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造人?”
姬明歡的聲音回響在空寂的監禁室里。
他從桌面上抬眼,看著導師的眼睛,好奇地問:“你指的是哪個人造人?不會是用你基因造出來的那一個吧?”
“不,我們先前提到過的。”導師搖頭,“我用你弟弟的基因,和你的基因共同創造了一個人造人。我們稱呼他為…”
他頓了頓:“限制級1003。”
“限制級…1003。”
姬明歡微微地挑起了眉頭,輕輕地念了念這個代號。
片刻之后,他忽然笑了,忍不住低低地嗤笑了一聲。
他心說,這就是1001說的這一條時間線的變動,因為導師的性格和思想在這條時間線改變了,所以對應的,這個名為“限制級1003”的人造人才會出現。
看來這才是救世會的最終Boss,怪不得導師最近做事這么有底氣,居然敢帶著孔佑靈離開基地,利用她的能力洗腦湖獵的人…
恐怕只有解除抑制劑,我才有機會和這個人造人打一架,我必須得加快動作了。
想到這里,姬明歡又一次抬起頭來,對上了導師的目光。
他說:“你之前在說要打造人造人時,可沒提到要用我的基因,聽起來有點惡心…可別把那個畸形人造人拉到我們的救世小隊里面。”
“已經沒那個必要了。”導師意味深長地說,“無論是救世小隊,還是你,其實都已經沒有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姬明歡一愣,“什么意思?”
“在我們的預估里,這個人造人,大概率將會取代你,成為最特別的那個存在。”
“你真有自信。”
“這是當然,兩天之前,就在他誕生的那一刻,我們的能量檢測裝置前所未有地躁動著…他的能量頻級已經遠遠地超過了我們的想象。”
說到這里,導師頓了頓:“這是一次成功無比的實驗。”
“呃…你真的確定他能取代我么?”姬明歡想了想,然后問。
導師點點頭:“如果說你的異能,暫且可以用抑制劑壓制,那么他的異能已經強大到了無法用抑制劑壓制的地步。”
拜托,你確定你真的把我壓制住么?姬明歡在心里翻了一個白眼,心說我的四具超超超超天災級機體還在外面等著你呢。
他嘆了口氣,“那你們打算什么時候,才把你們培養的這只限制級忠犬放出來?”
“我們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穩定他的精神,這是最后的工作。”
“哦…我懂了,你不就是需要花一點時間來給他洗腦嘛,畢竟我們的導師大人那么弱不禁風,生怕被人家像螞蟻一樣啪的一聲一腳踩死,這樣你的心血就白費了。”
導師默然,只是微微地笑著,忽視了姬明歡的冷言相譏。
他向來是不方便回答的問題就不回答,于是拿起保溫杯抿了口茶水。
姬明歡沉默半晌,開口說:“隨便你怎么洗腦你們的玩具,但不準利用孔佑靈。”
導師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不讓孔佑靈小朋友幫忙,那我們能找的恐怕就只有一個人,白鴉旅團的流川千葉。”
“流川千葉?”
姬明歡微微一愣,嘴里呢喃著這個名字,心說果然,如果想要解除救世會小孩的腦控,還得靠旅團的醫生么,留他一條命是對的。
從實際表現看來,導師的精神系能力要比孔佑靈和流川千葉低上一個檔次,醫生和企鵝才是世界最高層次的精神系異能者。
所以,流川千葉是有幾率把導師的腦控解決的。
問題在于,該怎么讓流川千葉接近那些被控制的小孩——要知道以神話級的戰斗力,稍微一出手,便已是天崩地裂。
況且在戰場上哪有憐憫敵人的說法,稍有不慎死的就是自己,這時還想著去拯救那些孩子實在有些本末倒置了。
這么想著,姬明歡眼底微微一暗,腦海里浮現出救世小隊那些孩子們的面容。
“對,流川千葉此前被關押在北海道的新葉鄉監獄。”導師說,“但一個月前旅團發動劫獄計劃,殺死了我們的尤利烏斯,把他救了出來。”
“那你為什么不趁著他還在監獄的時候,把他帶回救世會?”
