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景昌說的成婚,并不是倆人就真的隨隨便便,在北平成婚了,那會惹來所有人笑話的。而且對人家黃姑娘也不公平。
徐景昌盤算著該走的程序,一樣不能少。
此前徐皇后已經點了,兩邊互換了八字,還是姚廣孝給合的,說倆人天作之合,天造地設…當然了,這種事情老和尚也不能掃興。但是有權威的姚少師作保,又給婚事添了點彩頭兒。
接下來定親彩禮,這些流程都有太子操辦…原本也是計劃著徐景昌年底前回應天,就可以在家里舉辦婚禮了。
但是眼瞧著北平的攤子越來越大,事情越來越多。
徐景昌也不想拖著…正巧伯父徐輝祖在北平,也算是有長輩在,又有英烈祠堂竣工…在祖父的神像前面成婚,貌似也更有意義。
“接下來就只剩下一件事了,我要攛掇陛下,任命咱爹黃老大人前往北平,協助籌建榷場貿易事宜…只等他老人家到了,咱們就能成親了,你看怎么樣?”
黃姑娘臉變得發紅,“你都想好了,又何必多問。”
徐景昌大笑,“我這不是尊重夫人嗎!”
黃姑娘急得跺腳,“還沒成親呢,什么夫人?擺明了是欺負我。”
徐景昌笑道:“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是打算上交財政大權的…往后咱們家的財產,就都歸伱了。”
黃姑娘很是害羞,卻又十分好奇,“錢…很多嗎?”
徐景昌沒說話,而是轉身到了桌案旁邊,取出一個紅木盒子,送到了黃姑娘的面前,展開之后,里面有個小冊子,這東西大約記載著徐景昌的產業,當然不包括私房錢了。
“你瞧瞧,這第一筆,就是我投資朱高煦的錢莊作坊…現在算下來,大約有三成是我的,錢莊價值五百萬兩,作坊也能折三百萬兩。加起來就是八百萬兩。”
黃蕓芳眼睛瞪得老大,簡直不敢相信。
堂堂定國公府,有錢是一定的,但是有這么多,還是讓她嚇得不輕。
這要是算成貪污,徐景昌就是古往今來第一大貪官了。
“這第二筆嗎,就是我家原來的一些田莊,興建外城占用了不少,隨后我把這些錢投入到了外城土地上,現在我在外城擁有二百套房產,折算下來,也有幾十萬兩吧。雖然不多,但每月都有收入,想要出售也容易,勝在穩妥。”
“至于第三筆,那就是學堂了…陛下親口加封的天下第一學堂,每年學費一筆,學堂周圍的房舍土地,還有定向人才培養,都是錢財。畢竟每年朱高煦都要捐助一筆錢給我,他承諾的總數可是一百萬兩黃金!”
“再有就是安南的港口碼頭了,這個錢暫時還不多,但是如果發展起來,就相當可觀了…”
徐景昌一筆一筆念著,黃姑娘的臉色已經變了,聽他說完,直接搖頭了。
“我管不了,國公還是自己留著吧。”
徐景昌一驚,“為什么?這可都是咱們家的財產,光明正大的,你有什么好擔心的?”
黃姑娘道:“就是這個錢數太多了,不是我能料理的。如果定國公想要給我管錢,我只能管管定國公的俸祿,除此之外,我不敢接受。”
徐景昌眉頭挑了挑,夫人居然不愿意掌握財權,他到底是該高興,高興,還是該高興啊…
“那我現在既是定國公,又是錦衣衛大都督,還兼著詹事府的差事,能領三份俸祿,還有一些津貼,具體多少我就不知道了,都是管家在打理。”
黃姑娘正色道:“這就是國公需要小心的地方…不能治家,焉能輔政?俸祿津貼,該是徐府的,一點不能差錯。至于那些管家,也要緊盯著點,別看他們在徐家不算什么,但是出了府門,站在普通人面前,就是頂大頂大的人物,他們惹了禍,都會損及國公威名。如今朝堂上有那么多人盯著,國公可要千萬小心。”
徐景昌眼珠轉了轉,不由嘆道:“真是賢內助啊!等日后回應天,你可要好好整頓家里。”
黃姑娘雖然害羞,但還是用力點頭,算是應下來。
徐景昌大感輕松,很顯然,夫人是個知道分寸,能把握住自己的。就算成親,也只會讓日子更輕松。
想到這里,徐景昌還真有點迫不及待了。
“啟奏陛下,這是定國公擬定的名單…其中包括大寧榷場文官一百五十人,八個邊防千戶,另外還有五千騎兵,需要設立大寧總兵一人。”
吏部天官蹇義想朱棣匯報人員安排,武英殿之中,群臣都在聽著…坦白講,徐景昌這份人名單,有點讓大家出乎預料。
不是太多,而是太少了!
