻，我差點就相信了，但是生活畢竟不是演戲，電影里觀眾們只能憑借視覺和聽覺來判斷表演的真實性，但我卻還有其他感官，雖然你的情緒釋放的很到位，但是你的身體卻處于一個很穩定的狀態，并且你的酒氣并不算很明顯，所以我猜到了。”
凱瑟琳.布蘭切特嘆了口氣說道：“是嗎？下次我應該能做的更好，我已經盡量稍微多喝一點酒了，畢竟總不能讓自己真的喝醉，要不然那就不叫演戲了！”
程曉羽一邊鼓掌一邊說道：“已經很棒了！那么凱瑟琳老師，我剛才的表現也不算差吧？”
凱瑟琳冷哼了一聲嘲諷了一下程曉羽，接著又說道：“背臺詞的功力還可以，小聰明還是有的.....”
程曉羽苦笑了一聲說道：“謝謝您的夸獎.....我能問下您玩這一出是想要做什么啊？”
凱瑟琳.布蘭切特雙手抱胸撇了程曉羽一眼說道：“誰叫你放我鴿子的？況且我真以為是你把陶藝館買下來的.....告訴你，剛才要不是你發誓！你就完了！”
程曉羽也覺得這件事情有些奇怪，誰會突然去買一個陶藝館？剛好還是個亞裔，不過他依舊覺得這一切都只是一個奇妙的巧合而已，他聳了聳肩膀說道：“我沒有那么無聊....”
凱瑟琳.布蘭切特從背著的香奈兒坤包里抽出一張濕巾，開始擦拭臉上花掉的妝還有淚痕，一邊擦還一邊問道：“喂！rain，剛才如果你沒有發現我在演戲，你會說什么？”
程曉羽轉頭看著凱瑟琳，用溫柔的語調說道：“凱瑟琳，喜歡你，這三個字不該是用眼淚來詮釋，倘若叫我來說，應該是''(愛情，向來都是不期而至的），就像是杰克和露絲，就像是朱莉和盧卡斯.....”
他其實很難判斷出凱瑟琳.布蘭切特剛才的表演是真的還是假的，或者又是半假半真，她像一個猜不透的謎，雖然眼下的結局是最好，可程曉羽的內心隱隱也有一些不易覺察的失落。
凱瑟琳將臉上擦干凈，恢復了潔白透明，她也轉頭看著程曉羽笑道：“哦！我的天，你說教這個口氣跟我外公一個德行！莫非你們這些大導演都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程曉羽“哈哈”一笑道：“能跟斯塔文先生比肩是我的榮幸......”透過窗戶看見路邊有一個花店還沒有關門，程曉羽叫停了車，然后下去買了兩束玫瑰，左手夾著一束，右手遞給了凱瑟琳一束，微笑道：“情人節快樂！這算是我下午沒能去上課的道歉吧！”
凱瑟琳卻沒有接過來，直接擺手拒絕，假裝不以為意的說道：“你無需道歉，反正你去了也上不成課，況且剛才我不是也給你上了一課嗎？所以花就算了，等你有誠意真要送的時候在送不遲.....”
程曉羽并沒有強求，說了句：“好吧！”將兩束花瓣上還沾染著晶瑩水滴的艷麗玫瑰都抱在了懷里。
到了片場，兩人一同上船，程曉羽每碰到一個人，就抽一只送玫瑰送人，并親切的說了情人節快樂，順利的把原本屬于凱瑟琳的那束花給送完。
在各自進屋之前，程曉羽對正在開門的凱瑟琳道：“我明天就會抽時間去染頭發，和你演對手戲的話，你可不要嫌棄我演技差啊！”
凱瑟琳.布蘭切特揮了揮手說道：“彼此彼此，你不要嫌棄我吻技差就好，這可是我的熒幕初吻。”
程曉羽忍不住調笑道：“啊？那我還真是幸運......不會也是你.....”話剛出口程曉羽就覺得有些不妥，硬生生的把后面“現實里的初吻”給吞下了肚子，臨時改口道：“其實這也是我的熒幕初吻.....”
凱瑟琳哪里不知道程曉羽想要說什么，理都沒有理他，打開門，然后狠狠的關上，走廊里回蕩著一聲充滿怨氣的“砰”。
程曉羽只能小聲的自言自語仿佛警告誰一般的說道：“叫你多嘴.....”
恰好這個時候許沁檸聽到了外面的響動開門，看著抱著一束玫瑰的程曉羽有些奇怪的問道：“你剛才說什么？是跟誰在說話？”
程曉羽連忙搖頭道：“沒什么，我剛才自言自語，怎么晚上吃了那么多，現在又想吃東西了。”
許沁檸已經洗完了澡，穿著奶白色的吊帶睡衣，晶瑩剔透的肌膚像是無暇的冰塊，她渾身上下都散發著濕潤又誘惑的氣息，兩瓣紅唇比程曉羽手中的玫瑰還要鮮艷，她說道：“冰箱里還有吃的哦？要我給你熱一下嗎？”
程曉羽看癡了一下，笑著說道：“等下在說吧。”一邊說話，一邊將玫瑰遞給許沁檸，又道：“情人節快樂。”
許沁檸接過玫瑰，燈光下她的臉龐比玫瑰還要嬌媚奪目，璀璨的盛放在程曉羽的瞳孔之中，聞了一下花香，她摟著程曉羽的脖子，又在他的唇上印了一下，然后略帶驚喜的說道：“這是你第一次給我送花......”
