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
地面被太陽碳烤的卷起一層層的熱浪,呼吸間都能噴出灼熱的氣息。
轉眼間,時間來到了七月中旬。
這一天是蘇允卿和同學們吃散伙飯的日子。
一大早,清漪便匆忙起床,她先是做好早飯,然后又將整個小家拾掇個干干凈凈,最后才坐在鏡子前化妝打扮。
簫逸醒來之時,姜清漪已經化好了清雅的妝容,正坐在桌前笑意吟吟的盯著他看。
“睡醒了?”
“快起床吃早飯吧,一會飯都涼了。”
慵懶的伸了個懶腰,簫逸跳下床走到學姐面前給了她一個香吻,夸贊道。
“清漪,你今天真美。”
此舉自然惹來了姜清漪一個嗔怪的白眼。
溫馨的吃完飯,簫逸驅車帶著學姐往度假村而去。
今天的宴席安排在一座度假村內,是舞蹈社的學姐們自發AA掏的腰包。
此行過后,彼此就將各奔東西。
四年的同學情誼告一段落。
上午十點。
度假村已經差不多人員到齊。
舞蹈社的同學基本上都是女生,而這次的聚餐明文規定,如果有對象一定要把對象帶上,所以已經談了戀愛的學姐都把自己的男朋友帶了過來,細數過去并不是很多,只有七八個男生左右。
中央空調呼呼的吹著冷風。
包廂外的走廊里擺了幾條長桌,上面擺滿了各種瓜果點心。
三五成群打扮的靚麗耀眼的學姐正圍在一起小聲的說著話。
“允卿,你今天真好看。”
放肆的摸了一把蘇允卿那白嫩的小臉蛋,周娟嬉笑道。
“簫逸學弟是不是愛死你了?”
周娟話剛說完,一旁的閨蜜打趣道。
“可不是嘛?如果我是男的,找個允卿這樣的大美妞做女朋友,我恨不得天天不下床。”
葷話調笑間,蘇允卿臉上的笑容有些尷尬,她輕咬貝齒啐道。
“周娟,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正經?平時我們開的車比這個速度還快呢,怎么,現在有男人的滋潤開始嫌棄我們這些孤家寡人了?”
說著,周娟又好奇的問了一句。
“咦,對了,簫逸呢,怎么沒看到他?”
“莫不是昨晚折騰的太久,現在還沒睡醒呢?”
此言一出,一群學姐頓時笑得前仰后合。
不過蘇允卿卻怎么也笑不出來。
女生之間的聊天往往并不比男生矜持多少,關系越親密,那黃段子也是張口就來,甚至猶有過之。
見蘇允卿臉上的表情,周娟止住笑意,疑惑道。
“允卿,你怎么了?看你臉色…”
一旁的學姐們也是察覺出了一絲異樣。
平時大家討論起簫逸,蘇允卿的反應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莫不是兩人鬧了矛盾?
想到這,眾人心里不由咯噔一跳。
就在周娟準備再次問話之時,一個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蘇允卿的身邊。
他攬住蘇允卿的肩膀,看向周娟笑罵道。
“我說學姐,你是不是又趁著我不在,欺負我家允卿呢?”
感受著那大手落在自己的肩上,熟悉溫和的話語在耳畔響起,蘇允卿身子一顫,她輕微的動了動肩膀,不過那大手卻是紋絲不動。
“我說簫逸,你還知道來啊,我還以為你和允卿鬧矛盾了,正準備放鞭炮慶祝呢。”
斜了一眼簫逸,周娟調侃道。
“路上耽誤了點時間,就讓允卿先過來了,要不然我還看不到你們這樣合起伙來欺負她呢。”
“周娟,我記得你上次私聊我想去網逸云的對吧?”
“本來我還尋思著,下一期的藝人培訓還缺幾個名額,現在看來嘛…”
聞言,周娟表情瞬間一變。
“啊!哥,老板,爸爸,我錯了!”
其他同學看傻了眼,有人搓了搓胳膊做嘔吐狀。
“我說周娟,你連爸爸都喊出口了,你還要不要臉了?”
“臉有什么好要的?”
“只要爸爸開心就好。”
沖著簫逸拋了個媚眼,周娟嬌笑道。
見狀,簫逸唯有苦笑。
這一群學姐就像是女妖精一樣,言語調笑根本就不在乎你是男的女的?