原來北平都司,下面一大堆的衛所,還有指揮使,指揮僉事等等將官,悉數裁撤干凈,只保留八個邊防千戶,加上五千騎兵,一共一萬三千人。
這個下降幅度,實在是太驚人了。
甚至都有人疑惑,這點人能不能夠用?
其實在徐景昌看來,邊防完全不需要把那么多兵力堆在第一線。
緊要的地方,安排千戶固定守御,比如喜峰口、古北口、居庸關等等…然后安排一支機動力量,日夜巡邊,也就夠了。
關鍵是接下來的兩道防線…其一祭祀改革之后的農場,要選拔出一批民兵,護衛農場,如果遇到了小股蒙古人入寇,他們需要投入戰斗,并且及時通知周圍的官兵。
如果是蒙古人大舉入寇…這就需要明軍的情報系統,提前了解情報,及時預警。
在北平、保定、天津、山東等地,要保留一批精銳的禁軍。
平時在內地駐扎,減少開銷,遇到了戰事,及時動員,投入戰斗。
這種方式無疑會減輕國防壓力,也用不著那么多民夫運輸貨物…徐景昌還建議要在所有人馬的駐地周圍,劃撥出專門的土地,充當軍屯,鼓勵士兵靠著雙手,解決補給的問題。
總而言之,徐景昌是真正用心,減輕開支,絕不是一時興起,胡亂裁撤。
朱棣看完之后,笑呵呵道:“諸位卿家,你們有什么看法?”
夏原吉站出來道:“啟奏陛下,臣也估算過,如果按照定國公的設想,光是北平一地,每年田賦將增加十八萬石糧食,榷場增加的稅收何止百萬,每個農場又能提供許多余糧。養兵數量也大大下降…如此一來,屬實是國家之福,社稷幸甚,百姓幸甚!”
朱棣含笑,“沒錯,朕早就看出來了,定國公是難得的人才,有智謀有手段,堪稱朕的左膀右臂,股肱之臣…只是這一次北平要調整這么多,唯恐會有疏漏,朕打算北上巡邊,你們意下如何?”
又來了!
朱棣完美詮釋了什么叫賊心不死。
蹇義慌忙道:“啟奏陛下,定國公已經把一切料理妥當,臣以為陛下不必一定北上。”
朱棣笑道:“也不能這么說吧…他要開恩科,這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
蹇義慌忙道:“啟奏陛下,恩科事宜,大可以讓禮部黃尚書北上就夠了。”
黃觀也只能站出來,“啟奏陛下,臣愿意代勞。”
朱棣眼珠轉了轉,又道:“定國公也老大不小了,對了,黃卿家,你們不是定親了嗎?朕還想湊個熱鬧,喝杯喜酒!他們是在北平辦婚事吧?”
黃觀無奈道:“陛下,臣和徐家商議過了,先讓他們在北平辦個婚事,就在英烈祠堂。然后回應天,再辦一次。陛下有意加恩,臣等感激不盡…等定國公回京,勢必叩謝天恩。”
朱棣的企圖又被擋了回來。
這可把朱老四氣壞了,什么借口都不管用了,朕想走出應天,怎么就這么難!
朱棣看了看這幫朝臣,所有人都低下頭,神游天外,根本不想多話,朱棣大呼無奈。
只能匆匆結束了朝會。
回到了后宮,他就憤怒咆哮。
“朕這是怎么了?竟然成了犯人不成,只能困在這個皇宮?朕要去北平,去看看原來的燕王府,在自家住一段時間,就不行了?朕還是不是大明天子?”
徐皇后眉頭微皺,“陛下,你就別給朝臣添亂了。天子圣駕北上,開銷屬實太大了…當年皇考登基之后,也沒怎么出京,都是在宮中處理政務,你也跟皇考學學啊!”
朱棣黑了臉,“我能跟皇考一樣嗎?皇考早年那是走遍了淮西各地…我才去了多少地方?而且這幫人把我困在應天,什么都看不見,只能聽他們說,要不了多久,就把朕變成建文了。”
朱棣瘋狂吐槽,徐皇后也是無奈,任憑你怎么說,沒有適當理由,你也不能動身啊!
可就在這時候,朱老三來了。
“孩兒拜見父皇和母后。”
朱棣心情不好,冷哼道:“有事就說,沒事你就退下去吧。”
朱高燧尷尬了,“父皇,孩兒是想問問,英烈祠堂落成,要祭祀外祖父中山王,邸報這邊,是不是要專門刊發一些文章?孩兒準備了一些,父皇要不要過目?”
朱棣深深吸口氣,“既然是關于中山王的文章,不光我看,你母后也要看,一定要用心,要好好寫…”朱棣說到這里,突然渾身一震,眼珠子冒光,整個人都激動起來了。
“朕知道怎么辦了!快,快傳旨,朕要北上,朕要親自祭祀中山王!”朱棣仰天大笑,眼淚都快出來了,這回沒人能阻擋自己了。
“你也準備準備,咱們一起動身。”朱棣欣喜若狂,對徐皇后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