程曉羽搖了搖頭笑著說道：“不，這應該不算是第一次了。”
兩人進了房間，許沁檸皺著眉頭說道：“莫非是我記錯了？”說話的時候她在客廳的柜子上找了一個銀質花瓶。
程曉羽一屁股坐到了沙發上看著她美好的背影說道：“其實你沒有記錯.....”
許沁檸又從廚房里拿了剪刀，拿剪刀剪著玫瑰多余的枝葉，看了程曉羽一眼道：“哦？”
程曉羽朝許沁檸眨了眨眼睛道：“現在不劇透，下次再告訴你吧！”
許沁檸揮舞著剪刀惡狠狠的說道：“不帶你這樣吊胃口的啊？剪刀可是男人最怕的武器之一！”
程曉羽頓時覺得下體一涼，但他還是十分堅定的搖頭道：“堅決不說，現在說出來就沒意思了！”
許沁檸也沒有在威脅程曉羽，專心致志的將剪好的玫瑰插進花瓶，看了兩下覺得不錯，抱著瓶子問程曉羽道：“是不是好看一些？”
程曉羽覺得看許沁檸插花真是一種美與藝術的享受，她的動作和姿態實在叫人能夠沉溺，即使看多久也不覺得乏味，他點頭道：“好看多了，其實在它們被你插進去的那一刻是最好看的.....”
聽到程曉羽的評價，許沁檸心滿意足的將瓶子擺在了茶幾上，然后去洗了手，回來的時候并沒有擦干，而是將水珠彈在了程曉羽的臉上道：“剛才的事情沒完啊！既然你一定不說，就要接受懲罰！”
程曉羽連忙雙手抱胸，夾著身體道：“不會要撓癢癢吧？其他什么懲罰我都接受，唯獨這個我是一定會反抗的！”
許沁檸臉色微紅，想起了那天晚上和程曉羽在泳池里的嬉戲，她瞪了程曉羽一眼說道：“你想的美！”
程曉羽這才稍微松了口氣道：“那你說是什么懲罰？”
許沁檸把放在電視柜旁的吉他拿了過來，遞給程曉羽道：“我好久沒有聽到你唱歌了！唱首歌給我聽！”
程曉羽回憶了一下，自己還真沒有為許沁檸唱過一次歌，他笑著接過了吉他，然后站了起來對許沁檸道：“你穿件外套，我們去甲板上......”
許沁檸興奮的點頭，隨意的找了件程曉羽的黑色西裝套在了身上，她并不程曉羽矮多少，因為是女生，看上去其實比程曉羽還略顯的高，這件西裝穿在她身上雖然大了一些，卻大的恰到好處，跟女孩子穿男生的白襯衣有異曲同工之妙。
程曉羽在莊嚴和肅穆中看到了許沁檸的柔軟的美，他一只手提著吉他，一只手牽著許沁檸走出了客房，頭等艙就在甲板上，兩人走出房間就能看見大海。
這個時候這里走廊里空無一人，程曉羽拉著許沁檸朝甲板走去，太平洋上空群星爭輝，這些看似微弱的光芒確是經過了光年的距離抵達我們的視野，沒有比這個更美麗的意外和歷經遙遠的美好了。
程曉羽和許沁檸走到了甲板上面，海風大的穿亂了兩人的頭發，吹的許沁檸的裙角飄的有些高，露出了她修長光潔的大長腿。許沁檸只能夾緊西裝，讓裙子稍微安靜一些。
海風大的兩個人必須要大聲一點說話，才能聽的清楚。
程曉羽抬頭凝望遙遠的星空出了神，許沁檸被海風吹的有些冷，她扶著欄桿對著遼闊無際的太平洋彎腰大聲的喊道：“曉羽，我在等著聽你唱歌呢！”沉默在黑暗中的海浪報之以濤聲。(bgm《yellow》.coldplay）
程曉羽的心也被這海風吹的激蕩起來，他將吉他掛在了脖子上，開始快速的刷起了剛強且柔軟的琴弦。他抬頭看著綴滿銀河的星辰，耀光點點，清晰可見，連一朵朵光亮的云彩，看起來也像粒粒銀砂子，明澈極了。
程曉羽的歌聲和吉他聲，成了這寂靜又嘈雜夜晚的巡禮，在這遼闊的夜色里，在這浩淼的煙波里，海浪和繁星追隨著他的歌聲流離。
他用他的聲音在風中，在夜空寫滿了沉甸甸的愛意，這歌聲封夾在沉浸著五味心情的書頁，被海風吹的四處飄飛，讓心情也跟著飄了起來。
程曉羽用他的聲音在譜寫某部無關愛情的愛情電影，附上了他最青澀單純的時期的愛戀，那一束風中搖擺的馬尾辮，還有流淌在時光里的薄荷味道的笑。
他的青春已然在喧囂中歸于默然，他也要結束這一段沒有方向的漂泊，乘著他的大船回到屬于他的地方。
在她的身邊，靜靜的等待潮起，潮落。
(二合一更新）rw
，歡迎訪問大家讀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