簫逸也不是頭一次和她們接觸了,每次基本上都是落荒而逃。
不過被簫逸這么一打岔,氣氛倒是活絡了許多。
而簫逸看著繃著臉色的蘇允卿,附在她耳邊小聲道。
“先過了今天再說。”
先過了今天再說?
蘇允卿明白簫逸的意思,她本來也不想同學們知道她和簫逸如今的情況。
一來今天是散伙飯,她不想因為自己破壞了這個重要的場合。
二來,她從骨子里就不希望閨蜜們自己知道分手了。
只不過哪怕她想表現的自然一點,可是那情緒的變化又怎么可能掩飾的了。
好在簫逸及時的出現,替她化解了這么尷尬的一個局面。
恰此時,姜清漪走了過來,周娟立馬走上前攬住了她的胳膊。
“清漪,你來晚了哦~”
“剛才有人護著小嬌妻發火了呢,你沒看到哦。”
聞言,姜清漪輕描澹寫的看了一眼簫逸和蘇允卿,繼而柔聲道。
“怎么?”
“你們又欺負允卿了?”
此言一出,人群不由一怔,周娟張了張小嘴不可思議道。
“清漪,你說這話的語氣和簫逸學弟簡直是太像了。”
其他人也跟著附和。
“是啊。”
“清漪,你該不會和簫逸是雙胞胎姐弟吧?”
白了她一眼,姜清漪無奈道。
“去去去,就你會碎嘴,就你這張嘴啊,以后也不知道哪個男人能制服得了你。”
哼了一聲,周娟笑道。
“姑奶奶要什么男人,我自己有手,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說著說著,話題又被周娟給帶偏了。
走廊外是一片人工湖。
湖中枝葉欲滴,荷花正艷。
一群人對著湖中的涼亭走去。
恰逢散伙飯,女孩子們在一起少不了的要拍拍照,哪怕日頭正盛也驅散不了她們愛美的天性。
至于男同胞們自然是當起了攝影師的工作。
不過有個美美的女朋友,這項工作也不會讓他們覺得枯燥。
學習舞蹈的學姐基本上沒有長的太差的,除了允卿和清漪外,這一群學姐隨便單挑出去也都是走在街上能吸引人目光的存在。
簫逸和這些學姐的家屬也沒什么同共話題,不過偶爾遇到了大家也都是相視一笑。
正拍著照呢,周娟看著清漪和允卿頭上的發簪好奇道。
“清漪,允卿,你們這是情侶發簪么?”
“什么時候發簪還出了情侶款式了?”
聽了這話,一眾學姐不由擠了過來。
“是啊,我剛才就想說了,允卿,你這簪子是在哪買的?感覺好好看啊。”
習慣了金銀款式的發簪,突然看到桃木制作的桃花簪,一群學姐止不住的心里喜歡。
看著圍在自己身邊一頓打量問話的同學,蘇允卿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想還是如實回道。
“這是簫逸做的。”
“簫逸做的啊,怪不得,我說你……”
話還沒說完,周娟就發現了一些不對勁。
既然是簫逸做的,怎么清漪也有?
周娟察覺出了異樣,可有人還沒想到這一處,她好奇道。
“咦,允卿,簫逸學弟給你做的簪子也給清漪做了啊?”
“那能不能給我也做一個啊?”
白了她一眼,周娟沒好氣道。
“人家允卿和清漪的關系能和你一樣啊?”
“自己沒點數啊?”
