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謝你們的熱情。”
哈伯德用一記飛吻回敬了他的粉絲們,惹得粉絲們又是一陣尖叫。
這一幕讓不少前拍的學院派老學究們有些不愉快,或者說這讓他們有些羨慕。
要知道現代音樂的先鋒作曲家們并不常被人知道,這一方面源于他們的音樂大多數連專業古典人士都不愛聽,再者市場大環境下根本沒有他們的容身之地。
哈伯德一鞠躬,飄逸的長發隨性流動,在舞臺上呈現出了一種搖滾的明星氣質,黑色鏡框又為他增添了幾分知識分子的高壓氣質。
“好帥。”
聽著一旁遲瑞由衷的贊嘆,秦鍵撇撇嘴。
舞臺上哈伯德介紹起了他的作品,流利的英文說的天花亂墜,秦鍵只能拿出手機打發這無聊的時間。
相比而言,大多數人還是聽的津津有味兒。
“是的,鋼琴家演奏什么是我們作曲家們決定的,而且有時候當一首古典樂曲目在歷史上被錄了成千上萬次,它也就自然地形成了一個符號。“
“所以作為一個現代作曲家,我們要足夠勇敢——或者足夠天真的去打破驚經典”
“這里我想強調一點,被古典音樂關閉的可能性,我認為早就需要改變了。”
“今天很榮幸能被邀請到卑爾根這座偉大的城市,我很開心這首‘雪山’的首演能在如此美麗動人的城市完成。
“感謝諸位的到來,讓我們一同見證這偉大時刻。”
哈伯德說完了最后這句坐到了鋼琴前,開始了他的演奏。
秦鍵也適時的裝起了手機,目光看向了舞臺。
“噹——”
一聲低沉的減七和弦率先在舞臺上空響起,接著是一連串的密集上行半音音階一樣的華彩。
“噹!!——噹——!”
節奏散漫,速度也不快的華彩結束后又是兩記奇怪的和弦。
陰冷無比。
無調性的音樂特質也在這一刻初現,隨著音樂的徹底展開,舞臺上的氣氛也變得詭異了起來。
當哈伯德右手不斷強化的重音節奏將現代感節拍全部帶出的那一刻,秦鍵還是被吸引了。
他并不是被作品本身吸引,而是作為一名鋼琴演奏者,他覺得這樣的鍵盤處理方式很有趣。
哈伯德在奇妙的變拍節奏中以一種咚咚咚的方式將鋼琴砸的生響,鋼琴也仿佛不再是傳統古典樂器一般,發出了怪獸吼叫的變音效果。
不過不管怎么變,他還是清楚這是施坦威的聲音。
況且音樂節指南上寫的很清楚,本次活動的鋼琴全部是由施坦威提供,型號也是清一色的d274的升級版。
舞臺上的音樂一直以一種時而低沉時而大聲作響的方式進行了十分鐘,就在舞臺上安靜下來之后,秦鍵以為音樂要結束了。
就在這時,哈伯德又動,這次他依然以一種快速密集的音階將鋼琴奏響。
有經驗的古典音樂專業人士都聽得出這次響起的音樂不再是無調性音樂了,旋律也漸漸明朗。
只是大約過了不到五小節的時間,秦鍵眉頭皺了起來。
在主題進行到一半時,他拳頭一握,一句‘草’驟然在心中升起!!
聽著如此耳熟的內部和聲結構,他深呼吸著告訴自己要冷靜要冷靜。
再看向哈伯德的目光中,秦鍵的厭惡感已經達到了極點。
雖然克斯利第七變奏曲不是他寫的,但是他從來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承認那是自己的作品,但事實上圈內的少數人中早已傳開這首作品是一個來自華國的年輕鋼琴家創作的。58讀書 而且秦鍵只在比賽上用過這首作品,之后除了將樂譜送給段冉之后秦鍵就再也沒有在人任何場合演奏過這首作品。
但此時此刻,在一個國際音樂節上,一個成名作曲家確如此明目張膽的把克7變奏的第三樂章用在了自己的作品中還自稱是原創首演。
不管哈伯德用如何巧妙的作曲技法將第三樂章肢解,如何改變和聲走向,但是旋律線和對位法都如同鐵證般的證明了他在抄襲。
良久。
“好聽。”
秦鍵一聲嘆息,他氣笑了,他得承認這段旋律真的是太好聽了。
不過這事他不能就這么一笑了之。
哈伯德將整曲演奏完之后,實際上就是克7第三樂章的所有旋律線走完后,又以一記和開頭一摸一樣的減七和弦結束。
和諧無比,又首尾呼應。
聽到這里,秦鍵完全懂了,這哈伯德應該是從頭開始就圍繞著克7第三樂章的走向在編排整部作品。
音樂會一結束,秦鍵還沒來得及和遲恒說再見,遲恒就從后太匆匆的跑了出來找到了他。
兩個人一見面,相互之間的表情都說明了他們此時都在關注一個問題。
遲恒一個漢諾威作曲專業的研究生在讀生怎么可能不明白發生了什么。
這兩年歐洲范圍內的所有新的鋼琴作品他都悉數聽過,所以他知道秦鍵的這首作品被抄襲了。
兩人簡單的交流了一下,大體情況就是秦鍵分析的那么回事。
“沒事,先失陪了,我去處理點問題。”
秦鍵說完直接拿著遲恒發給他的后臺錄音離去。
中午飯都沒吃,他直接找到了老酒保,他得確定一下哈伯德在作品介紹里有沒有提及到‘他’,如果有的話,事情可以換個角度考慮,畢竟歷史上這種事件也不少。
貝多芬的悲愴奏鳴曲和莫扎特的k457第十四號鋼琴奏鳴曲就有眾多相似之處,兩部作品調性關系相同,三個樂章的結構也相似。
一前一后,貝多芬的創作在后面。
但是人貝大爺公開表示了這首作品創作時受到了莫扎特的作品啟示,并不是偶然的巧合。
可是很顯然哈伯德的品性并沒有貝大爺那么正直。
酒店里,老酒保聽過整個‘雪山’的錄音后,遺憾的告訴秦鍵哈伯德并沒有提及到他和克七變奏曲。
“這太荒唐了。”老酒保感慨,“奸,你的樂譜申請版權了嗎?”
秦鍵點頭,他此時也慶幸自己去年多長了個心眼。
老酒保又聽了一遍,再次感慨:“很高深的肢解手法,”
老酒保頓了頓接著說道:“這事不好處理,你怎么打算?”
秦鍵明白這種事確實很難辦,音符就那么幾個,節奏就那么幾種,結構就那么多,所以想想哈伯德如果就一口咬死這是一件偶然事件,那秦鍵一時間還真不知道怎么辦。
不過他只是找老酒保確定一下對方是否在介紹里提及到了自己,現在這個問題已經有答案了。
怎么處理的問題秦鍵已經想好了,反正作品的版權在自己的手里,而發行權早已經在沃恩手里。
秦鍵打算把這事交給沃恩去處理就好,想來這種事dg的法務部應該很擅長。
“大爺,這首作品我去年就賣給dg了,只是一直還沒有發布。”
看著秦鍵一臉狐疑的笑容,老酒保也笑了,“這么說來,這也并不全然是一件壞事。”
一老一少,相視一笑。
事情分析清楚之后,似乎一切都變的簡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