“因為他太危險了,這是一個難以掌控的男人。”導師說,“我們本以為他會被關在那座無光的牢籠一輩子,卻不曾想到旅團對監獄發動了突襲,劫走了人。”
“養虎為患啊。”姬明歡幸災樂禍,“要是他把你在孫長空他們腦子里種下的精神烙印破解了,那你會怎么想?”
“放心吧。”導師微笑著說,忽然扶了扶鼻梁上的鏡片,無聲地自語道,“事到如今已經無所謂了,什么都無所謂了。”
姬明歡默默地盯著他。
“什么無所謂了?”
導師沉默著,臉上仍然掛著令人匪夷所思的微笑。
“你真的認為那個人造人能把我鎮住?”姬明歡又問。
“概率很高。前所未有的高。所以我們值得一試。”導師說,“我們是大人,不能把世界寄托給一個小孩子;如果一個小孩發發瘋,發發狠,世界就會完蛋,那這個小孩就不該存在。”
姬明歡面無表情地問:“所以,你要除掉我么?”
“是的,以前我們擔心你的異能失控,所以無法讓你進入瀕死狀態…但如果有一個即使在你失控之后,仍然能解決你的人存在,那一切就無所謂了。”
“怪不得你最近這么有恃無恐,說話都不收斂了,”姬明歡感喟地說,“看見你不裝了我很開心,總算沒必要在那和你假惺惺的了。我們早點這么誠實多好。”
導師微微一笑:“做自己的感覺真的很好,難道不是么…”
他說到這里,忽然頓了頓:
“黑蛹。”
聽見了這個名字,姬明歡微微怔了怔,整個世界在這一刻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剩下的只有嗡嗡的耳鳴聲。
過了一會兒,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對上導師的視線。
“黑蛹?”
“你沒必要否認,黑蛹,應該就是你的異能的產物…據我們所知,他用盡了各種手段調查救世會,白鴉旅團,箱庭事件,虹翼,噬光蜂,幾乎每一個近來發生的重要事件里都有他的身影。”
導師說到這里,微微頓了頓:“可惜了,你對身邊的人動了感情…為了拯救無人島上的那些人,黑蛹犧牲了。”
他抿了口保溫瓶里的茶水,“而你的努力也功虧一簣。不過就算你的計劃真的成功了,也沒有意義,那些人贏不了我培養的孩子們。”
假如我說,黑蛹其實沒有犧牲呢?姬明歡心想,導師最近一直忙著處理人造人“限制級1003”的事情,果然沒怎么調查外界啊。
他心里估計,導師只知道那時忽然冒出來一頭年獸,把他精心計劃的湖獵內訌事件攪黃了吧,卻不知道這也是我的異能在作祟。
姬明歡默然不語,并沒有回應導師的話語,只是裝出一副心思被人看穿的表情,低下了頭,神色微微有些蒼白。
導師輕聲說:“不過不用灰心…就算假設你的計劃真的成功了,也不會有什么意義,那些人贏不了我培養的孩子。”
“你們打算讓我活多久?”姬明歡問。
導師回答:“活到我們確定人造人已經徹底穩定的那一天。”他沉了下聲音,嘴角微微翹起,“屆時世界上最強大的兩個限制級,會表演上一場八角籠式的困獸之爭。”
姬明歡看著他,略加思考了一會兒,而后開口問道:
“救世會的其他高層不會對你的做法有異議么?如果世界因為兩個限制級的爭斗而消亡了,那你不就是一個千古罪人?哦不,地球都已經消失了,也就沒有罪人這個說法了。”
“假如放在以往,我提出的計劃當然會被一票否決。”
“那現在呢?”
