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入城門,楊易進城后便下了車吸點新鮮空氣,她們都被楊易留在馬車上,女孩子還是不太好拋頭露面,只能從窗口往外望,那京師之繁華,令幾個女孩子目不暇接,興奮的四處流轉。
燈火輝煌下,照影著每個人的臉龐都紅彤彤,剛過新年,氣氛還未減弱,偶爾便能從搖遠的夜空見到那璀璨奪目爆發開來的煙花,更令三個丫頭的臉龐興奮得漲紅。
當務之急,還沒有天晚,楊易按著路線去找上那三叔的家,倒不是他們不出來接人,而是楊易一行人什么時候到來并沒有個特定的時間,誰知道什么到,所以楊易必須要自己找上門去。
京師很大,逛了幾條長街,所幸三叔離城門并不太遠,其中有一位車夫曾經隨父親來過京城,知道三叔的府邸所在,由他來帶路倒是省了不少事,不然由自己一摸黑的找,恐怕也得先找個客棧借宿一晚再說。
走了整整一個星期,所有人都累了,到達了目的地,能有個地方安定下來,都能松一口氣,能好好洗個澡睡個好覺,明天換個全新的面貌。
在晚上依然喧嘩的街道上服裝各異的人們熙熙攘攘,楊易也要小心挨著走。
令楊易大為放松的是,直到踏進了京師,就沒有了那種被人跟蹤的直覺,看起來像是充當護送什么的,如今目的地到了,也就功成身退,這更篤定了楊易的猜測。
不管是何人派出,只要對自己是好意,楊易也都心領了,日后若有能遇,也要道一聲謝,這算不上一個人情,楊易沒覺得欠什么,就不必掂記要回報之類的了。
京師之繁榮,也都出頭楊易的意料之外,這國家的中樞,由此可見這泱泱大朝的富裕程度。
見到玄魚從窗口伸出手來,說看上了什么好東西,楊易掏錢買時,才發現物價這么高,比金陵貴上不止一丁半點,暗暗肉疼買下了,他現在可沒有什么經濟來源,都是家里給的,亂花錢恐怕以后找點門路都沒門走。
從來沒有出過遠門的他,當然杭州那次不算,現在開始打算著要省點錢了,考慮著要不要攢一些錢防身,就算自己不用花錢,三個丫頭恐怕也會花不少錢,連女人都養不起,那就不是標準男人了,反正她們能花多少都給得起,至于會不會考慮替夫君省錢,就看她們的自覺性。
拐過某個街角時,楊易頓步,張眼向一座府邸望去,心道終于到了,這晚上那位三叔楊冰的府邸還有人在把守,楊易親自走了過去,向那兩名門衛說了一聲,那門衛有些輕視地望楊一眼,見楊易裝著樸素,顯然是從鄉下過來投靠親戚的無賴之類,楊易也沒有說出自己是他侄子,只道出了名字,對方自然會知道的了。
門衛抱著失發心理,進去通報了一聲,不管怎么說也是家主的親戚,怎么處理還輪不到他們指劃。
過了幾分鐘后,腳步聲越來越響,一名中年男子走了出來,見到楊易,臉上一喜,迎了出來。
“楊易,你總算到了。”聽到這稱呼,楊易微微一笑,直呼名字就說明了人家對自己沒有生份,小時候對這位三叔有過幾面之緣,記憶模糊,想不起來了,也不知道這位三叔會不會陰奉陽違怠慢了自己,對于這個以利益為重的楊家,楊易還是沒有多少信任。
“三叔,好久不風了。”楊易恭敬一禮。
“都進去再說。”楊冰呵呵一笑,拉著楊易進去,那跟隨出來的仆人識做,去安排馬車繞后門去。此間玄魚和兩個大丫頭下了車跟在楊易身邊。
見楊易隨身帶了三個丫鬟,楊冰似笑非笑,早聽說這個侄子是個風流種,果然如傳聞那樣,居然帶了三個如花似玉的美婢來京城,連一個家丁都沒有。
他并不知,出于成長的緣故,母親是一個不喜歡家丁左右在兒子身邊的女子,只讓楊易隨丫鬟照顧,并不是想養成楊易的軟弱性子,而是為了更好的照顧這個兒子,只有到了十幾歲的時候才會安排隨身家丁,可到了那年齡,楊易直接就拒絕了這個安排,覺得沒必要。以至于他身邊只有丫鬟而沒有家丁,才給人一種錯覺,這個女人堆長大的孩子,會一身胭脂粉味,軟弱不堪。
若楊易不是有兩世記憶,想必這會成為成長的必然,偏偏楊易就是有兩世記憶,才不會出現這種現象。
雖然楊冰跟楊縝有幾分兄弟情宜,對這個侄子還是會照顧一下,可心底里還是有些瞧不起這種成日在女人堆里的男人,能有什么出息?
