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章 少年意氣
碧麗堂皇的宴會廳。
歐雷首屆大會圓滿落幕的慶功宴中，柏木接受著四面八方的熱情恭維。
“冠軍！一表人才啊！”
“何止一表人才！我想哪怕是得文公司那位貴公子，也不過如此吧？”
“是極！是極！”
“聽說冠軍與貴公子私交頗深？難怪別人都說英雄惜英雄！”
各種尬吹的馬屁像不要錢一樣拋過來。
柏木微笑以對。
眼前這些西裝革履的紳士貴婦源自歐雷的上流社會，多數源于古老的貴族階級，少數是近代崛起的富豪家族。
類似小次郎的原生家庭。
而他們無一例外，都暗中資助過拯救組織，使其能在陰影隊的眼皮子底下活動。
地區解放后，又積極參與了城鎮復興工作。
對社會穩定和發展起到促進的作用。
鑒于此。
山稔希望柏木對待這幫人能夠寬容一些，弄得他以為慶功宴上會被搞針對。
畢竟一周前，大半座矽鈹市明牌支持政義。
結果全是夸夸黨。
層出不窮的溢美之詞直叫他頭皮發麻，連聲道：“諸位過譽了。”
“哪里的話！冠軍那么年輕，未來大有可為啊！”
“能夠收服傳說寶可夢的訓練家，冠軍可謂天底下獨一人！”
“我等聽聞冠軍不辭辛苦開拓了鉑銀山周遭的地界，便聯名上書，意為冠軍盡一份力…”
柏木之前打算買鉑銀山附近的山頭，合法擴張波士可多拉它們的活動范圍，特意跟山稔提過。
山稔只讓他別急，之后再無下文。
誰曾想在這里等著他。
這算受賄嗎？
柏木微笑著不做回應，準備宴會結束后找山稔問問。
觥籌交錯間，歐雷本土勢力紛紛退去，各大外來投資商接踵而至。
但令隨行人員表情古怪的是，比起歐雷的本地人，柏木似乎樂于面對外來人。
譬如與赤焰松、水梧桐等各界領袖交談時，交談起來明顯更隨性。
柏木沒在意旁人的目光，當下的他十分驚喜，因為面前正站著一位曾經模擬過的對象——
忍者。
真名為克治，寶可夢醫療界的巨頭級人物。
為歐雷帶來先進的醫療資源，同時解決了諸多罕見的疑難雜癥，貴為聯盟座上賓。
柏木強忍著用“斂息”嚇他一跳的想法，詢問其是否準備在歐雷開設八幡流忍者道場。
克治驚訝地道：“冠軍竟然知道在下！真是萬分榮幸！”
忽地。
他的鼻頭微微聳動了兩下，更加驚訝了，“醒神去燥香？”
柏木點頭道：“綠色之館獨家秘方。”
這話在外人聽來云里霧里，克治卻哈哈大笑道：“難怪！難怪！”
香氛姐姐是指引著忍者人生道路的重要存在。
即便不清楚柏木跟綠色之館的關系，克治看向他的眼神中也多出了幾分親近。
隨行人員陷入沉默。
他們家的冠軍好像跟誰都熟，唯獨跟本地人不熟。
略顯怪異的想法直至黃鐵鎮人靠近后才打消，看見柏木發自內心的笑容，很多人意識到他們的冠軍誕生于奇跡。
歐雷地區三大人類匯聚地——
堇青港臨海且位于環境較好的北方，縱然被各個勢力瓜分，但好歹是對外的門戶之所，不能太過分。
矽鈹市屬于厄金直隸統治之地，只受到陰影隊統治，生活在此的民眾相對來說安穩一些。
黃鐵鎮…
礦場、流放之地。
生活在這里的人從出生開始，就要受到各式各樣的盤剝。
最好的出路是同流合污，否則等待他的只有血汗工廠和暗無天日的地下城。
起碼在去年，矽鈹市人對黃鐵鎮的印象，都停留在野蠻、落后和貧民窟這幾個詞匯上。
一片難以生存的土壤，孕育出了歐雷最茁壯的蒼天大樹。
和外面的人更熟是柏木的問題？
在場的矽鈹市上流階層哪一個不心知肚明，他們從未對柏木抱有過期待。
即便外頭傳回來一個又一個重磅消息，大家也更愿意支持政義和巴特拉斯。
前者是自己人，后者是解放矽鈹市的核心人物。
哪里輪得到黃鐵鎮出身的柏木。
即便黃鐵競技場的一月教學，大家對他的觀念也是有點強、會教學生。
