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0、白水沒有味道,但是解渴。
曇華林，戶部巷。
“在網上，看到很多人說，這里挺多小吃的，這兒有哪些特產”
陳輝一邊走，一邊游覽著兩側的商鋪。
“你問問武漢本地人咯。”
袁樺朝沈怡繁努了努嘴。
兩人的視線短暫地聚焦在一起，又迅速移開。
“其實，我覺得戶部巷沒什么好吃的，來這兒的都是外地的游客。”
“就跟武漢本地人不去黃鶴樓一樣。”
沈怡繁想了半晌，也不知道武漢有什么具有代表性的小吃。
熱干面和油條這些東西，對外地人沒什么吸引力。
好像不止是武漢，往大了說，整個HUB省在全國都有些“平平無奇”。
提起HUB省，別人的第一印象是什么？
天上九頭鳥，地下湖北佬 “三大名樓里的黃鶴樓在武漢呢，這個我一定要去看看。”
陳輝聞言，不禁有了些興致。
“等你去過了就知道，其實沒什么好玩的。”
身為當地土著，外地人問她好不好玩，她的建議都是別去，沒什么好看的。
陳輝對此不以為然，沈怡繁越是這樣說，越是能激起他的好奇心和興趣。
“其實HUB省也有很多名勝古跡，是歷史底蘊非常深厚的地方，只是現在的人不怎么重視，對歷史文化發掘的太少了。”
蘇松屹神色認真，開始同陳輝探討起來。
陳輝這人對歷史很感興趣，在宿舍的時候，就經常和他談起當地的歷史文化和典故。
“三國時期的荊州面積很大，差不多包含湖北湖南兩省。”
“這么大我以為就是省內的那個荊州。”
沈怡繁聞言，略微有些吃驚。
“三國時期的荊州面積很大的去，和現在的荊州不是一個概念。整個三國的矛盾和沖突，幾乎就是圍繞著荊州展開的。”
陳輝很認真地解釋道。
“中原地處遼闊，是兵家必爭之地。劉備丟了荊州就失了奪取天下的機會。”
“是啊，在漢川還有一處名系馬口，是關公系馬歇息的地方。關羽敗走的麥城在當陽。”
蘇松屹微微頷首。
“夷陵之戰，陸遜火燒連營七百里，劉備托孤的白帝城。也是在湖北。”
鄭雨婷在一旁補充道。
“夷陵是現在的哪個地方”
袁樺問道。
鄭雨婷：“夷陵在現在的宜昌，三峽大壩就在那。”
“赤壁之戰耳熟能詳，曹操敗走的華容道，現在一般被學者認為是在荊州的監利。”
“蘇東坡也寫了《赤壁賦》和《后赤壁賦》，以及《赤壁懷古》，這個自然不用多說。”
“云夢這個地名，取自氣蒸云夢澤，波撼岳陽城。我們宿舍對門的同學，就有來自云夢的。”
“襄陽的故事也很多，著名的古城。”
“金庸小說《射雕英雄傳》里郭靖黃蓉就在這里死戰不屈，最后壯烈犧牲。”
“黃梅戲起源于湖北黃梅縣，但在AH發揚光大。廬山和李白的望廬山瀑布就在那附近。”
“十大名曲中的《高山流水》發源地古琴臺，在漢陽。張之洞在那創辦了漢陽兵工廠。”
“就在漢陽嗎？這個我可一定要去。”
陳輝聞言，眼前頓時一亮。
“還有你們來的時候走的鸚鵡洲長江大橋，鸚鵡洲這個名字呢，得名于東漢末年的名士禰衡的《鸚鵡賦》。晴川歷歷漢陽樹，芳草萋萋鸚鵡洲，這個大家都聽過的。”
鄭雨婷走在蘇松屹身旁，扳著手指，如數家珍。
“你們不說，我還真沒有意識到，HUB省原來也有這么多歷史古跡。”
沈怡繁聞言，不禁有些意外。
這倒也不怪她，首先省內不注重這些文化的宣傳，再者，她對歷史也不太感興趣。
“是不是覺得自己是個假的湖北人”
陳輝打趣道。
“是是是!”
沈怡繁連連點頭。
“孝感，就是董永和七仙女的地方，是不是也在湖北”
歐陽源問道。
“是的，順便說一句，那兒的電信詐騙是真的多，你們得小心點。”
沈怡繁很是認真地道。
現在人們提起孝感，最先想起的不是董永賣身葬父了，而是成堆的電信詐騙。
“想好去哪里吃了嗎？肚子有些餓了。”
歐陽源左右看了看，有些按耐不住。
尚悠在一家韓式火鍋店門前停了下來。
樓下是貓咖，她看著里面蜷縮著的布偶貓和銀漸層，眼睛一眨不眨。
“就這里吧，這貓好可愛啊！”
沈怡繁伸手指了指店里。
歐陽源看著她的動作，下意識地想到了很洗腦的一句游戲臺詞。
“白馬哼!定叫他有來無回!”