“現在,我就是唯一的救世會高層。整個救世會都以我的旨意為第一標準運轉著。”
導師緩緩說著,嘴角微微勾起了一抹幅度,雙手十指合攏抵在了桌子上。
姬明歡愣了一愣,“什么意思,你不會已經把救世會的高層都…”
“對,他們現在已經是我的傀儡了,嗯…或許用‘玩物’更為合適一點。”導師說著,抬手輕輕地捏了捏下巴。
“真有你的。”姬明歡說,“雖然我也猜到事情會變成這樣了。整個世界總共才那么幾個精神系異能者,一旦你想動手,救世會里沒人可以防范你,你成功只是時間問題。”
從導師靠著孔佑靈洗腦了鐘無咎和周九鴉二人開始,姬明歡就料到了,導師一定會對救世會的高層動手。
只不過他沒想到事情來得這么快,短短兩個月內,導師就已經把整個救世會都掌控在了掌心當中。
“有時我很討厭我的能力,有時我又覺得它真的很方便,如果不是很了解每一個人的精神,我也做不到這種程度。”
導師說著,摘下了鼻梁上的鏡片,用白大褂的衣擺微微擦拭了一下。他低著頭,嘴角掛著的那一抹弧度忽然顯得有些駭人。
“這一點我們彼此彼此。”姬明歡托著腮,漫不經心地說,“但我很好奇,你做了這么多,目的到底是什么?征服世界?又或者世界和平?總不可能這么簡單,到底什么經歷才支撐著你在救世會里隱忍了這么久,一步一步走到現在。”
“五年前的老京麥街區事件,我的愛人死在了虹翼的手里,而兇手其實是救世會安插進虹翼里的傀儡之父。”導師緩緩地說,“救世會擅自動用了傀儡之父,分明他們對我承諾過,沒有我的允許不會隨便出動這具人造人,可我卻被瞞在鼓里,直到一個月后,我在離開救世會的高塔的那一天,才知道我的愛人死了。”
他說著說著,把擦拭好的眼鏡重新戴回鼻梁上,透過鏡片看著姬明歡的眼睛,“在那之后,我就在慎重地考慮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姬明歡問。
導師忽然笑了。
他說,“消除世界上所有的超人種。”
“切,你還不如說自己要毀滅世界呢,這樣來得更實際更效率一點。”姬明歡也笑了。
他接著譏諷道,“只要把我的抑制劑拆下來就能做到了,多輕松?”
“不,這和毀滅世界不一樣。”導師解釋道,“無論是異能者,驅魔人,亦或是奇聞使…他們都本不應該存在。這個世界是病態的,我會讓它回歸原本的軌道上。”
“所以作為限制級異能者,我就算什么都沒做,也會變成你的崇高理想的死對頭。”
“對,姬明歡,你只是運氣不好而已。你正好作為限制級異能者出生了,所以你會死。”導師說,“我希望你在臨死前不要怪罪自己,這樣我的負罪感也會稍微少一點。”
他頓了頓:“你只是一個孩子,和孫長空他們一樣,都只是孩子而已…我會讓你們盡可能在不感受到痛苦的情況下安息。”
“那我還真得好好地感謝你的好意了,可惜我還不想死。”姬明歡說。
“想見一見救世會的高層們么?”導師想了想,忽然問。
“我為什么要見他們?”姬明歡說,“我和這些雜碎難道很熟么?”
“他們一手策劃了許多事情,不管是讓菲里奧吃掉自己的母親,還是讓馬里奧的天驅在同學面前失控,又或者促使孫長空暴走屠戮了一整座村莊,這都是他們一手促成的行為。”
導師頓了頓:“為的是…更加方便地從心理層面上馴服這些受創的孩子。”
“哇哇哇,我還以為這些事是你干的呢?原來你這么好人。”
“不,我不是一個好人,我很有自知之明。”
“是么?”