確實。
那會兒政義兩次輸給了柏木，可又如何呢？
憑超級進化之力罷了。
對戰本身就是有輸有贏的，柏木能短時間內快速成長起來，政義、巴特拉斯怎么也行！
等豐饒之王降臨。
有人感到不對的時候，山稔親手關上了聯絡柏木的大門。
遲了。
一個矽鈹市上流社會都不看好，偏偏他自己最爭氣的冠軍應運而生。
這件事背后代表著——預備聯盟會長和地區冠軍，都對他們有不小的意見。
即便清楚聯盟不至于像陰影隊那樣，動輒趕盡殺絕，卻也足以讓他們后背冷汗直流。
今晚的討好，便是建立在這份基礎之上。
大家都做好了被柏木譏諷、排斥，甚至遭到唾罵的準備，誰知后者的寬和令人震驚。
部分人因此放松，另一部分則愈發惶恐。
當你受到不公平的待遇，仍能對人笑面相迎，是你心地善良嗎？
是你不在乎了。
又或者說，做好了某些萬全的準備。
倘若柏木只是所謂的彩虹隊老大，沒人會留意他的想法。
可他現在是冠軍，十九歲的地區冠軍！
一場悄無聲息的風暴開始席卷歐雷地區的上流社會。
即將上任的山稔漠然注視著這一切。
做好了吞噬掉他們，建立起歐雷最大商業帝國，與聯盟權柄一齊作為兩架并駕齊驅的馬車，鑄就光輝未來的準備。
當然對戰也是。
砰砰！
落地窗外升起絢爛的煙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歐雷的新時代即將來臨。
一切墨守成規者，都將被甩下這輛高速運轉的列車。
夜幕垂沉。
寧靜的鉑銀山。
柏木坐在山頂的巨石邊，俯瞰整片地界。
“不去睡覺，陪我吹冷風？”
他笑盈盈地轉過頭，自家寶可夢們包括伽勒爾太陽珊瑚都安靜地待著。
沒有回應。
只有一雙雙明亮的眼睛。
訓練家喝醉了，又開始胡思亂想了，大家很擔心他。
柏木起身道：“兩年前，黃鐵鎮還是一片混亂的時候，我躺在床上思考未來。
“逃走？留下？逃走很簡單，有人會幫我。可走了以后我是誰？我來自哪里？沒有能說出口的地方。
“我不甘心啊，我怎么能做逃兵！我的故鄉就沒有逃兵！知恩不報非為人也！和他們干了！
“我要堂堂正正地告訴別人自己從哪兒來，要理所當然地享受歡呼！我！來自歐雷黃鐵鎮的柏木！”
他仰頭對漫天群星握拳，心中卻在念叨另一個地方、另一個城市。
“成功了！冠軍！我是冠軍！我是最強的！”
他吶喊著，聲音傳遍整座鉑銀山。
柏木是驕傲的，他的驕傲一直藏于深處，波士可多拉就是他靈魂的倒影。
曾經許下的諾言得以實現。
少年張揚的意氣充斥著他的心中，舉頭望去漫天繁星盡入他手。
強烈的情感爆發看呆了一眾寶可夢。
轉瞬間。
三首惡龍沒有絲毫猶豫，沖上前跟著吶喊。
大家彼此對視，不再有任何顧慮，所有伙伴陪同柏木呼喊。
它們吼叫著、嘶鳴著，只為宣泄情緒。
即便打破鉑銀山的寧靜也不管不顧。
哪怕自詡淑女的大嘴娃、疲懶的太陽珊瑚和社恐的多龍巴魯托，聽到柏木源源不斷的喊聲，也不再顧忌形象或其他，發出屬于自己的聲音。
花園里。
蕾冠王目光柔和，雪暴馬與靈幽馬伴其左右。
柏木…
山坡中段。
想要湊熱鬧的巖神柱被冰神柱、鋼神柱阻攔，人家在與伙伴共鳴，你去干什么？
龍柱見狀也熄了心思，略顯羨慕地仰頭看山頂。
電柱沒心沒肺地原地蹦跳。
山腳的木屋中。
胡帕被回蕩在山間的呼聲吵醒，梅雅利趕忙安撫它，與兄長巴爾札相視一笑。
在旁人看來柏木性格成熟，情緒內斂得不像年輕一代。
即便是貴公子大吾，也會向世人宣稱自己是最強最厲害的。柏木卻永遠那么自謙，認為自己還有很長的道路要前行。
他就像一道明亮的信標，照耀著熟悉他的朋友們。
這樣的存在，會有情難自禁的時候嗎？
就在今天！
須知少日拏云志，曾許人間第一流！
