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四,安世下午沒戲,打算去醫院瞧一眼邵俊,畢竟人是他給安排入院的。
昨天大舅王鐵城還打電話過來,催他抽空到病房走動走動。
嘮叨著既然傷了人家,總要有點兒誠意,不能扔在醫院就不管了云云的。
安世滿口答應,其實他也不是不想來醫院。
只是這兩天戲排的滿,再加上他知道邵俊這就是硬傷,沒啥生命危險,才沒急著過來。
聽大舅說這小子已經能吃東西了,安世特意去訂了個水果蛋糕。
沒想到店員認出了安世,非要給升級VIP,結果呢…
不但蛋糕里面加了很多料,就連包裝也升級了,盒子上一串心形氣球外加粉色緞帶熊,搞得像求婚蛋糕似的。
安穩穩也只好簽名、合影、比心三連,然后開開心心地被小姑娘們目送著坐上了他的小迷你。
經過醫院側門的時候,十幾輛改裝過的黑色摩托引起了安世的注意。
車子停的歪七扭八,完全不再乎擋不擋道,也不怕別人剮蹭。
這不像是平常車友俱樂部的陣仗,倒有點兒像幫派爪牙急赤白臉的糾結至此。
十幾輛摩托的話,少說也有二十個人,安世心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他思慮片刻,把超豪華的蛋糕留在了車里,從后備箱取出粉絲送的黑色棒球棒,顛了顛份量,別在腰間。
安世沒坐電梯,而是悄悄地進了樓梯間,病房在四樓,邵俊那一間剛好就離這個防火通道很近。
安世之前在這里住過一段時間,對地形還算熟悉。
特勤病棟是中心醫院的預留病房,不對外,而且據他所知,四樓這里目前就住了邵俊這么一個病患。
如果是他想多了,就當是爬爬樓,活動活動筋骨了。
然而剛到三樓,一陣肆無忌憚的喧嘩聲就傳進了安世的耳朵。
他緊走幾步,將樓梯間的門輕輕嵌開條小縫兒,聲音果然是從邵俊房間傳出來的。
走廊里有人,兩個黑衣光頭的彪形大漢,抱著肩膀立在門口。
安世這個角度看不到走廊盡頭,估計電梯那邊應該也有布置。
“翅膀硬了是不是?嗯?《少年青天》這個活兒你是怎么拿到的?給臉不要臉。”
“好好的戲剛拍了一半,你就給老子放挺兒,四哥心善養著你們這群廢物,可你們也得把罩子放亮點兒。”
“別以為有幾個粉絲追著,就特么是爺了,TUI!還特么是賠錢的貨!”
透過房門上的一小塊玻璃,安世隱約看見一個男人的腳正在踹邵俊的床板。
安世看不到邵俊的臉,病床被黑衣人圍著,他們共同的特征除了清一水的緊身黑T恤之外,就是胳膊上的浪花刺青了。
助理小魏被兩個人架著,臉上青腫,嘴角鞋印子帶血,臟了一大片,還在不停地作揖求情:
“刀哥,我說的都是真的,這就是場意外,俊哥也不想的,你們有火兒就沖我來好了。”
“是我沒看好俊哥,讓他摔斷了肋骨,我保證…我保證,我們下個月就回去拍戲。”
“求求你,別動手,千萬別動手,要是傷上加傷的話,就不知道要躺到什么時候了…”
“去你瑪德,都是你這王八羔子觸霉頭,把老子的鞋都弄臟了。”
剛才那只腳的主人站了起來,一腳踢在了魏子的小腿上,架著他的兩人一松手,小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那只腳仿佛仍然不解恨,高抬猛落,沖著趴跪在地上,來不及起身的小魏右手就去了。
“等等!”安世斷喝一聲,推開樓梯間的鐵門,走了出來。
他知道,這腳下去小魏的右手肯定廢了,他也知道,自己今天搞不好也得廢在這兒。
可他趕上了,就得管。
“特奶奶的,外頭的都是死人么?請進來吧。”
腳的主人突然被掃了興致,不耐煩地坐回到了另外一張病床上。
除了門口的兩個黑衣人之外,電梯轉角那邊又撲過來五六個人,將安世團團圍住,“請”進了病房。
房間內與安世推測的差不多,十七八個人的樣子,為首的應該就是這個小魏喚作刀哥的男人。
順著剛才那只作威作福的腳,安世看到了一張眉毛被砍斷的臉和一把干瘦的老骨頭,正用一種不屑的目光審視著自己。
而躺在病床上的邵俊壓根動彈不得,嘴里塞著毛巾,看到安世進來,立刻掙扎起來,嘴里的嗚嗚聲聽得人心顫。
“你別動,我不會有事兒的,”安世推開擋在面前的黑衣人就要往床邊走。
當然沒那么容易,但這次安世下手非常狠,招招要害,一副一定要走到邵俊身邊的架勢。
在他撂倒第四個人的時候,刀哥擊掌叫停了想要一擁而上的手下。
“年輕人,你是混哪里的?不會連四海的家事也要管吧?”
刀哥看著被人攙扶到一邊那四個呲牙咧嘴的弟兄,慢慢瞇起了眼睛。
只是片刻之間,他們已經沒了還手的能力。
以這小子出手的速度,是可以要人命的,但他沒有,腰里有家伙,他卻依然徒手…
“刀哥是吧?我是虹娛樂的安世,來看朋友的。”
安世隔著邵俊的病床向刀哥伸出右手,面帶微笑。
刀哥微微一愣,隨即低頭彈了彈褲腿上的灰塵。
這層樓幾乎全在他的掌控之中,而面前這個叫安世的小子單槍匹馬闖進他的包圍圈。
傷了他四個人,面無懼色,現在還要和他握手?莫非是…有備而來?
病房內的氣氛,有那么幾秒的詭異…
“弟兄們的摩托太拉風了,不占地方,跑得還快,車隊就不行了,一堵十多分鐘…”
安世抬眼看了看墻上的電子表,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
“呵呵,原來是虹姐那邊的兄弟,”刀哥起身握住了安世的手。
安世能感覺到對方干枯的手掌中傳遞過來的力量,他也沒客氣,400多點的力量等的就是這一刻。
刀哥臉色變了變,這個少年依舊沒用全力,可他已經堅持不住了。
確切地說,要捏碎他這只手,只在對方的一念之間。
“刀哥手勁兒真大,”安世松開那只老爪子,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呲牙道。
“哪里哪里,核桃盤的多了,手上繭子厚些罷了。”
刀哥順勢把手背到身后,轉身踱了兩步:
“你和邵俊既然是朋友,那就好好勸勸他,別意氣用事,斷了大好前程。”
“走!”