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中年男人走向楊易,對他道:“你就是楊易?我家主人想見你,隨我上三樓一趟。”
這話有些出乎所有人意料,季公也看著楊易,眼里飽含深意,而那個老魯更是目瞪口呆,差點下巴都掉下來,剛才還囂張到要讓人家爬著出去,一下子咽了聲。
楊易問道:“不知你家主人是哪位?報上名來。”
那中年男人沒料到楊易如此不識趣,還反問人家來歷,明罷著大有來歷,看他神情,居然還有點不樂意!
“隨我上去就知。”
“很抱歉,我現在有點忙,正有個瘋子跟我糾纏不休,若不擺平,恐怕會有麻煩。”
那中年男人凝眉道:“那人不敢對你怎樣,你且隨我上去,我家主人等不耐煩了。”
楊易笑問道:“是否就是明王爺?若是的話,我倒可以給個面子走一趟。”言下之意卻指若不是明王爺就不給面子,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云淡風輕。
那中年男人臉色變了變,在二樓這么多雙耳朵聽著,他依記得主人叮囑的話,不可聲張,不希望有人知道他明王曾到此,現在如果承認,則違了王爺的話,若不承認,這小子好象不賣賬。
他咬牙道:“小子,上面的人不是你能得罪得起,識相就跟我上去,否則!”
楊易呵呵一笑:“你這是威脅?憑什么你叫我去見誰就得跟你去,連個名字也不敢報一聲,畏畏縮縮,怕是有什么見不得人吧?”
“你!”中年男人甩袖重哼,換作平時,他早出手格殺此子。
突然響起“格格格”有人走樓梯的走動聲,令那中年男人呼吸為之一窒。
一位綢緞綿衣,流云發式,嘴角掛著微笑的俊秀男子走了下來,中年男人見來人,本想什么卻被對方伸手止住。
俊秀男子望向楊易,微笑道:“楊公子,不笑可還記得我?”
楊易拱手笑道:“抱歉,閣下長得太帥,我一時間記不起。”
俊秀男人眉毛一擰,隨即展顏笑道:“楊公子果然風趣,家父有請,可賞臉走一趟?”
楊易道:“當然賞臉,這么帥的臉若不賞臉,實在是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請。”
“請。”
三樓上,有一個正堂,兩張太師椅,有一人坐在其間,此人長發及肩,虎背熊腰,華袍披身,一個人靜靜坐在靠窗的位置,桌面擺放著一些點心和酒水。
此人正是權傾朝野的明王,說是權傾朝野其實有點過,但有某種程度上,甚至有過之。他也是幾位王爺中,唯一一個在幾年前那場奪嫡風波中能全身而退,還能保全權位和軍力的王爺。
楊易曾聽過女皇帝提過,此人是最有威脅的,不是不想除,而是根本除不了,保持現狀未嘗不是好事。
就眼前這位令女皇帝都有些忌憚的人,楊易居然在他面前囂張,擺架子,到底是不知死活還是不諳世事?不過這類人,你越是尊敬的他,他越是瞧你不上眼,反正最后都會成為敵人,何必假情假意奉承,楊易前世當了二十多年孫子,夾著尾巴做人累了,所以他不想再裝了,人清高一點又如何?都是死過的人了,難道還看不透這操蛋的生活?
“楊公子請坐。”
楊易本以為他會要求下跪禮,一開口就叫人進座,也客氣了點,為人隨和?楊易前世看過些電視劇中凡大奸大惡的人都有個共同點,就是很好人,很和藹,長著一副老丈人相,像麻將中四萬一樣的嘴。
通常這種高智商犯罪的人都這樣,試問誰臉上寫得我是惡人幾個大字呢?
楊易坐下來道:“不知老爺找我有何事,我只是個打工的。”他開口沒有稱王爺,對方也沒稱認,也就免除了一些禮俗。
明王笑道:“并沒什么,只是久聞楊公子大名,心有好奇,想見上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
楊易跟著笑道:“過獎過獎。”
那個中年男人此時見到楊易這張笑臉,恨不能上去狠狠踩上幾腳,他還真以為王爺稱贊他!也不知真傻還是假傻,當今皇帝怎會重用這種小白臉!虛有其表,王爺見了他,恐怕失望已極。
他突然想起了皇上可是女的,而眼前這又是小白臉,不知不覺,他嘴角扯出一個原來如此的微笑,自以為了解一切。
明王道:“我武唐正是需要像楊公子這樣的人才,若有空可來我府上一坐,定不會怠慢了楊公子。”
來了來了!這么快來拉籠把戲,或者是試探,想試他楊易到底是否已經完全死忠于敵對,能收能收,收不了就人道毀滅,這豈不都是這些上位者喜歡的手段嗎?