對于可愛的喵星人，女孩子都沒什么抵抗力。
沈怡繁和袁樺挽著胳膊進了點，開始逗貓。
歐陽源和陳輝沒什么意見，出來一起聚餐，更多的還是會考慮女孩子的意見。
江岑全程都沒怎么說話，像局外人。
鄭雨婷看了一眼店鋪的裝潢，有些意興闌珊。
“怎么？你不喜歡這里？”
蘇松屹輕聲問道。
“韓國火鍋有什么好吃的清湯寡水的，放些便宜的培根丸子蟹排火腿腸，還有辛拉面和白菜金針菇，假精致窮講究。”
“就只有一些哈韓的腦殘女生才愛吃。東西那么便宜，還賣得死貴。”
鄭雨婷翻了翻白眼，小聲嘟囔著。
“那沒辦法，韓國部隊火鍋，起源于米國大兵的泔水，你能指望吃得有多好”
蘇松屹笑著打趣道。
“要是還在楠城就好了，咱們店里的火鍋可好吃了。”
鄭雨婷說著，言語間滿是懷念。
她不喜歡那些華而不實的東西，和蘇松屹一起吃的火鍋就是很實在。
“放假回家了，我給你做火鍋吃怎么樣？你好像挺喜歡吃魚頭火鍋的。”
蘇松屹柔聲安慰道。
“嗯嗯!麻辣魚頭火鍋超級好吃!”
一說起魚頭，鄭雨婷頓時就來勁了，變得很是激動。
沒有女孩子能拒絕蘇松屹做的菜。
和長相相比，他的廚藝更讓人著迷。
不論是方知嬅還是閔玉嬋，亦或是覃敏，她們的胃都被蘇松屹拿捏得死死的。
“回去了給你做，叫上小敏和姐姐，在店里大家一起聚餐。”
“好!”
鄭雨婷連連點頭，帶著溫婉的笑顏。
女孩子們忙著逗貓，男孩子們忙著點菜，一邊點菜，一邊詢問她們有沒有什么忌口。
尚悠格外喜歡布偶貓，輕輕撫摸著懷里布偶貓的背，很是欣喜。
“這貓真漂亮，眼睛跟藍寶石一樣。”
袁樺在她面前微微俯身，感嘆道。
“那邊的暹羅也挺好看的。”
沈怡繁說著，拿出手機拍了照。
“我有點想魚丸了，魚丸現在多少斤了”
看著店子里的貓咪，鄭雨婷側目看向蘇松屹，笑吟吟地道。
每次去蘇松屹家里玩，她都會抱著那只胖胖的布偶貓乳a上好久。
“比之前瘦了，之前被老爸喂得好肥。”
蘇松屹說著，聰手機相冊里翻出了一些短視頻給她看了看。
“這個是我拍的，你看看。”
鄭雨婷湊過去，兩人挨得很近。
她甚至能蹭到他的側臉，鼻腔闖入他身上那股清新又陽光的氣息。
蘇松屹也是，能嗅到淡淡的洗發露的味道。
視頻里，胖胖的布偶貓走起路來搖搖晃晃，像一只煤氣罐。
呂依依用一個紅外線筆在跑步機上面照了一個光點，蘇松屹把魚丸放在了跑步機上面。
“喵!喵喵!”
小貓有些費勁地劃拉著四肢，揚起頭去抓，但怎么也夠不著。
著急的樣子笨笨的，特別可愛。
“哈哈哈!”
