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雨中的旋律
Listen to the rhythm of the falling rain
Telling me just what a fool I've been
I wish that it would go and let me cry in rain
let me be alone again
夜，黑沉沉，窗外大雨下個不停。
厚密的雨幕，模糊了街上的霓虹，模糊了從遠處飄來的音樂，也模糊了城市里的喧囂，一場大雨讓這座欲望都市變成了望雨都市，今夜人人都在望雨。
羅卡的臥室里，燈光明亮，因為所有的燈都被某個淘氣的家伙打開了。
頭頂上的LED燈是亮白色的，明亮奪目，墻角四維的燈是乳白色的，牛奶一樣，甜蜜溫柔，床頭的壁燈是黃橙橙，像是黃昏的光芒，溫暖安靜，
所有的燈一起開著，房間里的氛圍頓時變得暖融融的，尤其是只有兩個人的時候。
“今天的雨真美！”
布蘭妮坐在窗臺上，隔著寬大的玻璃窗，靜靜地望著窗外的雨幕，她贊嘆了聲，拿起窗臺上的啤酒仰頭灌了一口。
“布蘭妮，把這個披上，小心感冒了”
羅卡拿著床上的羊絨毛毯搭在她的身上，不小心觸摸到了她的大腿，白皙的大腿像玉石一樣冰涼。
“不要這個，披著這個太不酷了”
布蘭妮推著他的手說道。
羅卡不管她要不要，抱著她扔在了床上，又用毯子在胸口以下卷了一圈，把她包嚴實了，又把她放在窗臺上。
布蘭妮咬著牙，恨恨地瞪著他，“羅卡，如果我手中有把刀，一定捅死你，然后我自殺”
“等你有刀了再說”
羅卡聳了聳肩膀，打開電腦準備寫劇本。
“混蛋，你干什么，還不上來！”
布蘭妮拍了拍身邊的窗臺說，“上次去我家，我請你看夕陽，今天我來你家，你也應該陪我看雨”
“好吧好吧！”
羅卡跳上窗臺，坐在了她的對面，兩尺寬的窗臺，本來放在這里的許多飛機模型，早被放在墻角。
“羅卡，你喜歡下雨嗎？”
“喜歡，因為我喜歡呆在家里，每次下雨的時候就可以站在窗臺上，看到樓下的人在雨里跑來跑去，看到有人淋成了落湯雞，忽然覺得自己原來很幸福”
“你真是個壞家伙”
布蘭妮輕輕一笑，拿起一罐啤酒砸向了他，當然被守門員·羅卡輕松接下。
羅卡打開黑啤悶了一口，焦糊味的麥芽香味，充斥著口腔中，自從上次在布蘭妮家喝過之后，他漸漸愛上了黑啤的味道。
“你知道嗎，我第一次喜歡雨了”
布蘭妮貼在窗子上，用手指觸摸著玻璃窗，因為隔著玻璃，她摸不到雨，卻能感受到雨的冰涼，以及淡淡的寒意。
“也是第一次有人陪我看雨”
羅卡學著她的樣子，把臉貼在玻璃上，出神地望著窗外的雨幕。
布蘭妮不經意地彎起了嘴角，她望著窗外厚密的雨幕，又看看眼前的人，她的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沖動。
“羅卡，我們一起去淋雨吧？”
“別鬧！”
羅卡搖了搖頭。
砰咚！
布蘭妮跳下了窗臺，扯掉了身上的毛毯。
“你干什么？”
羅卡驚訝地問。
“淋雨！去不去？不去算了！”
不等他回答，布蘭妮拉開了門，光著腳丫子跑了出去。
“fuck！”
羅卡拍了拍額頭，穿著鞋子追了出來。
“別鬧了！”
他利用腿長的優勢，在客廳攔住了她。
“你也想囚禁我嗎？”
布蘭妮皺著眉頭質問道。
羅卡只好松開了手臂。
布蘭妮只穿著拖鞋，衛衣彩虹裙，蹭蹭地跑了出去。
羅卡不得已，只能緊緊地追上來。
黑漆漆的76號街上，沒有人沒有車，原來只有無垠的雨幕，黑漆漆的空間，幾點朦朧的路燈。
現在多了一個在雨中撒歡奔跑女孩子，她穿著彩虹裙，披散著金發，在雨中用力地奔跑，很快腳上的鞋子跑掉了一只。
身后有個高大的身影，撿起了鞋子，追了上來。
原本的雨幕是安靜的，一副黑色的背景，現在多了兩個活躍的身影，一個彩色像是天空中活躍的彩虹，一個灰色，像是彩虹的衛士，安靜的影子。
夜越來越深，雨越下越大，兩人奔跑了不知多久，忽然前面的彩虹裙子停止了奔跑，靜靜地站在雨中，一動不動。
這時身后的灰影迅速地追了上來，脫下了外套遮住了彩虹裙子。
彩虹裙子忽然跳了起來，緊緊地抱住了灰色的身影，兩人在雨中安靜的接吻，熱烈地接吻，天地中好像只剩下了兩個人。
咔嚓~
76號街對面公寓樓上，老攝影家凱文·多諾文拿著照相機拍下了這一幕。
凱文年輕時做過二十多年的攝影記者，因為愛好攝影又成了國家地理雜志的專業攝影師，這一生他曾拍過無數精彩的瞬間，曾獲得過兩次普利策特寫攝影獎。
現在他七十多歲了，每天靠著輪椅行走，每天活動的區域只有不到一百平方，最多坐在樓下長凳上，看看小狗撒尿，他以為這輩子再也不會拿起相機了。
可就在剛才他臨窗看雨的時候，突然看到了樓下街道的一幕，蒼老僵化的心臟忽然被雨中的兩個影子觸動了，就像是年輕時無數次悸動的瞬間一樣。
他急不可耐地拿出天天保養的萊卡老相機，用僵硬的手指拍下了兩人在雨中追逐、擁吻的那一幕。
“YES！”
老人揮了一下拳頭，就像年輕時每次抓到了最美最震撼瞬間的手勢一樣。
他看著相機里的照片，黑沉沉的夜，淅淅瀝瀝的雨點像電視上的雪花屏，只有黑白二色，但在這黑白色的雪花屏中有一個彩色的身影，她用力地擁抱著一個灰色的影子。
但灰色的身影太黯淡了，在雨幕中，只有一道淺淺的輪廓，所以彩虹裙子的身體是飄起來的，既像是用力地擁抱著黑夜、親吻著雨幕，又像是擁抱著這個世界。
“太完美，嗬嗬~”
老人咧著嘴角，喉嚨里發出一陣干燥的笑聲，他準備把這張照片發表到紐約時報上，作為人生最后一個作品，也算個人生畫上一個完美的句號。
“年輕人，謝謝你們！”
老人望著兩個身影輕輕地道。
“阿嚏~阿嚏~”
回應他的是兩聲響亮的噴嚏，以及一陣歡快的笑聲。
老人呵呵一笑，“年輕就是好啊！”
夜漸漸深了，兩人身影早已消失在雨中，老人看著照片，也漸漸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