“我即將做的事情比他們還惡劣。”導師說,“超人種的人口基數并不少,在他們之中,必然會有很多像你們這樣的孩子,甚至是才出生不到幾個月的嬰兒。”
他頓了頓:“但這并不會影響我的行動…他們的確是無辜的,但他們身上的力量是罪惡的,他們這個種族是罪惡的。”
姬明歡沉默了片刻,不以為意地說:
“狹隘的種族主義。”
“救世會提倡說,這個世界需要平衡,可他們花了幾百年的時間,傾盡努力,卻也不能為這世界帶來真正的平衡。”導師輕聲說,“這是因為平衡從一開始就不存在,只要那些超人種一刻存于世上,平衡就不可能出現。”
“你怎么篤定自己就是對的,難道沒了超人種,世界就會變得美好?以后就再也沒有戰爭了?”姬明歡說,“別太幼稚。”
“不,”導師搖頭,“我想,即使沒有了超人種,人類的科技也會持之以恒地發展,直到具備遠超過超人種的力量。”
他頓了頓:“同時,人類之間的斗爭也不會停下,因為這是文明發展的本質。”
“看來你也懂嘛,所以難不成到時候,你還要讓人類的科技水平也倒退到幾個世紀之前么?這就和你現在想著讓超人種消失一個道理。”
“你非要這樣細究,那我的行為的確沒有意義。”導師微笑,“可人生來就會死,死后什么都帶不走,人生本就是徒勞一場,不對么?”
姬明歡低著頭嘆口氣,“你到底是理想主義還是虛無主義,我都分不清了。”
“虛無的理想主義。”導師說,“這種人一般被稱呼為,‘瘋子’。”說著,他忽然從白大褂的口袋里,掏出了一把手槍。
他把槍口對準了姬明歡的腦袋,扣下了扳機。
“咔”的一聲,子彈卡殼了。
姬明歡抬著頭,靜靜地看著黑魆魆的槍口,“算了,不和你扯東扯西了。閑著也是閑著,你讓救世會的高層進來給我跳一支舞吧。”
“當然可以。”
導師微微笑著,把手槍放在桌面上。
忽然,他身后的金屬大門敞開而來,緊接著一些身穿昂貴西裝,神色空洞的九個老男人忽然并排走了出來。他們如同行尸走肉般背靠在墻面上。
再然后,一批身穿白袍的研究者們走了進來,他們的手里好像藏著什么東西。
“站在這里的,就是救世會的九位掌權者,這位是救世會前任會長,那邊那位是…”導師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
“怎么了?”姬明歡挑眉。
“算了,不一一介紹了。”
“為什么?”
“因為對小孩子來說,前戲并不重要,讓他們愉快的永遠只是那一片刻短暫的快感而已。”
說完,導師輕輕拍了拍手掌。
“啪啪”兩聲落下,他身后那九個老男人忽然詭異地跳起舞來,時而像條狗那樣原地犬吠轉圈圈。
從頭到尾,導師都懶得回頭看了一眼。
他只是面帶微笑,靜靜地喝了幾口茶水。
姬明歡側著頭,百無聊賴地看著這一幕,“哇哦…你真的是超級惡趣味的,果然看著斯文的人其實都是悶騷仔。”
他回過頭來,不解地問:“不過你該給菲里奧他們看吧,他們才是受害者,給我看有什么意義?”
“是個好主意,但是我并不打算這么做。”導師回道。
“為什么?”
“因為事到如今,他們要是突然知道自己的整個人生都在被人操縱著,就連痛苦、以及從痛苦里掙扎而出的喜悅都是被人強加的,那豈不是更加可悲?”
