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5章 野草

　　江湖，從來都是一個統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如果說整個星空宇宙是一個大江湖的話，那么這個大江湖，就是由無數個小江湖組成的。

　　而此時正坐在這個并不起眼，卻違反常理般地漂浮在空中的小院中的兩人，無論放在哪個江湖，都將會是站在最巔峰的存在。

　　因為，他們就是星空宇宙碩果僅存的掌源境強者。

　　始魔圣和廣明道圣。

　　“廣明，說起來你還要叫我一聲前輩沒錯吧？”始魔圣慢悠悠地品味著廣明擺在桌上的茶水，神色淡然地開口道。

　　廣明神色不變：“從誕生時間上來說，你是先天神魔，而我不過是七界時代的后裔，叫你一聲前輩也是自然。不過，這圣界之中，能夠承受得起我這一聲‘前輩’的老家伙，應該也不多了吧。”

　　“的確不多了。”始魔圣悠然點頭：“不過，我應該能算是一個吧。”

　　廣明閉口不語。

　　兩人之間，驟然起風了。

　　原本周圍的景色，宛如畫卷一般，驟然開始了脫落，可是，似乎在某種力量的驅使之下，又在不斷的復原著。

　　在兩人的身周，有空間在無聲的崩塌，又在無聲地復原著。

　　小院外，一些漂浮的宮闕仿佛感受到了這股奇異的力量，驟然朝著遠處飛馳而去，在第一時間遠離了這片區域。

　　圣界很大，但是對于這些觸及掌境的強者們來說，卻也與牢籠無疑，一次交手，很可能就是十分嚴重的后果。

　　但是，在圣界，掌境強者之間的切磋也不是沒有。

　　只是，甚少有道圣出手罷了。

　　而今天，卻就有兩名道圣十分突兀的交手了。

　　這讓周圍宮闕仙府中的強者們在好奇的同時，也忍不住有些風聲鶴唳，在第一時間遠離了這片區域。

　　要知道，道圣強者交手，哪怕是古祖靠近，都有被余波直接撕碎的危險，沒有人愿意無緣無故上去自找麻煩。

　　在廣明和始魔圣周圍的空間不斷的崩潰，又不斷的復原著，只是兩人卻始終紋絲不動，甚至連手上喝茶的動作都沒有絲毫的停滯，看起來悠閑且適意，沒有絲毫的殺伐氣息。

　　只是周圍無時無刻不在崩潰和復原的空間，卻在敘說著兩人的這無形中的交手到底何等的驚人。

　　終于，在這幾乎能讓觀者心神崩潰的交手中，始魔圣端茶的手掌微微停頓了一下。

　　隨著始魔圣這微微一頓，周圍的空間頓時不再崩潰，而是驟然復原了回來。

　　廣明輕輕一笑，繼續喝茶。

　　而始魔圣卻是放下了茶杯，沉默不語。

　　良久，始魔圣這才緩緩開口道：“原本我是想來倚老賣老一次的，沒想到到最后卻發現，自己是真的老了。”

　　廣明也隨手放下了茶杯，看著始魔圣，緩緩開口道：“始魔前輩當然沒老，只不過，現在的時代今時不同往日了，我們不能再一味的守舊下去了。”

　　“時代不同了么？”始魔圣輕捻著茶杯，臉上仍然帶著深深的猶豫之色。

　　“我們這些年，這么多時代，在星空宇宙撒下了這么多種子，時至今日卻只有這一顆成功開花結果了，眼看著希望就在眼前了，可我們卻就這樣放手不管，真的好么？”深深地吐出了一口濁氣，始魔圣這才開口道。

　　“真金需要火煉。”廣明的目光幽深：“比起你，我多少還和他本人接觸過，雖然這個接觸也是我自己創造的，可是，我應該算是比你更加了解他吧。”

　　“他是至尊大人做出的選擇，又何嘗不是我們撒下的種子呢。可是，有些事情，我們不能一味的引導。在下界，往往生命力最頑強的，不是那些受到精心照顧的植物，反而是無人照料的野草。”

　　廣明輕聲道：“就最近幾個時代來說，我們撒下了多少‘精心照料’的種子了？可是到最后，卻連我們這幾個老家伙都不如，甚至大部分都止步在了魂境，連掌境的門檻都摸不到。而這顆種子，卻是在‘放養’的情況下，自己生長到了這種地步。”

　　“始魔前輩，你雖然是魔道出身，可這心，卻還是太仁慈了，比之那些老光頭更像佛呀。”廣明輕笑道。

　　始魔圣沉吟了一下，搖頭道：“是么？我作為先天神魔，原本這一身力量就屬于星空宇宙賜予的，魔和佛，又有什么區別？不過是力量種類的不同而已。就連這個所謂的力量派系的定義，不也是你們這些后生弄出來的么？”

　　“說的也有道理，到了你我如今這種境界，什么派系的力量，早已經沒有了意義。”廣明點了點頭道。

　　“那你這次…”始魔圣忍不住緊接著問道。

　　廣明閉上了眼睛，一言不發。

　　看著這幅模樣的廣明，始魔圣知道，這一次廣明是怎么都不會肯出手了。

　　甚至于，還會牽制住他，不讓他出手。

　　始魔圣忍不住抬起頭來，看著圣界那與外界普通星球下無異的天空，眼中有著恍惚之色。

　　“比起血老鬼的后代，那家伙，更像是血老頭的傳人，要我就這么袖手旁觀，實在是有些做不到呀…”始魔圣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收回了目光，始魔圣又看向了廣明：“你說下界生命力最頑強的，是那些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可如果火勢太大了，連根也燒掉了怎么辦呀？”

　　人情世情，最難講道理。

　　因為一旦非要掰碎了講起來，就像是酒水分了家，沒滋沒味。

　　因為兩人的認知不同，所以根本無法同意意見，這一點，兩人都心知肚明，這才有了之前的那場較量。

　　“如果真要燒了根，大不了再種一顆種子。”廣明索性蠻不講理地說道。

　　“還有時間？”始魔圣怒道。

　　“還有一整個時代的時間。”廣明閉上了雙眼說道：“算天那小子說了，這個時代，最短也有十億年，我就不信在這樣的時代中，整個星空宇宙十億年會出不了一顆真金！”

　　始魔圣冷哼了一聲，卻不再說話。

　　而這個時候，星空中，沉思了許久的李塵終于循著因果法則，開始啟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