楊易不知這位叔叔怎么想,走進府邸跟這位叔叔有說有笑行到廳堂,楊冰自然不忘了打聽家里近況如此,親人可還安好,楊易都一一回答。
走到大廳,楊易坐了下來,喝了茶水,與楊冰面對面而座,楊冰的妻兒都出來了。
楊易笑著向這位嬸嬸打招呼:“三嬸好,楊易侄兒前來打擾了。”便將目光落在那對看上去十歲左右的男女,應是他們的孩子,都用眼睛好奇地瞪著楊易不說話。
楊冰妻子楊王氏,乃京城人士,她笑著道:“易兒說什么客氣話,都是自家人。”
“快,叫聲哥哥。”楊王氏喚身邊兩個兒女,卻沒動靜。
楊易笑意很濃,看得出這兩個弟妹對自己很生分,并不太歡迎。
楊王氏賠笑,說:“孩子不懂事,不要見怪。”
楊易微笑搖頭,表示不介意。
“好了,易兒都累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楊冰打斷道。
楊易也覺得累了,不想再多說什么。對于這位三叔,楊易所知不多,只知道他在京中為官,至于所任何職,不太了解,能在天子腳下當官,自然不會差到哪里去,隨后楊易便拿出父親的書信遞給他看。
楊易就回到了騰出來的房間休息,三個丫頭自有住處。
到了房間楊易洗了個熱水澡,足足有半個小時,將一路來滿身疲憊都洗個盡,接下來就好好睡一覺,有什么事明天再算。
大廳上,待楊易走后,楊冰夫妻坐著談話,楊王氏剛剛將自己才十歲左右的兒女哄回去睡覺,此時臉上卻不怎么安心。
“夫君,自家人我也不說什么外話,我只怕這孩子會給我們招惹麻煩,你也知道,那個明家縱然回京沒多久,可也不是我們能惹得起。”
“無妨,且觀察這孩子性情如何,二哥那里也知道了這孩子要來,他可是對這個小子有很大意見,但還是要見一見的,畢竟都是自家人。”
他們兩夫婦早就聽說楊易與明家公子的矛盾,楊冰氏也因此事,怕這個麻煩會扯到他們一家四口身上。
楊冰氏想再說什么,卻被楊冰打斷:“不要再說了,回去休息吧,難道還因為此子淫蕩無道而趕人家出街么!”
楊冰氏頓覺委屈,從來沒有被丈夫這樣嚴辭呵斥過,臉眶一紅跑了回房間。
楊冰愣愣見妻子的神情,心一軟,身起跟了回房間,今晚少不得一頓安慰,不然連床都沒得睡。
一夜過去,明天一大早楊易就去找三叔夫婦請安,寄人籬下,總得客氣點,禮貌點,縱然是自家人,這些事也不能忽略,看得出這三叔夫婦對自己還是有些輕視和誤會,想要改變他們的看法,就得從細節做起。
兩大丫頭著忙替楊易整理房間,玄魚還沒有起床,楊易已經在院子里完散步。
到了新的地方,新的開始,楊易第一件事想的,不是求財求勢,這兩樣肯定是要求的,但需要花一定時間,當務之急就是怎么才能找到那老婆,京師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想要在茫茫人海中遇見一個人,談何容易。
摸摸懷中的古玉,楊易臉上浮現笑容,能不能找到老婆,眼下就靠它了。
這第二天,當然不能馬上去找,得先去見一見那位二叔,畢竟是自家人,若不去就顯得不尊重,越搞越生分,這不是楊易所愿,跟那個楊鄒之間的間隙,只是爭一時之氣而已,只要彼此不要太計較,坐下來一杯酒就能抹掉,再簡單不過,畢竟還是自家人,遠在異地,自己都不團結,人家欺負上門靠誰啊?
