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鏡子

　　夜晚降臨，秦既明站在落地窗后看著外面的霓虹，思索著待會要去吃點什么。

　　樓下執著的身影依舊在仰頭等待，可惜秦既明看了有將近半個小時了，卻還是沒有人下來見他。

　　“卑微的青春期愛情啊。”

　　秦既明感嘆了一句，提著背包下了樓。

　　經過樓下的時候，他還特意裝作隨意地掃了一眼。

　　瘦小的男生將自己裹在一件雨衣里，似乎覺得有些難堪，又往后退了退，躲進了樹影里。

　　秦既明騎上電動車離開，先去大學城吃飯，在吸面條的時候收到了學園布置的工作內容。

　　——（長期特殊工作）你已經與這個學生有了一面之緣，他已經對你有所印象。但他目光中令人不寒而栗的冰冷依舊存在。你的工作還要繼續。

　　——你招入的學生最近壓力很大，可她不愿意輕易開口，似乎只想找到你向你傾訴。或許你應該去藝術系看看她，表示關心。

　　秦既明放下了筷子，盯著今晚的工作內容。

　　第一個工作說得是學霸，這條提示說明這項工作終于有了進度。

　　這是一項長期工作，秦既明需要花時間慢慢去完成。

　　但第二項工作就有些意外。

　　秦既明招入的學生只有兩個，既然工作內容里用的是“她”，那就是水杯里的那個影子了。

　　原來她被分到藝術系了么？

　　沒想到她還有這樣的天分。

　　今晚的工作看起來似乎應該不算難。

　　秦既明把剩下的面條吃完才出發，畢竟美味的辣爆藤椒小公雞拌面不可辜負。

　　從飯館離開的時候，秦繼明又看到了剛才在樓下的那個瘦小男生。他正緊裹著雨衣遮住面容，急匆匆地從飯館門前經過。

　　秦既明抬頭看看天，發現果然變得陰沉沉的。

　　騎上電動車來到學園，雨已經開始滴落下來。但進入學園之后，卻只是更陰沉潮濕而已。

　　他敲敲消防帽，喚出劉志剛，將帽子遞給了他：“你的消防帽我戴了，送你一頂別的帽子吧。”

　　劉志剛很意外，楞了一下，接過鴨舌帽戴上：“謝謝明哥。”

　　秦既明又翻出登記冊，說道：“王靈芝，送你禮物啦，快出來。”

　　血色蔓延，立刻就浸透了登記冊。王靈芝從里面出來，白色的碎花裙子上泛起斑斑血跡，不停的涌動著。

　　秦既明將發帶遞給她：“感覺這條發帶特別配你的黑長直。”

　　王靈芝接過發帶，裙子上的血跡更加洶涌，開始沿著裙裾滴落下來。

　　“去藝術生的教學樓正好路過操場，把給體育老師的道歉禮送過去，但愿能消除誤會。”

　　秦既明往操場走去，東區的地圖他已經了然于胸。

　　走到操場外面，秦既明隔著護欄朝里面喊道：“體育老師，那天晚上是為了讓你現身，所以才故意那么說的。其實你安排的訓練特別有效，多謝你了。這是我送給你的謝禮。”

　　秦既明把畫冊放到塑膠跑道上，然后離開了那里。

　　穿過圖書館的巨大陰影，秦既明站在了藝術系的教學樓前。

　　今晚要做的事情不少，秦既明不準備在這項工作上花費太多時間。

　　因為此前處理廁所里的怪聲時已經來過這里，所以秦既明徑直走了進去。

　　破舊斑駁的走廊里依舊死寂，秦既明并不知道新生在哪間教室里。

　　但這也沒有關系，反正時間還早，他大可以一間一間的逐一尋找。而且，鑒于自己才剛幫這棟樓里的學生解決到一個麻煩，秦既明甚至覺得他或許可以直接打聽一下就好。

　　手電筒的光束穿過彌散著灰塵的黑暗，秦既明推開一間教室門。

　　撲鼻而來的霉味里帶著另一絲古怪的氣味，像是陳舊腐壞的香料變質后難以言喻的氣息。

　　秦既明朝著空曠的教室露出笑臉：“又見面了，我這次是來找一個剛來沒多久的新生，各位知道她在哪個教室嗎？”

　　教室里仍舊一片死寂，但借助手電筒的光線，秦既明發現黑板上突然出現了紅色的線條。

　　那些線條猶如蚯蚓一樣在黑板上蜿蜒扭曲，秦既明只覺得一陣錯亂而密集的低語突兀的出現在腦海里，令他的大腦幾乎要立刻沸騰起來。

　　仿佛有無數聲音在周圍不停的用極快的語速說話，但秦既明無法理解那些聲音的意思。

　　揉了揉感覺快要燒化了的頭，秦既明不得不退出了這間教室：“打擾了，多謝。”

　　“看來，沒有出現在工作內容里的學生，我就無法與其直接的交流。或許是我的員工等級還不夠。”

　　秦既明一邊想著，一邊回到走廊里，繼續走向下一間教室。

　　那間教室里有隱約可聞的走路聲，似乎有不少人在里面來回走動。

　　秦既明敲了敲幾下之后將門推開。

　　一個身影毫無征兆地站在了秦既明面前，手里發出刺眼的光芒，令秦既明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別過臉去，同時連忙后退了幾步。

　　里面的身影立刻隨之后退，秦既明這才注意到，他面前的并非他人，而是一面一人高的鏡子。

　　鏡面已經破碎，滿是裂紋，里面映出面色蒼白的秦既明。

　　裂紋亦遍布了鏡子里的秦既明一身，將他映出的身影扭曲得十分嚴重，看起來分外詭異。

　　這不是一種好的體驗，秦既明靠近過去，往里面看看。

　　在那面鏡子之后，教室里還還擺放著許多一樣的等身鏡，足足有數十面。它們分列在教室里面，就像站在那里的學生。

　　秦既明走了進去，每面鏡子上都出現了他的身影。

　　秦既明皺起眉頭，鏡子里映出的他也皺起了眉頭。

　　鏡子里的他咧嘴笑了笑，鏡子外的秦既明猛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剛才他根本沒有笑。

　　秦既明緩緩吸了一口氣，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了。我來找一位剛入學不久的新生，有人知道她哪個教室嗎？”

　　鏡子里映出的秦既明始終在咧著嘴笑，在秦既明問完之后，鏡子里的他突然抬起了手。

　　秦既明一瞬間就握緊了消防斧，但鏡子里的他只是輕輕比劃，用手做出了幾個動作。

　　秦既明死死盯著那面鏡子，鏡子里的他不斷重復那幾個動作，似乎在暗示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