鄭雨婷看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把這個發給我吧，太好玩了。”
隨后，蘇松屹把一些魚丸近期的生活照和視頻分享給了她。
“魚丸好喜歡跟著你一起睡覺啊。”
鄭雨婷放大照片，仔細看了看，美眸輕輕眨了眨。
里面有魚丸和蘇松屹一起午睡的照片，是呂依依拍下來的。
“嗯，它喜歡蹭到我懷里，或者直接壓在我胸口。”
蘇松屹這時候也有些想那只黏人的喵咪了。
“嘻嘻，它的睡姿很可愛。”
鄭雨婷傻笑著，小心翼翼地點了收藏。
火鍋已經煮好上來了，幾個女孩子還忙著逗貓。
歐陽源催促了一番，她們才收斂玩心，去了樓上的客房。
如鄭雨婷所說，韓式火鍋確實沒什么好吃的。
除了份量少得可憐的肥牛卷和培根，肉類只有幾個牛肉丸和魚丸，幾塊蟹排和蟹棒。
剩下的就是藕片、年糕、白菜、金針菇。
還有半鍋的辛拉面，幾根章魚腸。
分了清湯和紅油鍋，對歐陽源這樣吃不了辣的人來說，還是很貼心的。
店里放著韓國偶像組合的電子音樂，英文夾雜著韓文，是什么歌，蘇松屹聽不清。
他對韓流文化一向沒什么熱情，也不怎么了解。
裝修倒也不錯，很有小資情調。
消費也確實很小資，桌上四杯冰鎮的奶茶，一杯就要15塊。
用料很簡單，除了齁甜以外，什么也嘗不出來。
蘇松屹寧愿去喝礦泉水。
不過也無所謂，反正大家出來聚餐，更多的只是為了熟絡感情。
食物什么的，并不是很重要。
蘇松屹吃得比較少，給鄭雨婷碗里夾了不少菜。
清湯鍋那邊，就只有歐陽源一個人在吃。
尚悠被辣得直哆嗦，不時地吐出卷舌，然后抱著奶茶杯開始啜飲。
吃東西的時候很有小家碧玉的感覺，也不愛說話。
江岑也是悶葫蘆，全場低著頭干飯，有誰問他，他就敷衍地答上兩句。
袁樺吃相比較豪爽，大大咧咧的，也不掩飾自己的聲音。
“肉好少啊，還賣這么貴。”
“改天請你們來我們家，吃正宗地川味火鍋，那叫一個好吃，特別香。牛油和辣椒還有紅油花椒，調味特別濃。”
川渝女孩性子有點火辣，說話也夠直接。
“我覺得這個已經夠辣了。”
歐陽源嘗了另一半鍋里的菜，咂了咂嘴，嘴唇開始泛紅。
部隊鍋煮辛拉面的火鍋底料，都讓他有些難以忍受。
“這還叫辣你們廣東人是真的吃不了辣啊!”
袁樺瞪大了眼睛，見他桌上的奶茶已經見底，趕忙去拿了一瓶冰鎮的雪碧，遞了過去。
“給!”
“謝謝!”
歐陽源道了謝，咕咚咕咚就往喉嚨里灌。
袁樺歪著頭看著他，盯著他的喉結看了好一會兒，等他吃完碗里的菜，又遞過去一張紙巾。
一個口味清淡，一個無辣不歡，就像面前的鴛鴦鍋，勢同水火，又莫名地和諧。
沈怡繁和陳輝吃得不多，主要是以聊天為主。
隔壁桌有人在玩塔羅牌，有女孩子從牌里抽出了占星師和月亮。
“你相信占卜嗎？”
沈怡繁見了覺得有趣，便隨意問道。
“以前是不信的，但是慢慢的，覺得命里是有些東西注定了。”
陳輝笑了笑。
“你不像是會說這種話的人。”
沈怡繁有些詫異。
陳輝給她的感覺，就是很“唯物主義”。
“有些事情，說不準的，舉個例子吧。”
陳輝想了想，正色道。
“晉景公有一天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趙括祖父的鬼魂來追他。
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讓巫師解夢，巫師說他命不久矣，吃不上新年的麥子了。
晉景公偏不姓邪，于是令人獻上新麥子，讓桑田巫看到新麥，然后殺掉了他。
就在他準備吃飯時，晉景公突然腹脹難忍，急匆匆去茅房如廁，結果不小心掉進了茅坑淹死。還真的應了預言，沒吃上新麥。”
“所以說啊，這很多事情，都說不準的，沒準就一語成箴了。”
陳輝微笑著道。
“真的嗎？還有這樣的故事？我之前都沒聽過呢，果然還是我看的書太少了。”
沈怡繁聞言，眸中有了些異樣的光彩。
她忍不住笑了起來，但是見陳輝看著她，便又收斂了笑容，伸手捂住了嘴，微微別過臉有些害羞。
她似乎很怕被人看到那個牙套。
“沒事，我之前也戴牙套的。”
陳輝安慰道。
他笑起來的時候，會露出很整齊的牙齒，完全不需要牙套矯正。
“嗯”
她輕輕應了一聲，安心了一些。
接著，她又開始聽陳輝講一些有趣的歷史故事。
陳輝是個很博學的人，對各個時期的歷史事件和典故都很了解。
這樣的人總會在不經意間散發出一種書卷氣和風度，和他聊天會特別有趣。
沈怡繁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一直在聽陳輝說，原本她不怎么感興趣的歷史也變得有趣起來。
“我去買水，你想喝點什么？”
鄭雨婷看蘇松屹桌上的奶茶幾乎沒怎么動，心想他應該不太喜歡。
“礦泉水吧。”
蘇松屹淺淺笑著。
“嗯，好!”
鄭雨婷起身去了前臺，拿了兩瓶冰鎮的礦泉水過來。
她不太愛喝飲料，平時在學校就是帶一些涼白開。
蘇松屹也是如此，除了鮮榨的西瓜汁和樹莓味可樂，他平時就是買礦泉水居多。
兩個人坐在一起，靠的很近，之間沒什么距離感可言。
桌上的兩瓶礦泉水也是，緊緊挨在一起。
有的感情，嘗起來真的就和白水一樣。
沒有什么味道，但是很解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