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3000塊的紅包是秦鍵姥爺大年三十給秦鍵包的。
近來秦鍵一直裝在大衣口袋里也沒有掏出來過,沒想到今天還派上了用場。
一碼歸一碼,即便未來大概率還有合作,但是秦鍵也不怎么想欠這個人情。
但是礙于當時方小魚的父親在場,他也不好說什么,可要是事后他再把錢給錢老板好像也不是那么個事,顯得他有點不近人情。
畢竟大家都是體面人。
原以為就要作罷之時,哪成想還有后面這么一出。
而且這三千塊也不能算是秦鍵自己掏腰包替方家墊付的,演出結束后陳勇也給秦鍵包了個5000塊的紅包,言里言外一方面是長輩對晚輩的心意,另一方面也有一部分支付秦鍵演出報酬的意味。
這活是兩個人干的,講道理按勞取酬方小魚也應該拿到屬于自己的一部分吧。
秦鍵是師傅,是個大方的師傅,自己拿三千,給小魚兩千,不過分吧。
所以補的那兩千塊差價就不算秦鍵的了,至于最后那1000塊。
“給孩子的壓歲錢嘛。”
把車停到了方小魚特色川菜館門口,秦鍵直接上了樓。
花了大約一小時的時間,他把組裝好的琴完完整整的調了一遍之后,拒絕了方父的晚飯挽留,留下了一個琴罩就下了樓。
“方叔,這幾個月盯著她點,讓她少彈琴多看書。”
秦鍵是真有點擔心。
他還指望方小魚今年考個600多分,大概是作為自己的一種遺憾吧,或者不是。
“謝謝了,小秦。”方父的聲音不大不小,語氣適宜著這個氣氛,“路上注意安全。”
‘小秦’這個稱呼,秦鍵已經許久未聽到了。
展顏間他發動了車子,這聲答謝和叮囑他也記下了。
““再見方叔。”
方小魚的父親站在飯館的石階上再次遠遠的看著駛去的車子。
這一次,他的心里不再有不安,眼底也不再復雜。
待車子徹底消失在街角。
華燈初下,他轉身回到屋里開始了忙碌。
他依然需要忙碌。
每個人都在忙碌,秦鍵打算接下來的兩天除了必要的基本練習以外,暫停一切關于鋼琴上的工作。
初六陪方雪華了街,中午去了爺爺家,晚上去了姥爺家,算是臨走前再去看看老人。
初七一早,一家人駕著車去了五龍觀。
五龍觀算的上是羊城有數的一個3a旅游景區,在距離羊城市中心三十公里的虎鳴山上。
上午方雪華在廟里為兒子求了個簽。
簽曰:忽言一信漫天飛,泰山寶貝滿船歸。若問路途成好事,前頭仍有貴人推。
這本就是一則上上簽。
再加上老道一句心成則靈,更是讓方雪華夫婦二人大喜不已。
秦鍵對于這種東西向來報著嗤之以鼻的態度。
盡管一直傳聞五龍廟的簽很靈驗,每年都有很多游客回到這里還愿。
如今已不是往日。
這一次,秦鍵選擇了謙卑。
一整天,他都在琢磨著這兩句四行字。
傍晚離去前,秦鍵更是鬼使神差的回到了道觀。
此時昏暗的道館里已經沒有游客,只剩上午那一位老道坐在那里像是在打瞌睡。
老道聞動靜,抬了抬眼皮并未作聲,依然維持這自己的禪坐姿勢。
秦鍵站在門內看著這幅場景猶豫了片刻,最后還是走了上去。
停在了老道蒲團前,保持了兩人間足夠的間距,恭敬道:“大師。”
老道并未睜眼:“局士何事?”
秦鍵:“求簽。”
老道睜開眼,瞧清來人心中一喜。
片刻。
緩道:“一日一人一簽。”
秦鍵一聽,心中有些失望,他本想再求一簽,不過失望歸失望,上午的上上簽也算是對于未來的一種好預兆了。
也行吧,他暗忖道。
可老道并沒有就此停下。
接著說道:“一簽,只應一事。”
這話一出,算是徹底斷了秦鍵別的小心思。
“打攪了,大師。”
秦鍵正準備轉身離去,只見老道起身將手中的拂塵一擺:“且慢。”
秦鍵聞聲停了下來,看向老道。
老道:“居士所求何事?”
秦鍵頓了頓,小聲道:“...姻緣。”
老道心中一笑,不動聲色的向著一邊走去:“居士請隨我來。”
秦鍵趕忙跟上。
穿過一扇門時,老道突然頓了下身子,用左腳跨過了門檻,注意到了這個細節,秦鍵也學著老道換了左腳邁過了門檻。
來到里間,二人走到了一個古樸的紫檀木柜前。
老道停了下來,輕輕的打開了柜子。
片刻。
從中取出了一個金絲香囊。
接著轉身交到了秦鍵手中,嘴里念念有詞的給秦鍵講解了一番此香囊的來歷。
最后,“此香囊或能解去居士心中所惑。”
秦鍵不由抓緊了手中的香囊,正欲答謝時,只見老道手中的佛塵一拜,指向了一旁的木桌,木桌上有一木箱。
見木箱子上‘功德箱’三個大字,秦鍵哪能不明白。
不過這讓秦鍵頓時尷尬了起來,整票子都在大衣口袋,中午有點熱,他把大衣脫在了車里。
他把剩下的所有口袋都翻了一遍,也只翻出了一把零零碎碎的小票子,這還是他昨天晚上在小區門口超市買東西找的。
不然連六塊零五毛都沒有。
秦鍵有些尷尬上前將一把零錢塞到了功德箱里。
老道看著這一幕,并未作聲,臉色也沒有那么不自然。
但是在聽到秦鍵小聲念叨著心誠則靈心時,他的嘴角終是不由的拉扯了一下。
“謝謝大師指點。”
撂下最后的話,秦鍵帶著香囊離去了。
秦鍵離去后,老道推開柜子數了數,又打開功德箱看了看。
看著小半箱的粉綠大鈔,剛才的不快也一掃而空。
“今天收成不錯。”
說著一把將佛塵扔到了一邊。
“下班。”
回家的路上,秦剛開的車,秦鍵在副駕上攥著香囊心中猶豫不決。
打開,還是不打開。
回到家時,他還是沒有決定好。
要說這事有什么可猶豫的,打開看了不就完事了嗎?
可秦鍵不這么想啊,就自己個的別扭著,也不知道別扭個什么勁。
直到晚上收拾行李的時候,他還是沒打開,最后他把香囊收到了行李箱中,放到了段冉送給他的那塊表盒中。
第二天一早,秦鍵勸絕了父母開車送他去南市的提議,獨自背著包拎著行李上了大巴車。
“走了爸媽,你們快回去吧。”
羊城青年,一掃鄉緒,再次上路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