楊易相信如果此刻自己稍說出些猶豫或拒絕的話,恐怕會有麻煩臨頭,別看上面坐著那位臉上無須的老爺子神情和藹,平易近人,實際上隨時可以成為擇人而噬的猛獸,還吃人不吐骨。
若楊易答應,顯得很沒脾氣,而且他也不喜歡當無間道,怎么可能跟別人合作和自己的老婆作對?用膝蓋想都不可能啊;若是拒絕,卻有點自找麻煩,起碼現在不想惹這個麻煩。
突然楊易望向那大帥哥世子,便道:“我跟貴公子有過一面之緣,可以說是一見如故,至今仍掛念在心,以后還有更多見面的機會,希望貴公子不會嫌棄交我這個朋友才是。”
明王哈哈笑道:“如此甚好,年輕人就該多走動。”
世子道:“父王說得是,我改天設個宴席,定好好招待楊兄。”
楊易暗罵一聲,又是宴席!這玩意怎么跟前世的應酬差不多,在楊易前世看來,這應酬就是洪水猛獸,喝酒抽煙必不可少,沒有號稱千杯不醉都不好意思說出來,喝的還是白酒!
玄魚還在二樓等,楊易不想在這里久留,只為了見見這個明王,如今人見著了,一樣是兩只眼睛一只鼻子一張嘴,沒啥不一樣,便起向拱手告辭,說是愛人在二樓等侯,不便久留。
那個中年男人以為他在找借口,驀然間想起了在二樓時見他跟另一個白臉男子拖著手,他臉上很精彩,但對楊易卻更為鄙夷,居然還好這一口!
楊易回到二樓,帶上玄魚行色匆匆走了。
往后幾天,楊易又放了個長假,幾乎無所事事,打聽到那些鄰國使者下個月才到京城,也就是說楊易還有一個月長假,而且還是帶薪休假,有這么便宜的事楊易也不禁感嘆當官真好,他此刻才深刻體會到為什么這么多人當貪官,特別是信息交通不發達的古代,當貪官簡直是一種暴利,山高皇帝遠,貪了誰知道?
雖然楊易沒有貪,但近慕天顏,好處肯定不會少,自從楊易回京之后,每天都有人上門送禮,收禮都能收到手抽筋,不過楊易一直閉門謝過,這種便宜不能貪,萬一收了這些禮,怕惹上麻煩,皇上那邊也不好處理,該處理的人家還不敢處理你不成,愛情能當飯吃嗎?何況是以權力為重的皇帝。
那邊的稅銀已經順便遠回了京城,楊易的名字自然也一時名聲大振,不然哪來這么多人送禮,人怕出名豬怕壯,這幾天鬼鬼崇崇在楊易家門附近來回走動的不明來歷的人引起了楊易的注意,也不知打什么主意,是以楊易最近也雇傭了一些好手護院,親自訓練以培養忠心。
人家派來保護的歸人家,只針對自己,但府上的人也有自己這個家主人去負責了,靠人家畢竟不太靠譜。
司徒南也被洗了清白,剛出獄就攜家帶口還上禮物上門拜謝楊易,呃…其實在他老人家眼里心里,女兒也算是禮物一件,既然年紀是小了點,如果恩人愿意收的話,再養個兩三年就可以用了,現在的一些官家公子哥不都好這一口嗎,專門去教坊司或妓院買個才十歲八歲的小女孩回家,慢慢養成…
這種邪惡的事當成了風尚時,久而久之已經變得不再邪惡了。
所以司徒南話里話外都喜歡扯到自己女兒身上,什么晶瑩剔透,粉嫩玉琢,大家閨秀,把自己女兒贊到連女兒都臉紅了,偷偷把頭藏在胸前。
楊易也很配合的把欣賞目光投到司徒笙笙身上,其母親也樂見其成,要說人家楊易,要前途有前途,要樣貌有樣貌,完全當得上乘龍快婿四個字,雖然已家有美妾,可相比于其他公子哥,他楊易已經是很純情很純情了,連妓寨這里地方也少去,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完全不是一回事。
司徒南見楊易眼神,大覺有戲,心笑了開花,捋著幾根快掉光的胡子,差點就要跟楊易談婚論嫁,想到了此來目光,覺得太過突然,才打消了念頭,不過卻是認定了楊易這個女婿就是。
對于他司徒家來說,這豈不是報恩的最佳途徑嗎?雖然狗血了點,以身相許的戲碼已經演了幾千年了,但還是長盛不衰啊,而且他女兒在京的名聲也不太好,不指望她能嫁個多好的人家,眼前有個現成的,怎么看怎么順眼的好男兒此時不釣更待何時!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啦。
凡事講機遇,這男女處對象也是這回事,現在遇上了想跑都跑不掉,看得出司徒笙笙對楊易好像有那么一點大哥哥情愫,說起來也不算強迫的包辦婚姻,當得上是郎情妾意了。
是以這一天這場上門道謝之行幾乎成了相親會,反正司徒笙笙臉紅了好幾天不散。
楊易笑呵呵的把他們一家幾口送出家門口,才無奈苦嘆關上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