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老酒保最終是一個挪威人,在卑爾根還是個老富二代,繼承了繼母的古鋼琴制造廠,有自己的一片海邊莊園。
假設這一切秦鍵都可以接受的話,那么當他得知老酒保與老阿薩德在年輕的時候是慕尼黑音樂學院的同窗同級同宿同專業的校友時,秦鍵也沒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但是有一說一。
當那位被老酒保稱作老阿薩德的老男人從木門走出來的時候,秦鍵當時是震驚的。
他近一年內應該很難忘在肖邦研究院的二樓衛生間里看到的那一幕和那一聲耳光。
老阿薩德抱著瘸腿的阿拉伯青年離開衛生間時的那個場景至今還在他的記憶里。
一切就像剛發生在昨天。
而這一幕的主人公之一,就這樣出現在了他的視野中,從目前的形式上來看,他們還得一起生活一段不短的時間。
一圈參觀下來,秦鍵對于這個大院落似的小廠子已經有了一定的了解,老酒保剛才應該是裝逼了,他雖然沒有參觀過鋼琴廠,但是想來一個鋼琴廠也不該只有這么大點。
雖未走進最大的那一間房,不過秦鍵心中大概已經有了推測,這里應該還是類似茶幾鋼琴館那樣的地方,只是研究對象從現代鋼琴變成了古鋼琴。
老酒保給秦鍵安排了一間獨立的二層小木樓,位于整個院落的最角。
二樓臥室可以直接看到卑爾根的海港,視野是真不錯,遺憾的是房間里沒有鋼琴。
秦鍵隨手拍了一張照片發給了段冉。
之后的晚飯時間,四人來到了院落里的一個暫且可以算作餐廳的地方。
秦鍵見到了一些別的人,有男有女,穿著統一的工作服,看起來都挺面善,想來這些人應該就是這間工坊的工人了。
看得出他們對于老酒保和廖林君都很尊重。
飯間。
在老酒保的一番介紹下,秦鍵和那個看起來有些滄桑的阿拉伯老男人也算是正式認識了,對方是伊德利卜大學音樂系的鋼琴教授,全名肯巴爾.阿薩德。
秦鍵也主動起身和對方握手,以示尊重。
老阿薩德則是對于秦鍵的莫扎特給出了極高的評價,不過關于秦鍵的肖邦他并沒有說什么。
秦鍵不太清楚伊德利卜在什么地方,他也不知道一個不像老酒保那樣被大學解雇的大學老師為什么會在這樣的時間出現在這兒。
他只想知道的是當時與老阿薩德同行的那個青年是不是也在此地,他有種預感,對方可能也在此地。
當時八十人的錄像公開之后他還專門找到了那個青年的演出視頻,對方演奏的的練習曲和e大調夜曲給他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
對方也進入了小名單。
果然不出他所料,老酒保回答了他的問題,那個叫伊多的青年鋼琴演奏者也在這里,只是從下午到現在一直在房間里休息。
在說起伊多的時候,三個人都沒有表現出什么反常,這倒讓秦鍵覺得有些反常,因為他一直覺得那個年輕人的言行舉止與正常人有那么一點出入。
聽老酒保說,伊多和老阿薩德已經在這生活了兩個月了,也就是說從初選賽結束后,他們就來到了這兒,他在想老酒保和廖林君是如何和那個年輕人生活在同一張餐桌上的。
不過初來,秦鍵還是保留了不少問題。
一頓晚飯大家都在用德語交流,秦鍵雖然慢了點,不過也勉強可以跟上節奏了。
除了老阿薩德有些沉默外,一切都還好。
一頓還不錯的鱈魚大餐后,老阿薩德感謝了老酒保的招待,回到了院落西邊的客房。
接著老酒保也離開了,他知道接下來是秦鍵和廖林君的時間。
許久未見的師徒二人真的有不少話,比如秦鍵這半年來在練琴的過程中也有苦楚,但是他不想講于別人聽,有時包括了段冉何靜沈清辭。
關于鋼琴一途,秦鍵身邊的每個人在他心中都扮演著不同的角色。
如果定義段冉是共同成長的伙伴,何靜是幼年時期的陪伴,沈清辭是后來一段飛速成長時期的問題答案,那廖林君就是他最初迷茫時期的方向感。
不同的心情講給不同的人聽,坐在廖林君對面,秦鍵分享的是這半年來他每一次的迷茫時刻。
廖林君聽的懂秦鍵那種心情,有一些也是她本身經歷過的。
不過心在看來,秦鍵所提到的種種問題也已經悉數化解。
在她看來這就是秦鍵成長過程。
她很滿意。
一番心情的交流過后,“那你在肖邦大賽結束之后有什么打算?”廖林君隨口問了一句。
“暫時還沒想好,不論比賽結果如何,我都要先回國把年底德國新歌聲大賽的事情處理完,”秦鍵也沒有什么隱瞞,“之后大概率會再給自己一年的時間準備一些新曲目,目前古典主義時期的曲目練的還是太少,一些作曲家的作品還根本沒有開始進行,這大半年基本都在研究拉赫和肖邦。”
廖林君想到了秦鍵之前的一年計劃,接著問道:“這次還要留在燕京嗎?
秦鍵搖頭,“不出意外這一年應該會在維也納度過,當時和巴赫曼教授吃飯的時候您也在場,我說了如果我要出國,第一站一定是維也納。”
“不錯,不過也不用過于著急,眼下最主要的事情就是準備好這次比賽,
之后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
廖林君沒在這個話題上多說什么,對方既然已經在心里有了計劃安排,她就等著看結果就好,如果期間對方有需要幫助的地方,她這個師傅自然也不會袖手旁觀。
“林君姐,話說回來這里到底是什么情況。”
工人們相繼離去,這里只剩下了師徒二人。
廖林君聳了聳肩,環視了一圈,“就是你看到的情況咯。”
秦鍵汗,他要問的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我知道對這兒還有很多問題,不過相信過幾天就適應習慣了,這里的人都很好相處,而且是一個很安靜的地方,生活也很方便,鎮子里什么都有。”廖林君說著,“今完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晨我們開始上課。”
聽著不遠處的海風,踏著皎潔的月色,秦鍵在回房的路上有些感概于此時此刻身處的環境。
“奔波了兩天終于安定下來了。”
回到房間,秦鍵洗了個澡,換了身睡衣躺在了舒服的大床上。
對于明天所要發生的一切,他都有些期待。
新的課程,古鋼琴,老阿薩德,還有那個今天未謀面的伊多,包括鎮子里的風情酒廊。
漸漸的,秦鍵手里的手機自然的脫落了,手機屏幕上的聊天記錄段冉還在忙碌著作業。
秦鍵不知不覺睡去,他夢里的卑爾根女郎熱情至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