看看了頭上的太陽,不晚了,已經向三叔夫婦請完安,玄魚這丫頭居然還沒起床,一路上也沒見她多折騰,越來越懶了,看來打不多一下屁股是不會聽話了。一咬牙,楊易就朝玄魚的房間走去。
隨后那個房間里叫傳出一聲尖叫。
“啊——哥哥好壞!我不找你陪我出去逛街了。”
“給我細聲點,這里不是自家院子!”
隨后兩人說話的聲音漸漸不可聞,附近一些正在司職的家丁丫鬟剛好聽到,懷著疑惑目光朝那個方向望去。
剛好楊冰的夫人楊王氏帶著兩個孩子路過,聽到那聲音,臉色一紅,急帶著孩子離開這里,以免沾污了自家孩子的幼小心靈,心中對這個侄子本來就不太好的印象頃刻間又大打折扣,暗暗啐罵,憑這小子的性子,就算日后不會惹得明將軍找上門來,恐怕也會招惹上京中那些權貴子弟,若她們一家幾口因這人而牽連上,可就顧不得什么自家人了,她楊王氏是京師人士,對京城的一些勢力比較了解,同樣的,她極少隨丈夫回金陵楊家,對那一家人不那么熟絡,她只為自己丈夫和兒女們考慮,暗下定了主意,一定要將這個惹事精給打發出自家門口。
京中不同于金陵,這三個丫頭既然帶了,就只有先乖乖留在家中禁止外出,在家做好后勤工作,等楊易每天回家服侍好就行了。
楊易剛到京里首先就得登門見一見楊家二爺,這隨行帶來的一些禮物都分別送給這在京中的兩個叔叔,楊家二代子弟眾多,在京的也只有兩位,關系也還不錯,就因同父異母,在感情上有點生疏。
出了門,楊易帶了一個仆從,攜帶著禮物,沿著三叔所說的路線,朝那位二叔府邸去。
順帶在街買了點其他東西,投其所好。早上從三叔口中得知,這位二叔有一大愛好,便是喜歡收藏古玩字畫,楊易準備到古玩市場淘一件玩意兒送上,也能改善一下關系,不指望人家會關照自己一下,也起碼不要在境況不好的時候還袖手旁觀。
同時楊易眼下也并不急于去找那個訣別半年多的老婆,而是找那個在年少時跟父親相熟的蘇解,當時他可是曾說過將來到京師就去尋他,希望這不是一張空投支票。
這次外出,楊易的心又一次繃緊了,他察覺到似乎有人偷偷望著到,這種眼神已經不止一次察覺到,跟一路來時一樣,不管是敵是友,總這樣子被監視,是個人都不會太爽。
特別是沿途路過一些青樓窯子,聽著里面傳來一聲聲“公子,公子”那令人骨頭騷軟的呼喚聲時,這暗中望來的眼睛似乎特別明顯,好像生怕他會禁受不住誘惑而進去泄欲一般。
楊易就納悶了,這跟蹤自己的人明顯是男人,就算自己真的去逛青樓也不關你事吧,緊張個甚?
找到了那古玩字畫市場,楊易先在路邊的攤檔上閑逛一下,雙手掐著袖,看到了地攤上的某一樣東西時,頓時眼一亮,走了上去…
離開了古玩市場,楊易笑吟吟地行步到城南,來到了了楊二爺的府邸。
客廳上,楊易朝那送上茶水的侍女微笑,靜等著那二叔出來,可半個小時過去還沒有見到人,怎么說也是自家人,這種待遇,楊易實在沒話說。
半響后,才看到那個楊二爺的影子從外面走進來,楊易心說你總是來了,還以為你故意不出現,想挫挫侄子的氣焰,畢竟去年將他的兒子搞得焦頭爛額,自此不敢再回金陵,這位二叔心里對楊易還是有點記恨的,哪能輕易忘卻。
楊易起身相見,楊承笑臉滿面,走過來定定神打量楊易一眼,點頭道:“楊易,半年不見,家里近來可好。”
楊易實話實說,對于這個二叔一上來不問自己的事,單定家里的事,有點生份,不過人家好像沒必要對自己客氣,畢竟在他眼中,自己這個侄子可是可有可無。
聊了一會,楊易將東西留下,也沒意思再繼續留下了,不過是為了過過場子而已,當個高官有什么了不起的,還看不起人!
