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小節。
主部主題最后一次出現,在這主題旋律重新響起之后,臺下的每一個觀眾都感受到了一股不太起尋常的感覺出現在了大廳之中。
鋼琴旋律從堅定的進行曲節奏和通關樂器合奏中遠遠傳來。
舞臺上熱烈的氣氛逐漸濃厚。
303小節音樂轉入d小調,呈輝煌趨勢。
“嗡————”
接連再次轉入bB大調,雄偉的弦樂樂手們此時統一坐直,似是為了最后的最后做起了準備。
在圓號給出的一個音樂動機之后,鋼琴沉重的和弦浮現,和弦中的每一個音都充滿了熱情,
樂隊以人多勢重的強烈音響引出了一波又一波的音浪。
漸漸的,秦鍵的眉頭終于在這最后的尾聲蹙起。
猛然間,他上身向前用力一涌,全身向前的力量像是把臀部在剎那間帶離了琴凳。
“噹!!!”
輝煌燦爛的大和弦引出了熱情的頌歌。
鋼琴與樂隊忘情的交織,樂曲的氣氛一步步推向高潮。
秦鍵手掌像是在這一刻撐開了來年欺負的巍峨群山,指下翻飛的是起那軍萬馬,繞指成百煉鋼。
八度音狂飆激浪般呼嘯澎湃而來。
驚天地泣鬼神!
音樂之勢,勢不可擋,如大澤焚而不能熱,如河漢冱而不能寒。
疾雷破山,如飄風振海而不能驚。
全場沸騰!!!
鍵盤上已經看不清那雙充滿魔性的雙手,只有大廳頂空盤旋著的一道又一道震撼山石的琴聲。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
拉赫瑪尼諾夫的悲愴,對故土云山的眷戀,在這一刻也徹底爆發!
廣袤無際的大地,東正教的晚鐘,伏爾加河的波光,白樺林的年輪,音樂中的充斥著一個華國年輕鋼琴家的絢麗想象與沉思。
從頭越,蒼山如海,殘陽如血。
每一個聽眾都屏住了最后的呼吸,鋼琴急速的八度和弦以排山倒海之勢摧枯拉朽般的沖向結尾。
“噹——!!”
“噹——!!”
“噹—!!”
以四個拉赫簽名式的強悍音符收尾!!
人聲鼎沸!!
歡呼!!
叫喧!!
掌聲!!
口哨!!
所有的熱情和贊美之詞此刻交織在一起!!
整個大廳沸騰了!!!
沒有人想到音樂結束后整個大廳會是這幅場面。
所有觀眾,從一樓到二樓,所有人起立鼓掌,呼喊聲幾欲沖破格里格音樂大廳的房頂!
就像沒有人會想到四十五分鐘前會是一個亞洲年輕人從后臺走出一樣。
布魯諾,段宏,廖林君,霍普,格里斯貝克,赫爾辛基交響樂團的所有成員,每個人都把最大的掌聲送往鋼琴前。
鋼琴前,秦鍵聽著耳邊如潮水般不斷涌向的掌聲,他緩緩地抬頭,從鋼琴前站了起來。
此時沒有人能分清他臉上的是汗水還是淚水,人們只看到了一個英雄般的身影站了起來。
“嘩嘩 第二波掌聲更大了,夾雜著更大的呼喚聲和尖叫聲。
秦鍵側身環視這兩千多個為自己瘋狂吶喊的人。
這一刻,他真的流淚了,像是整曲拉赫瑪瑪尼諾夫無處安放的鄉愁終于在這里得到了釋放一般。
他如釋重負。
抬手拿起方巾擦去了汗水和眼角,他轉身與樂團首席小提琴用力的握了一下手,。
雖然聽不懂對方說什么,但他還是真誠的道了句“thank誘。”
他有預感這場拉三會被一些人記住,或許近幾年內他都不能再將拉三演繹成這樣了,他知道這不僅是他一個人的功勞,他必須要感謝赫爾辛基交響樂團的每一個樂手。
松開了小提琴指揮的雙手,他深深的向著所有樂手們鞠了一躬。
“嘩嘩嘩 薩賓娜像摟著自己的孩子,溫柔的輕拍著秦鍵的后腦,絲毫不在意對方勃頸上的汗水,她是此時整個大廳里最清楚這四十五分鐘發生了什么的人之一。
