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提琴聲部整整齊齊的坐到了舞臺上。
臺下大多數的聲部成員都趕到了,他們作為觀眾安靜的陪伴著。
秦鍵走上了指揮臺,環視舞臺一圈。
“全部96小節,所有人不要揉弦。”
他的話音落下,所有聲部成員都面面相覷。
說著,他看向李莎莎,“和大家做一下技術協調吧。”
李莎莎也在思考著,片刻,她和副首席說了幾句,接著舞臺上整個聲部也參與到了討論當中。
專業的事情交給專業的人來做,秦鍵不懂小提琴的技法,他只用等待著大家的結果。
沒一會,舞臺上安靜了下來,李莎莎轉頭看向秦鍵點了點頭。
秦鍵拿起譜臺上的指揮棒。
他又臂一抖,指揮棒立起,隨著李莎莎的動作,所有小提琴聲部成員整齊起琴持弓。
進入了待發狀態。
秦鍵右手一轉,指揮棒劃過的瞬間帶出了小提琴聲部的嗡鳴齊奏。
舞臺瞬間被弦樂的聲音填滿。
只有小提琴聲部的舞臺聽起來與其他聲部單獨演奏聽起來無樣,都是單調的。
不過這也讓音樂中的細節體現的更加徹底。
不能稱之為旋律的樂句時而停止,時而奏響,一小節一小節的經過著,秦鍵眉頭緊縮嚴防死守的聆聽著。
不得不說,通過夏冬提供的方法,整個聲部在前面的和聲段落也干凈許多。
隨著音樂的進行,在進入‘困境’樂段前的拍之后,整個排練廳進入了一種緊張的狀態。
秦鍵面不改色的控制著速度,猛然間的一次手臂再上升,所有小提手把腦海里大寫著得‘不要揉弦’,通過手法變成了手上的動作再次展現了。
同時他們也展現出了身為華國院弦樂專業的高素質,修改過的演奏法短時間內便被他們所適應。
清晰的段落給出了所有人答案,小提琴聲部做到了。
雖然第一遍采用這樣的方式來演奏,一些細節還有瑕疵,比如有的人把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控制自己不要揉弦上,導致忘記了音樂強弱的表情記號。
但一遍完整演奏下來,來自臺下同伴的歡呼聲已經說明了結果。
秦鍵也是長出了一口氣,看來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了,音波打架的問題已經不復存在。
一邊反思著自己對于樂團排練的知識匱乏,一邊看著一個個如釋重負的小提琴聲部成員,他不禁感嘆樂之一途大家還要走的路還有很長啊。
拍了拍手,大廳安靜了下來,他再次給了李莎莎的肯定的眼神,接著轉身環視了一下臺下。
笑道:“即然都來了,那就上臺吧。”
沒等他的話說完,臺下熱切的動了起來。
“等一下。”
一聲,臺下又靜住了說道,秦鍵思索了一下,“弦樂組先上。”
臺下再次動了起來,所有弦樂組的成員拿著樂器陸續上臺。
秦鍵轉過身,再次整理了一下思路。
小提的主要問題雖然已經解決了。
不過還需要再打磨打磨,讓大家分聲部加起來,一方面讓可以讓小提聲部有一個逐漸適應‘在有干擾’的情況下去進行剛才的演奏,另一方面在這個過程中也給了技術稍顯薄弱的小提成員提供了幾遍鞏固技法的時間。
臺上再次就緒。
秦鍵再次抬手。
一遍又一遍,一個聲部又一個聲部,時間就在這樣的反復重復和聲部增加中一點一點過去。
一個半小時過去,舞臺上完成了最后一遍。
所有樂團聲部都加入的一遍,秦鍵最滿意的一遍。
秦鍵擦拭去額頭冒出的汗,沒有吃午飯的惡果他此刻面對著燥熱昏黃的臺燈感到了一陣微微的眩暈感。
從一早忙碌到現在,他確實有點累。
他輕輕的扶住了指揮臺后的扶桿,借短暫的空隙快速的調整著狀態。
感覺好了一些,他對著大家說道:“趁熱打鐵,我們爭取一遍搞定!”
說著他再次轉身,示意準備已久的演唱成員們上臺。
寧仟夏放下了水杯,走上了舞臺。
經過秦鍵身邊的時候,見秦鍵鼻尖冒汗,面色也不好,她問道:“需要休息一下嗎?”表情語氣較之幾小時前并不它異。
“沒事,”秦鍵起身再度拿起來指揮棒,“來吧,大家暫時只能這樣了,剩下的就看你了。”
寧仟夏一笑,“交給我吧。”
沒有換裝的夜后只是簡單的開了兩下嗓,氣場瞬間全開,像是將整個舞臺的級別都提升了一個幾個檔次。
演員樂團就位,指揮就位。
魔笛第二幕,第三場,夜后的詠嘆——‘復仇的火焰在我內心燃燒’
指揮棒落下,弦樂組齊鳴。
“嗡!—嗡!—嗡!—嗡!—”
舞臺一觸即發。
夜幕下的華國院顯得比白天安靜了些許。
教學樓,鋼琴教研室。
肖邦f小調夜曲op55:no1,正靜謐的自由流淌著。
旋律憂慮如娓娓道來,在并不復雜的和聲語匯中,猶如無奈的嘆息。
鋼琴前,孤單背影上空一道徐徐升起的煙,同如主音外的經過音,盤旋著盤旋著,就消失不見,只留下了空氣中殘存的味道。
琴鍵上的手指輕輕的像是在無聲的撫摸著情人光滑脊背,每一個樂句間的呼吸都是靜默的。
音樂在彌漫著煙草的空間內向前走動著。
那不勒斯和弦恰當的出現了,致使原本的小三和弦變成了一個大三和,和聲上的大調傾向給人以明亮的聽感,情緒卻依然在暗淡中繼續匍匐。
終于在和聲完全終止的那一刻結束了樂句。
又是一口靜默的呼吸 千姿百態的肖邦,千姿百態的夜曲。
只是這一支夜曲此時并沒有聽眾,就像燃到煙把的煙頭,被無情的按死在煙灰缸里,沒人會記的它曾存在。
沈清辭近來無事時便會坐到鋼琴前摸一兩段肖邦,正好他現在在等待。
一個電話讓他拿起了手機。
掛了電話,他笑罵一句:“又放我鴿子。”
還好今晚他在等兩個人。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
“進。”他喊道。
接著門被輕輕推開,夏樹抱著譜夾走了進來。
“沈老師。”
沈清辭點了點頭,讓出了鋼琴前的位置,“來吧。”
夏樹坐到了鋼琴前,接著耳邊響起了沈清辭的話。
“今天開始,我們開始講肖邦的rabuto。”
學校的另一角,掛了電話沒多久的秦鍵已經酣然大睡。
他不想放沈清辭的鴿子,但他實在太想睡覺了。
或許是他的時差還沒調好?
一夜無話啊,距離演出倒計時他還有不到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