走出了門口,楊易奇怪的是居然沒有看到他的兒子楊鄒,想必是到哪鬼混去了。
這邊楊易剛走了出去,楊承本想喚人將這些東西隨便處理,可眼光落在其中,整齊的胡子一顫,居然是一件尿壺!還是已有一定歲月了,不知多少人用過,免強算得上是一件古玩吧,可這件古玩差點沒把這位楊二爺氣倒,明顯是在咒他楊承將來要靠這玩意解決生理困難。好在現在楊易已經走遠了,否則,他會聽到一陣狂罵聲。
回了楊冰的府邸,楊易便回了房間休息。
楊王氏見楊易回來,剛好走過,望向過楊易的房間,眼眸深處露出一絲厭惡,他們王家在京中雖算不上什么大家大族,可也算得上是書香門第,最為不恥就是這些不學無術的紈绔子弟,看這小子在京師也呆不了多久就得灰溜溜回金陵去了,這京師哪是他能呆的地方,怎么死都不知道。從今天開始,她已經告誡自己兒女,不要接近這地方,更不要跟那個陌生的哥哥說話,不要搭理他,否則就會重罰,將楊易這個哥哥形容得就像個大惡魔,把這兩個孩子嚇得臉色泛白,相信了一大半。
也是從今天開始,楊易跟這位二叔的談話中,得知對方說可以利用自己的一點職位便利,給楊易找一份差活,希望楊易能腳踏實地做,也讓遠在金陵的父母親人安心。這也是楊縝在信中所提到的托付,楊易來京師當然是不為了玩,玩膩了就走。
自從楊易從明家那里體會到低微的無力感,才決定來京師闖一下,權利當下卻拒絕了二叔的安排,說有自己的打算,來時就跟父親說過,但他卻只要求楊易腳踏實地干,沒抱什么希望。
雖在天子腳下,近慕天顏,但凡繁榮的國家,也總會有陰暗的一面,買官捐官這種事從來沒有杜絕過,縱然是在京師,當然楊易這位差事并不是花錢買的,算不得是非法。
對于三叔的安排,楊易知道是父親的安排,當下也沒意見,只有答承,也答應了二叔在京中不要胡亂惹事,心免他們家添亂。
當楊易到京城時,楊冰就已經遣人送信回金陵報個平安。總得來說,楊易發現這個三叔還是挺熱心腸的,看得出是因為當年跟他父親楊縝情分不錯,是以對楊易也上了點心,雖然心底里有點看不起這個侄子,也不指望能馬上將他改好,只能慢慢來,至于將來如何,就看他的造化了。
下午再次出門,也并沒有帶上滿臉幽怨的玄魚,這次外出只為辦一件事,事后也早早加來,并無什么心思來游玩這京城。
楊易只想知道那個老婆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時候能找到她,兩者之間的身份懸殊有多大,也保有這些是楊易唯一在乎的,他不想憑自己的家底被人瞧不起,連討個老婆都遭到重重阻礙。
臨別時,楊易只知道帶著這塊古玉在京城出示給某個人,她自然會出現。反正楊易這個某人是什么人,搞得神神秘秘。
下午,楊易就帶著這塊古玉去找某人。
走出了府邸,走到街上,行走了幾步,楊易走走停停,很是古怪,不時回頭看,而第一次回頭,都會看到一個人影在閃躲。
楊易直接走了,這次不要回頭,卻是有意無意讓那人跟上。
過了一會,楊易才沒好氣道:“出來吧。”
那人頓了一頓,沒想到楊易早就發現了她,只好怯怯的行了出來,來到楊易身后幾米外。
“哥哥…”玄魚怯生生道。
“不是說不讓跟出來么,當我話耳邊風?”
“不是啊,哥哥,我想出來買點東西。”玄魚連忙擺手道。
“買什么?我幫你買,快回去罷。”楊易轉過身道。
“還是我自己去買吧。”玄魚臉微紅,聲若蚊蚋道。
楊易盯著她,突然恍然大悟,淡道:“好吧,你就跟著來,想買什么哥哥我不偷看就是。”
帶著玄魚在身邊,是多了個麻煩,玄魚又沒有以男裝打扮出來,既然出來了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回去,這樣不太放心,還不如帶在身邊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