薩賓娜:“你讓所有人刮目相看。”
秦鍵:“謝謝您了我這樣的機會。”
此刻彼此二人像是都能聽懂對方的語言一般。
薩賓娜松開了秦鍵,微笑著指了指觀眾席。
秦鍵點頭,接著深吸一口,來到了鋼琴的最前端。
這一彎,就是近十秒過去。
起身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臺下,看了一眼舞臺,秦鍵在掌聲的歡送下向后臺走去。
一走進后臺,一陣空調的冷風吹來,此刻他的感知系統像是才回來一般。
渾身的涼意告訴他,整個上半身的內襯都已濕透。
不愧是完整的拉三,秦鍵感嘆著正欲尋找老酒保的身影,就在這時,角落里兩個身影走來。
是格里斯貝克和薩賓娜的助理。
“非常棒的演出。”
格里斯貝克停在了秦鍵的身前,用英語祝賀道,說這伸出了一只手。
秦鍵愣了看著身前這只主動伸出的這只手微微一笑,接著伸出兩只手用力的握住了對方的一只手。
“希望您早日康復。”
這一幕正好被謝幕回到后臺的薩賓娜看到,此情此景讓她有那么一絲詫異。
她以為自己的丈夫這會還在悶悶不樂。
一切都像是以最完美的結束收場,另一個角落里,老酒保在看到秦鍵和格里斯貝克握手之后便微笑著轉身離去,他覺得這里暫時不需要他了。
音樂會按道理已經結束,只是場外的熱情掌聲依舊沒有停下。
這種級別的音樂會,必定會有返場環節。
薩賓娜攜手格里斯貝克返場,演奏最后的返場曲目。
這一幕也是之前眾人計劃好的。
格里斯貝克亮相舞臺的那一刻,臺下的疑惑更加厲害——“原來這位正主今天是在現場的?”
如此一來,眾人對于剛才那位華國青年演奏家為何會出場產生了更濃厚的興趣。
最高興的依然莫過于樂評人們,霍普已經給自己打了保票,今天這場音樂會一定會被載入史冊。
無論從戲劇性,還是從音樂。
隨著夫妻檔二人最后一曲舒曼的小品結束。
下午18:28,音樂會圓滿落幕。
音樂會結束后,薩賓娜和格里貝克斯被記者媒體和樂迷們為的水泄不通。
不過不少媒體都在問關于演奏拉三的那名亞洲年輕鋼琴家的信息。
有人問格里斯貝克如何看待秦鍵今天代替他演奏的拉三。
格里斯貝克感慨道:“他可替代我,我卻無法代替他。”
熟悉格里斯貝克的媒體記者們很難想象這樣的話竟然出自對方口中,格里斯貝克這話無異于是在承認自己的‘拉三’不如對方。
此言一出,關于秦鍵身上彌漫的神秘色彩更多了。
但沒有人在秦鍵退場后再看到過秦鍵的身影。
不少媒體記者也嘗試在后臺出口堵截過,但她們一無所獲。
就在更多的人加入到尋找秦鍵身影的行列之中時,卑爾根的一條海邊公路已經被染紅。
一輛老爺車正在夕陽下行駛著。
車載音樂正響著GreatWhite的搖滾,‘CallitrockN’Roll’
老酒保帶著大墨鏡,有節奏的拍打著方向盤,嘴里高唱著:“welltherer’ssometnin’sgoin’down...”
老嬉皮士仿佛回來了一樣。
副駕上,廖林君的長發隨海風凌亂著,她的表情看起來很享受此刻。
后座。
秦鍵正翹著二郎腿平躺仰望著天空,他的黑色西服隨意的灑落在車墊上,白色襯衣的領口也開到了胸前。
目光平靜。
廖林君:“晚上想吃什么?“
秦鍵:“麻婆豆腐。”
老酒保:“奸,你要出名了。”
秦鍵:“哦。”
老酒保:“給我的古鋼琴代言如何。”
秦鍵:“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