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飄忽的臉
老年男子的眼睛瞪了一下，他似乎非常生氣，但又強行給壓了下去，對秦既明說道：“我不能陪你找了，我體力不支，需要休息。我先給你安排下屋子，然后我去休息，你想找的話再出來找。”
秦既明沒有立刻回答。
“為什么他和剛才的那個老太太都這么熱衷于給我安排住處？”秦既明在心里思索著：“怪誕當中有像劉志剛那樣熱心善良的，但我覺得他們應該不是。”
“怪誕們受到自身執念的影響，或許連他們自己都不會意識到，他們往往在與執念相關的東西上表現出了過度的關注。”
“這反而是一種漏洞，會引起人的懷疑。”
“就像他和之前的老太太，他們的關注點就過度的集中在了給我安排房屋，讓我進屋上面。但他們自己卻沒意識到。”
“不管他們的執念與房屋有什么關系，我都不應該在這種情況下跟他們進屋。”
“工作中說讓我把他們帶出去，他們就會對我感恩戴德，以后為我提供幫助。要帶他們出去，首先得知道他們為什么出不去。”
打定主意之后，秦既明向老年男子問道：“大爺，既然在這里迷路的人不止一個，為什么大家不齊心協力從這里離開？”
“離開？怎么離開？”老年男子冷哼了一聲：“說的倒是輕巧，我的房子在這里，我怎么離開？”
“什么？”秦既明一愣。
那個老年男子又說道：“再說了，就算想走，也走不出來。外面有東西擋住了唯一的路，只要靠近的人都死了。”
“哦？”秦既明立刻一振，這或許就是將他們帶出去的關鍵。
但老年男子卻不再說話，只是加快了腳步，步履匆匆，絲毫看不出任何體力不支的樣子。
“屋里的情況不清楚，這些怪誕極力想要讓我進屋，保險起見，在搞清楚屋里到底有什么之前，我絕不能進去。”
秦既明左右看看，突然喊了一聲：“哎！她在那兒！”
一邊喊著，一邊已經朝著一個方向跑了過去。
等老年男子轉過身來的時候，秦既明已經跑出去了一段距離了，對他的怒喊充耳不聞，脫離了他的視線。
一直跑出很遠，秦既明這才停下，回頭看看那個老年男子沒有追上來，他送了一口氣。
“他說有東西擋住了唯一的一條路。先找到這條路，再設法看看是什么擋住了去路。”
秦既明回到土路上，先沿著土路往村外的方向走。
出了村口，土路開始變得濕滑，像是大雨過后泥濘的土地。
繼續往前走了一段距離，前面突然什么都看不清了，就像是有一大片迷霧遮住了眼睛。
秦既明往后退，眼前逐漸又清晰起來。
“這里就是邊界了。”秦既明轉身往回走，如果另一邊沒有路，那唯一的出路指的可能就是這里，擋住了去路的東西就藏在迷霧當中。
經過剛才那個老太太的房屋前，里面一絲動靜也沒有，繼續往村子里面深入，卻逐漸開闊起來。
就在這時，周圍突然響起一片吱吱呀呀的聲音，在死寂的黑暗里顯得那么突兀而刺耳。
秦既明反應極快地立刻閃身躲進兩座屋子中間的陰影里。
伴隨著那些聲音，一扇扇門被推開，土路上響起了腳步聲，一個個身影從屋內走出來。
他們的腳步聲很慢，從各自的房屋出來之后默默匯聚到土路上的隊伍里，一個跟著一個，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也沒有一絲光亮，就這么用力低垂著頭，從秦既明藏身的房屋前面。
午夜之后，這個詭異的村落似乎正要開始卸下了偽裝。
一股鐵銹的氣味忽然彌漫開，秦既明幾乎一瞬間就聞到了那股氣味，好像從他身邊的墻壁上散發出來。秦既明仔細盯著自己身邊的房屋院墻，那些墻壁上開始隱隱浮現出血斑和污漬，遍布著無數抓撓和刀鏟揮砍的痕跡。
“他們要去哪里？”秦既明默默等待著，一直的最后一個人經過，又略微停了一會兒，秦既明準備從兩座房子之間出去，好遠遠的跟在他們后面，看看他們要干什么。
排成一隊的人流猶如木偶一般慢慢前行，他們的動作在匯聚到一起后不知不覺中變得整齊劃一。
秦既明遠遠的尾隨，來到了村子中間一處最為開闊的地帶。那些人也是停下在了那里，一動不動的站著，像是一個個人形的木雕。
突然，在那片開闊地帶的正中央，一團燈火猛地竄起，飄到半空中，赫然是一個慘白的紙燈籠。
燈籠內的燈火飄忽不定，散發出的光隱隱約約映照出下面一張張木然的人臉。
秦既明的臉色不是太好，如果這些村民都是怪誕之物的話，那他從來沒有一次性見過這么多的怪誕。
就算是在主樓負一樓的大禮堂里開會的時候，就算是學園組織的午夜茶話會上，怪誕的數量也沒有這里多。
驀地，秦既明覺得耳邊突然出現了一個聲音。
那個聲音近似呢喃，似有若無，若隱若現。
秦既明感覺好像有什么東西在自己的大腦里翻動，一種奇怪的感覺涌上心間。
“我的耳朵里有音樂老師身上的一部分，這些通過聲音影響人的怪誕很少能真正影響到我。”
秦既明想著想著，抬頭再往那里望去，卻發現飄忽在半空中的燈籠居然不知道什么時候化作了一張臉的輪廓。
那張臉給秦既明的感覺越來越熟悉，越來越親切，就好像是自己生命當中曾經遇到過的某個人一樣。
這個念頭出現之后，那個人的樣子就從秦既明的記憶里浮現，而就在這一剎那，那張臉也頓時變得清晰精致了許多，正是秦既明記憶里翻動出的那張面孔。
一種故人相逢的驚喜出現在秦既明心頭，促使他思維凝固，身體本能的做出反應，不知不覺地開始大步往那里走過去，腦海中仿佛有一個聲音在催促他，讓他抓住再次相逢的機會，這輩子不要再留下遺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