“你說得對,但他們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不,我只希望他們可以死的不那么痛苦。”導師搖搖頭,“他們都很喜歡你,你和他們死在一起一定會很棒。”
他壓低了聲音:“這樣至少對他們來說,不會那么孤獨,人如果可以不孤獨的死去,倒也算是一種圓滿。”
“但我還沒打算去死,我才12歲,還有大好人生。”
姬明歡說著頓了頓,腦海里閃過了一些人的臉龐,有的是穿著赭紅色和服的女孩,有的是跑步帶閃電的傻大個。
“還有人在等我。”他說。
導師截口道:“不,你的人生結束了,從被送進這里的那一刻就已經結束了。你應該這么想,這樣死到臨頭遺憾才會少一點。”
“好吧好吧…不愧是我們的導師,黑化了也跟小白兔一樣。”姬明歡移開了目光,看向那些在地上如蛆蟲般蠕動的老男人,“我看膩了,這些老男人有什么意思?”
他頓了頓:“我要見孔佑靈。”
只見話音剛落的那一刻,忽然一陣陣槍聲響了起來,只見身穿白袍的實驗者們忽然從口袋里掏出了手槍,舉了起來,對準救世會那些肥頭大耳的高層的后腦勺,一個接一個將其槍斃。
“嘭!嘭!嘭——!”
槍聲接連響起,鮮血噴濺而出,染紅了一整面墻。
姬明歡用眼角的余光靜靜地看著這一幕,導師仍然臉色平靜地喝著保溫杯里的水,他的鏡片映出了墻上的鮮紅。
“他們都在環境模擬空間等你。”導師說,“去吧,孩子,享受最后的快樂時光。”
說完,他便拿起保溫瓶,跨越了那些老男人的尸體,頭也不回地起身離開了。
姬明歡緩緩抬起頭來,默默地看了他的背影一眼,而后便從桌前起身,走向那些實驗者。
見狀,實驗者們紛紛把手槍收了起來。
“這些尸體你們會處理吧?”姬明歡說,“臟死了。”
實驗者們無聲地點了點頭。
“會就好。你們動作快一點,在我回來之前就把衛生打理好。”叮囑完畢,姬明歡便跟隨著其中一批實驗者們走進了走廊里。
強光中一片朦朧恍惚,什么也看不清。
聽見實驗者們的腳步聲停了下來,姬明歡便也停下腳步。
過了一會兒,隆隆的響聲傳來,正前方有一扇大門緩緩敞開而來。
他沉默著步入其中,正要睜開眼,忽然感覺到有一雙清清涼涼的手從身后捂住了他的眼睛。
“猜一猜,我是誰?”有人輕聲問。
“你不如咕咕嘎嘎一聲吧。”姬明歡淡淡地說,“這樣我可以猜一猜你是哪個品種的企鵝,還比較有挑戰感。”
那人沉默了一會兒,然后說:
“嘎嘎咕咕。”
“叫都叫反了,笨蛋。”
“什么品種?”
“那我猜你今天的品種是回旋企鵝,所以叫聲才是反的。”
孔佑靈聞言,輕輕地笑著,然后松開了捂住他眼睛的雙手。
姬明歡放眼望去,銀白色的空間里尚且空蕩蕩的,只有他和孔佑靈兩個人影,其他孩子都還沒有到。
孔佑靈蹦蹦跳跳地來到他面前,雪白的額發微微搖曳,抬眼看了看他,“你長高了。”
“有么?”
說著,姬明歡靜靜地盯著孔佑靈的眼睛。過了一會兒,他歪了歪頭,她也歪歪頭,一縷雪白的發絲落在了耳梢上。
“我問你一個問題?”他忽然說。
孔佑靈愣了愣,無聲地點了點頭,紅色的眼睛盯著他看。
姬明歡沉默地看著她,忽然伸出雙手,捧住了她的臉龐,把她的雙頰輕輕擠得嘟了起來。孔佑靈呆了呆。
他壓低了聲音,幾乎一字一頓地問道:
“在十天之前,你是不是和導師一起離開過救世會的基地?不然你怎么會知道外面是月球?”
請:m.badaoge.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