被周娟一熟絡了,那人嗷嗚一聲便要沖過來教訓她。
姜清漪不咸不澹的看了一眼蘇允卿,蘇允卿這才知道自己說錯話了。
倒不是說錯話,只是這句話不適合在這個場合提起。
大家都不是傻子,自然聽得出來其中的含義。
若是其他物件倒還好,可是發簪不一樣,其中賦予的意義是尋常物件代替不了的。
不過被周娟這么一湖弄,大家也都心照不宣的沒有再提起此事。
說說笑笑間,拍完照也到了吃午飯的時間。
席間。
一群學姐算是徹底放開了天性。
酒瓶子舞的那叫一個虎虎生風,不知情的完全想象不到這是一群跳舞的女生。
不過到了午餐的后半程,便出現了淅淅瀝瀝小聲抽泣的聲音。
都是感性的小女生,四年的同學生涯在這一頓飯散伙之后就將結束,再沒心沒肺的人也忍不住哭泣起來。
捂著臉,周娟哽咽道。
“姐妹們,下次再見,也不知道是啥時候了,估計那時候你們都結婚生子了。”
情緒是會感染的。
方才熱鬧的房間內,眾人聽了周娟這話皆是感覺鼻頭有些發酸。
不過沒有人說什么以后多聚聚這種話。
經歷了高中畢業,再一次面臨這個場景,有些話說出來也只能徒增傷感罷了。
抽了抽鼻子,有學姐站起身來笑道。
“大學四年我很慶幸能遇到你們這群好姐妹。”
“唯一遺憾的就是還沒有看過雪,還沒有和大家拍美美的照片,我家是海南的,蘇州去年下了一次雪,可那時候我不在學校沒有看到,等我回到海南估計這輩子都看不到了。”
聽了這話,也不知道是不是觸動了蘇允卿的哪根神經,她低著頭小聲附和道。
“是啊,我也沒看過。”
“去年蘇州下雪,我也不在。”
看了一眼情緒低落的蘇允卿,簫逸沉吟片刻,起身走出了包廂。
吃完午飯,一群學姐也沒有著急著結束離開。
包廂里有專門的點歌臺。
一群醉意熏熏的學姐便在包廂里唱起歌來。
會跳舞的基本上唱歌都不會難聽,鶯鶯燕燕在耳,聽起來格外動聽。
蘇允卿也喝了一點酒,微微有些醉意,不過尚算清明,她被周娟拉著也去唱了幾首歌,倒是清漪,她只是安靜的坐在一旁看著沒有參與,偶爾話筒伸到她的嘴邊,她也跟著哼了幾句。
至于簫逸等一群男同胞。
今天也不是他們的主場,他們只是個擰包的工具人,自然識趣的坐在沙發上看著自己的女朋友在那釋放。
不過相聚的時光總是短暫。
哪怕再不舍總有離別的一刻。
酒喝光了,歌唱的也盡興了,終究還是到了分別的時間。
書上說天下無不散之延席,書上也說人生何處不相逢。
可有些人的見面,那注定了就是最后一面。
走出包廂。
一群學姐還沒有從離別的傷感中回過神來。
不過外面的世界卻已然換了一個模樣。
烈日炎炎依舊,可庭院卻變成了銀裝素裹的天地。
幾臺人工降雪機擺在庭院的四周,機器發出沙沙的響聲,雪片神奇的從降雪機里紛紛揚揚的灑下,地面上已經鋪了一層淺淺的梨花。
雪花落在湖中又很快被湖水吞噬,嬌艷的荷花吐露著芬芳。
空氣微涼。
太陽和雪花同時出現,這神奇的一幕讓一群學姐出現了短暫的失神。
看著眼前的場景,蘇允卿心里勐地一顫,她下意識的看向自己的右手邊,簫逸正一臉微笑的盯著她看。
有些人猜出了這是誰的杰作,不過也沒有人出聲感謝,也沒有意義。
倒是之前那個說未曾看過雪的學姐感激的看了一眼簫逸,隨即張開手臂感慨道。
“下雪了啊…”
說著,下一刻,她已經拉著同伴跑到了院子里,隨即回過頭來笑道。
“姐妹們,我們來跳舞吧?”
愛意東升西落,浪漫至死不渝。
層層疊疊的裙擺在白雪之中逶迤垂下。
一群笑的燦爛的學姐在這場不算完美的雪景里肆意的揮霍著自己的情愫。
看著蘇允卿提著裙擺翩翩起舞的模樣,看著她那臉上久違的笑容,簫逸心頭一酸。
她是蘇允卿啊。
人間美好的蘇允卿。
她本就應該無憂無慮的綻放著自己的美麗,而不是應該被世俗的情感所困擾,變的渾噩,變的麻木。
許是心有所感,蘇允卿抬眸看向亭子的方向。
與簫逸的視線匯集。
在那一剎,蘇允卿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呆呆的看著簫逸。
笑容依舊。
驀的。
兩行清淚卻控制不住的從臉頰簌簌而下。
(月底最后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