山巔。
柏木的喊聲戛然而止。
身后一眾寶可夢頓時如同交響樂的伴奏，齊齊閉上嘴。
“哈…舒服了…”
他揉了揉發麻的臉。
今天高興，在山稔等無良份子的慫恿下多喝了幾杯，整體還是比較清醒的。
成為歐雷冠軍之后，下一步就是在世錦賽八大師上戰勝一眾冠軍了。
相比起歐雷大會。
這個才是真正的挑戰！
尤其是丹帝，他比柏木更像開了的那個。
而小智…
旅途開始他就沒關過，正常人誰能想到他用新收服的五只寶可夢打贏其他冠軍？
老隊員諸如噴火龍、烈焰猴、甲賀忍蛙等盡數淪為陪練。
雖說新寶可夢確實都很優秀，但你也不能這么整吧？
前世制作組柏木干涉不了，今生必然要蛐蛐小智兩句。
“走！睡覺！”
他招了招手。
大會結束后忙碌的生活即將到來。
正如先前所言，冠軍的兩個重要職責便是對戰和接受采訪。
為保證足夠高的熱度，讓歐雷民眾都知道他的存在，接下來的一個月里他都要像游街一樣，前往堇青港、矽鈹市等人類聚集地。
各種歐雷本地的電視節目也要上。
山稔答應他，一個月后就放他自由。
柏木還能說啥？
我不管，我就要出去玩？
他驀然有所感應，轉頭看向一旁的叢林小道。
只見戴著棒球帽的綠發青年站在那里，微笑道：“柏木，恭喜你成為冠軍。”
柏木愣了愣，開心道：“謝謝，你看你，還特地跑一趟！”
“因為我也是來道別的。”
N抬起右手，露出銀光閃閃的鑰匙：“樂園的房子，我想交給你。”
柏木：“…”
N繼續道：“寶可夢們已經不需要我了，山稔答應我會安排好野生寶可夢的遷徙工作。”
“你信他？”
“也信你，和阿武。”
N毫不猶豫地回音讓柏木不知如何作答。
他很想說沒空，可看到那雙滿是信任的淺灰色瞳孔，只得嘆息著伸出手。
“什么時候？”
“今晚。”
“…太急了吧。”
“不能讓正在受苦的寶可夢繼續等了。”
“一帆風順啊，N。”
“一路長虹。”
N轉身下坡，他的背影逐漸融入夜色，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這是一個時刻在為寶可夢抗爭的男人。
人類史上未必會有他的存在。
可無數寶可夢心中，必然會深深烙上N的影子，記住這個將它們拯救出水火的男人。
柏木祝福他，也銘記這份來之不易的友誼。
只因大家都深愛著寶可夢。
“走吧。”
柏木和波士可多拉它們漫步下山，崎嶇的山道讓他考慮要不要鋪設石階。
回到別墅。
他又接到了一通來自豐緣的電話。
“希嘉娜？”
“你果然還醒著，祝賀你，柏木。”
希嘉娜充滿磁性的嗓音傳來，說道：“陣牙他們本想去歐雷支持你，但長老覺得會給你添麻煩，就按住了他們。”
“哪里會，長老太客氣了。”
柏木之前就在想流星村為啥沒點動靜，結果竟然是長老的吩咐。
有關他跟龍和的關系，長老知道、一些老人知道，希嘉娜知不知道不清楚。
知道也無所謂。
她敢叫叔祖柏木就敢認。
想到這里。
他詢問希嘉娜有關詛咒娃娃的近況，以及暴飛龍它們。
雖然不是龍和，但柏木記掛著這些寶可夢，希望它們能過的快樂。
幸而龍巢作為養老地。
即便詛咒娃娃不是龍屬性的寶可夢，有暴飛龍的關照也能安穩生活。
不過。
它最喜歡待的還是龍和的舊宅。
躺在舊床上，能讓它感受到平靜。
兩人聊了一會兒，等到大嘴娃抱著玩偶來喊他方才掛斷。
“嘁哚？”
“是希嘉娜。說起來很久沒遇到異色烈空坐了，它在哪兒呢？”
柏木好奇之時。
遙遠的星空。
正張開大嘴等一枚流星墜落的異色烈空坐突然打了個噴嚏。
“噗！”
它撓了撓鼻頭，疑惑地思考，又趕忙調轉朝向追逐飛落的流星而去。
晚飯！
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