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強力和弦擴散出的音效,鋼琴的情緒上升。
再次引出第一主題。
樂團交響和鋼琴碰撞之間,各種摩擦的火花隨處綻放。
幾次交鋒過后,馬瑞克退敗。
選手可以自由發揮,但是作為樂團的最高統帥他的任務可不是和選手一起肆意發揮。
雖然他聽到了一些不錯的現場舞臺效果。
馬瑞克最終以一種理智的‘超情緒投入’跟隨起段冉的演奏。
又經過幾次旋律起伏,樂團與鋼琴終于在第一樂章的尾聲部分全部融合。
在兩個主題看似自由的相映成趣中,管弦樂在有力的旋律中結束了音樂片段。。
第一樂章結束,一場鬧劇般的肖二一樂章落下。
鋼琴前,段冉收手,她勾起彎曲的左手小指,輕輕的閉上了眼睛。
馬瑞克繼續揮動起了指揮棒。
空靈的弦樂與低沉的木管遙遠的對答。
像是訴說著一份細膩深刻的感情。
像是怯懦的藕去家空幻的自我臆想。
第二樂章,降A大調,廣板,被世人所稱‘康斯坦莎的音樂畫像’的樂章。
李斯特認為‘整個樂章是完美的典范’,而肖邦也在友人的信上提到他在創作的時候心里每一秒都在想著她——康斯坦莎。
肖邦的初戀與暗戀。
無果之花催生了這部偉大的作品,一部音樂體情書。
或許是整個舞臺在第一樂章呈現出了過多的摩擦,此時這難得的靜謐之音讓人內心覺得格外安寧。
就在這時,鋼琴響了。
獨奏的旋律從低沉的低音區匍匐而出,漸漸染燃起了熱情的火苗。
顫音在和弦中搖曳,純潔真摯。
主題的幻影直接投影舞臺,閃爍在音響的光輝之下,秀麗卷美。
像黑發少女的隔空眺望祈禱。
如果瑞琪兒是用青澀鋪墊音樂后續的情感爆發,那么段冉在一開始就將炙熱的內心撥開在音符的字里行間。
黑白琴鍵上,纖細十指轟轟烈烈的夠勾勒出滾滾春潮。
灌耳而來的音律響徹大廳,它時而強,時而弱,時涌時斂。
迷離地掩飾在詩人誠摯的情書之中。
段冉訴說的情感并不復雜,也沒有瑞琪兒那般淡入緩出的兜轉回落。
她似乎只會直白的釋放熱情,她的熱情有心跳的味道,像是耗之不盡。
一股又一股,一波又一波。
愛情的旋律正要在木管的呢喃中結束時,鋼琴忽然以一個強勁的低音引出一串緩緩而起的三連音,攀援到降A的主音。
猶如星光下的天幕,一抹流星劃過。
僅有的一次升華,卻在樂章終結處。
段冉收手,音樂消失在舞臺上空的最高處。
沒有瑞琪兒的華麗音色,沒有弗雷德的細膩技巧。
整整一個樂章。
只有一個即將走出少女軀殼的火熱靈魂。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
白香之爭,誰勝一籌?
段冉不會去考慮。
她只剩下最后一個樂章就可以下臺要抱抱了。
她只期望秦鍵聽到了她的第二樂章。
最浪漫的情書一定要送給最摯愛的人。
這一點,段冉與肖邦無異。
至于第三樂章,古典的回旋曲不過是小胖子指下的另一種指間華爾茲。
當熱情濃縮成樂句的點滴,誰又能說平淡的旋律沒有色彩。
尾聲,圓號用瑪祖卡的音調再次引出鋼琴的第一主題。
段冉歡快熱烈的結束了她的演奏,至此她的肖邦大賽旅程全部結束。
她收手,側頭揚臉與觀眾們一起聆聽起馬瑞克與樂團最后的收尾演奏。
這一幕讓臺下發覺到了13號選手可愛的另一面。
銅管與定音鼓齊鳴喜下,樂團在壯大中收場。
接下來所有的場景都在幾個瞬間內全部走完。
收尾在最后的一幕后臺的對話鏡頭。
“開心嗎?”
“喜歡嗎?”
一人一個問題。
很公平。
第十七肖邦大賽決賽日第一日落幕。
21:30,音樂廳門外人流散盡。
華沙愛樂大廳閉館。
晚間21點45分的‘每日肖賽’節目中,大嘴戈麥斯這樣點評到今天的六位選手。
他說:“如果最后的冠軍產生在今天的六位選手中,我絕不意外。”
波蘭著名樂評人法卡莎也在比賽結束后的第一時間在網上發表了一篇名為‘肖二之歌’的樂評。
她在樂評中指出“在新的青年一代鋼琴演奏家中又出現了一些新的表現傾向,他們已不再沉溺于炫耀技巧和超速的表現,肖邦鋼琴將迎來極端個性化演奏的新紀元。
她以12號和13號兩名選手的第二號協奏曲為例——
“瑞琪兒將現代鋼琴表演發揮到了極致,肖邦音樂在她的演奏下已經脫離了波蘭國籍”
“13號選手與樂團的內置對立是一種全新的藝術表達,肖邦音樂中的情感在這種沖突下不再處于靜態。”
互聯網上對于今日的賽程更是眾說紛紜。
有人覺得瑞琪兒在決賽的發揮有奪冠之姿,也有人夸贊段冉的演奏狀態,支持麻生夏樹的也不在少數。
女選手們被討論的熱度遠高于男選手。
選手之外的話題中,就屬網友們的肖一肖二之爭了。
肖一在往屆都占據了絕對的主導地位,但就今天而言,肖二的聲音確實大過肖二。
這是不爭的事實。
有網友就此戲稱今天最大的贏家實際上是施坦威公司。
因為今天演奏肖二的三個選手都選擇了施坦威鋼琴。
為了段冉今晚的精彩表現,比賽結束后林朝歌請客二人小吃了一頓。
22:00,秦鍵將段冉送回到酒店后,接著去了父母那里。
明天就是他最后的決賽了,他想今天再見見家人。
他趕到父母的酒店房間時,是何靜給他開的門。
一家四口人聊了好一會兒,大約快10點40的時候,方雪華催促秦鍵趕緊回去。
“兒子,媽明天在臺下給你加油!”
秦鍵本想和何靜單獨再聊一會兒,何靜看出了秦鍵的心思,不過時間確實也有點晚了。
“先回去吧,明天最后一場了。”何靜拍了拍秦鍵的肩膀笑道:“別有壓力,也別留遺憾。”
秦鍵嗯聲點頭,“我知道了,姐,”他轉向老兩口,“那爸媽我走了。”
他剛準備走,秦剛已經穿上了外套:“我送你回去。”
深秋夜晚的街道已經初現寒意,父子二人并排漫步在華沙街頭。
就像十幾年前在羊城的水湖老街上,秦剛送秦鍵去上幼兒園。
“我和你媽后天就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