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第一名出場的選手,不論從登臺的步態儀表還是整五首作品的連續演奏,阿什利都拿出了一名能夠進入肖邦正賽選手應有的表現。
當然,如果不算他在最后一首詼諧曲中的失誤,那么他今天的表現的應該還算不錯。
或許是真的因為阿什利沒有參加過其他鋼琴大賽的原因,他在最后一首作品的演奏中竟然顯得有些緊張。
這種緊張直觀的體現在了他左手在和弦的音量表現上——忽大忽小,不穩定。
不必其他選手和評委來評價,就觀眾系上的觀眾們都能明顯聽出。
阿什利下臺時的神態還算正常,但他謝幕時從額頭上留下的斗大汗滴任誰都注意到了。
17名評委之間幾乎沒有什么明顯交流的舉動,紛紛的為阿什利打上了成績。
前三輪的比賽階段,每位評委以25分滿分為基礎打分。
第一、二輪評分保密直到比賽結束才公布。
從評委們的表情來看,阿什利應該不敢對自己的平均成績抱有太高的期望。
他退場后,女主持人再次上臺邀請出了今天的第二位參賽選手。
“即將出場的第二位選手是來自華國的22號選手,封子言。”
相比21號選手,封小胖的介紹略長不少。
主持人深情并茂的將他喚出。
他的出場同樣獲得了不小的掌聲。
近四屆肖邦大賽,越來越多的亞洲選手擠進了公開舞臺「80人名單」。
久而久之。
在觀眾的印象里,他們的演奏總會給人一種踏實的感覺,似乎他們天生就擁著無懈可擊的技術一樣,聽他們演奏鋼琴,不論多難的曲目都不會讓人覺得危險或內心不安。
就像這要這名選手來自亞洲,他的身上就會有一張‘技術流’的標簽。
但作為第一個出場的亞洲選手,封子言一上來給觀眾們上了一課。
他的五首作品安排的毫無條理,似乎就像是臨時湊起的一張節目單。
但他又是絕對的技術流,這一點從他的初賽視頻中就可以看得出。
只不過在今天的比賽上,他展現出的是另一種技術。
‘Rubato’自由速度是肖邦音樂的精髓所在,這一點眾所周知。
封子言展現出的自由速度有別于傳統的robato,他演奏中的‘時間感’與古典音樂的動機發展完全本末倒置了一般。
每一首作品他都用了很大的音量在演奏,大多數的對味句瑣碎又暴力。
他今天的發揮與之初賽的表現完全判若兩人。
臺下每個人都能看到他在鋼琴前享受音樂的樣子,仿佛這種非常規的聲音就是他所理解的肖邦。
單從這一點上,他就完全戰勝了21號選手。
最后一首夜曲的演奏中,封子言的大膽在音樂中加入了一種充滿流行音樂的演奏手法,讓本就曼妙的音樂旋律變得更加絢麗。
曲終,他起身撫琴微笑的向著觀眾們鞠躬。
掌聲下離場。
評委中,一名波蘭本土評委實在是喜歡封小胖這充滿靈性的表演,他給封子言打出了一個18.6的分數,他寫下這個分數的時候似乎可以肯定他應該給出了一個最高成績。
他了解那幾個老朋友的打分習慣。
臺上光明正大,臺下還是偷偷摸摸。
秦鍵牽著段冉的手,就像在一年前的維也納。
比賽繼續著。
第三位出場的巴西小蘿莉,今年已經有23歲,這一點出乎了秦鍵的意料。
分組那天,他還以為對方最多不過17歲的樣子。
雖長著一張人畜無害的臉,但小蘿莉坐在kawa前大開大合的演奏方式毫不違和。
隨著一段技術感爆棚的三度雙音沖向舞臺下,觀眾席的眾選手們似是隔空都能感受到鍵盤上雙手的靈巧。
“果然。”
秦鍵心里默念。
在這一組的實力分布列表中,小蘿莉在秦鍵的心目中絕對排得上前三。
這個排名源自他對每一位晉級選手初賽發揮的研究。
21號的大胡子原本也在他心目中的前五之列,但大胡子在擁有觀眾的舞臺上實在表現的不盡如人意。
可反觀小蘿莉,表現出的就經驗十足了,她會用音樂調動現場的氣氛,在肢體演繹上也表現的開放自如。
“到底是拿過其他比賽獎項的選手。”
秦鍵不禁再次心中感慨,穩啊。
在小蘿莉演奏完最后一首升C小調詼諧曲時,臺下響起了熱烈的掌聲。
三名選手過后,音樂廳逐漸進入了一種賽場氣氛。
不論臺下的評委選手還是觀眾,大家都會在比賽間隙小聲討論一比較以下剛剛的幾位選手。
小蘿莉后,方大少登場。
一身藏藍色禮服 俊朗的五官與挺拔的身型讓他一出場就抓住了觀眾席的眼球,這也無可厚非。
帥本就是一種本錢。
方宗堯所準備的五首初賽曲目中規中矩,有突顯技術的三度練習曲,也有表達個自我的B大調夜曲。
五首作品在他穩健的發揮下一氣呵成,秦鍵沒有聽到一處失誤。
臺下也在音樂全部結束時給出了第一聲‘bravo!’
肖邦大賽的現場從不會限制現場觀眾們的熱情,而一般能到現場來觀看的觀眾也明白作為一個觀眾應該遵守的規則。
顯然方宗堯的演奏打動一位‘觀眾’。
掌聲下,方宗堯行撫琴謝幕。
段冉旁,夏樹認真的鼓著掌,她覺得方君今天的發揮極為出色。
方大少的出場將第一輪的比賽現場推上了一個小高潮,當然這也感謝小蘿莉此前的一番鋪墊。
截止此時的4名選手中,拋開奇葩的封小胖不談,大胡子的失誤導致他并沒有良好的表達出音樂。
而小蘿莉和方宗堯二人不論在完整性還是細節與音樂層次上都展現出了肖邦音樂的魅力。
二人的魅力還不能籠統的放在一池而論。
小蘿莉在音樂中體現了一種精準的控制力,她展現出的是一種建立起自我系統的控制,她的肖邦極其公正規范,是代典型的歐洲學派所強調的一種表演。
這或許源于她在德國的求學經歷。
而她作為巴西人的身份,至少目前她還沒有在音樂中表現出桑巴的熱情。
方宗堯則是在流暢利落上展現出了不凡之處。
這一點也讓秦鍵有些吃驚。
吃驚不是意外,與意外是兩種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