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月26日,晴。
段冉回到巴黎的次日一早。
晨光將她催醒,睜眼的一刻她下意識的看向枕邊,只是枕邊已經被一大摞書替代。
頓時心中有些失落的她忙拿起手機。
放開它:‘我沖個澡也睡了,想你,晚安。’
對方四小時前的最后一條信息極大的緩解了她心中的悵然。
段:‘我醒啦,你好好睡吧,睡醒給我發信息喲,我一會就回學校了!’
段:‘Mua~’
放下了手機,段冉伸了個懶腰,接著起了床。
蓮娜一早帶著段暄去了學校,家里除了她只剩下了她父親。
段冉洗漱穿戴完畢直接拉著行李來到了客廳,段宏聞聲放下了手里的雜志,“昨晚睡得如何?”
“還好。”段冉沒有在打算多做停留,直接走到了門前蹲下開始穿起了鞋,“我要回學校了。”
段宏沉了沉,“你決定了嗎?”
段冉綁好了鞋帶,起身回頭道:“嗯。”
段宏點了點頭,接著露出了一個笑容:“那我支持你。”
段冉有些意外,不過即便對方不支持,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想法,“謝謝。”
“等一下,”段宏起身,“我開車送你。”
段冉頓了頓,最后還是點了點頭。
父女二人一路上也沒說多少話,到了學校巴院校門口,段宏沒下車,段冉自己把行李拖了下來。
段冉等待對方先走,可是段宏又想看著女兒進校門。
這一下就僵住了,最后還是段冉一句‘爸你回去吧’,段宏才離開。
回到自己的公寓,段冉將行李放下,從衣帽間拿上了她的布袋子就離開了。
五分鐘后,她出現在了里格爾的辦公室里。
雖然比賽一結束段冉就給里格爾打過電話,不過這一見面不可避免的里格爾還是一番關心,段冉又將比賽的情況大致說了一番。
“段,下周我要去華沙。”里格爾起身從鋼琴琴臺上拿起一本譜夾,“正賽階段的曲目你按計劃繼續進行練習,我不在的期間你把這里的三首曲目練一下。”
段冉接過,‘巴赫?’她抬頭看向里格爾。
里格爾微笑道:“試試吧,孩子。”
段冉將譜子放到了布袋子里。
“好了,”里格爾低頭看了看表,“還有什么事情嗎,我要離開了。”
段冉:“里格爾老師,我想申請6月份的學校音樂會。”
“哦?”里格爾想了想說道,“這個沒有問題,曲目訂好了嗎?”
“嗯,”段冉點頭道,“李斯特專場。”
這次里格爾有些意外了,“專場?”一般只有畢業生才會要求開專場音樂會。
段冉頓了頓,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里格爾老師,我要申請提前畢業。”
里格爾聞聲眉頭高高的皺了起來,這是他沒有想到的,快速問道,“為什么?”
段冉笑了笑,并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說,“我已經決定了。”
里格爾心中更加不解,他打算回頭問問沈清辭怎么回事,段冉是他格外看重的學生,他希望段冉能在學校多呆幾年。
不過他還是給了段冉回復:“既然這樣,你可以去教務處查查學分,另外申請畢業需要兩場專場音樂會,而且兩場音樂會必須時隔半年,這點你了解嗎?”
“我已經了解清楚了,”段冉道,“里格爾老師,我計劃第二場專場音樂會開在年底期末,至于課程學分的問題我會想辦法,我希望能在明年年初申請畢業證。”
里格爾見對方已經打定注意的模樣,便不再多說什么,只提醒道,“段,這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且你還有肖邦大賽要參加,時間上...”
“我盡力吧,”段冉頓了頓,“不過里格爾老師請您放心,如果到時候我覺得自己完成不了,我會適當調整計劃不會勉強的。”
這話讓里格爾放心不少,“好的孩子,有什么需要幫助的地方你告訴我就好。”
“這件事我想請您為我保密。“段冉謙卑的微微一鞠,語氣卻充滿堅定:“拜托了。”
對上段冉皎潔無瑕的目光,良久,里格爾一嘆,眼里的無奈最后化作了淡淡的一笑。
老人嘆道:“好吧,我會給馬耶夫說一聲,或許他能給你提供一點小小的額外幫助。“
“謝謝您!”段冉再鞠一躬,”給您添麻煩了。”
“不過你必須答應我要認真對待練琴這一事,”里格爾適時給段冉緊了緊弦,“如果音樂會開的不理想,我是不會在你的畢業論文上簽字的。”
段冉盡量控制著內心的喜悅,“請您放心!”
離開了辦公室,段冉很快的來到了教務處。
接著很快將新學期的課程申請表提交了上去,接著歡快的再次離開。
教務老師在看清段冉提交上來的申請表時,不由自主的張了張嘴。
“天那。”
面對著密密麻麻的課程,她扶了扶眼鏡。
去往琴房的路上,段冉克制著自己的憧憬,腳下不由加快了速度。
山一程,水一程,屬于段冉的新的一程,也再次開啟。
來到琴房,她剛拿出手機就看到了秦鍵十分鐘前的信息。
放開它:‘醒了醒了,我得趕緊回學校了。’
段冉拍了一張坐在鋼琴前的照片,黑白相間的鍵盤上是一冊印著巴赫組曲的樂譜,樂譜下是一條穿著普通牛仔褲的大腿。
段:‘一起努力!!’
段:‘我不看手機了哦。’
地球的另一邊,下午時分的華國院門口,一道披著黑色大衣的修長身影突然停了下來。
他拿起手機,自語道:“要開始巴赫了嗎?”
一笑。
‘加油!’
裝起手機,他邁進了學校的大門。
音樂廳主樓的劇場音樂廳。
舞臺上。
樂團按照編制排座著,打擊樂組左側,合唱團整齊的排練著。
遠遠看去,已經出現了一個專業交響樂團的雛形。
近看,每一張面孔似乎經歷了一個新年又成熟了一分。
臺下坐散座著一些學生,他們有本校的,也有外校的,是來看費加羅春天的魔笛排演過程的。
李三立遠遠的坐在了最后一排,旁邊放著她的拐杖。
陳唐杰站在樂團前,他擦了擦額角的汗水,心里祈禱著這一遍一定要成功。
整部魔笛現在就剩這一幕片段還差點火候。
‘復仇的火焰在我心中燃燒’也是魔笛最出彩的一段——夜后的詠嘆。
他穩了穩心神。
環視。
抬手。
下一秒。
用力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